寇大彪心裏明白,他不會真的用心去工作,畢竟多賣一件衣服自己也拿不到一丁點兒提成,這工作製度本就是剝削。幹得多卻得不到相應報酬,隻有傻瓜才會拚命去幹呢。


    中午的時候,陽光透過店門的玻璃斜斜地灑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店裏其他人紛紛拿出自己的飯盒,一時間,飯盒開啟的聲音此起彼伏。隨著飯盒蓋被打開,各種飯菜的香味飄散出來,混合成一種獨特的味道。


    寇大彪瞧了一眼,笑著說:“你們吃得也太素淨了,今天我給大家添個菜。”說完,他就轉身出了店門。沒一會兒,他就拎著一隻散發著誘人香氣的燒雞回來了。燒雞色澤金黃,油脂在表麵微微閃爍,像是給燒雞披上了一層亮晶晶的外衣,那香味一下子就在店裏彌漫開來。


    寇大彪把燒雞放在店裏的茶幾上,招呼道:“來,大家一起吃。”眾人先是一愣,接著小霞有些靦腆地說:“小毛哥,這多不好意思呀,你這太破費了。”大李也撓撓頭說:“小毛啊,我們吃自己帶的就行,你太客氣了。”小陳也跟著說道:“這怎麽好意思呢?”


    寇大彪大大咧咧地擺擺手,說道:“哎呀,跟我還客氣啥。咱們天天在一起工作,這就是一點心意。再說了,這燒雞看著就香,一個人吃也沒啥意思,大家一起吃才熱鬧。”說完,他就動手撕開了燒雞。雞肉被撕開的瞬間,鮮嫩的肉汁流淌出來,那香味愈發濃鬱了,引得眾人直咽口水。


    寇大彪先扯下一個雞腿遞給小霞,說:“小霞,你先吃。”小霞紅著臉,推辭了一下,說:“小毛哥,這不好吧。”寇大彪笑著說:“有啥不好的,快拿著。”小霞這才接過雞腿,輕聲說:“謝謝小毛哥。”


    看到小霞接了,大李也不再客氣,笑著說:“小毛,那我也不客氣了啊。”說著就伸手拿了一塊雞肉。小陳也跟著拿了一塊,大家開始吃起來。第一口雞肉下肚後,眾人紛紛讚不絕口。大李一邊嚼著雞肉一邊問:“小毛,這燒雞真不錯,在哪買的呀?”寇大彪笑著說:“就在附近的熟食店,他家的燒雞味道特別正。”


    就在大家吃得正香的時候,寇大彪的手機響了。他拿出手機一看,是毛聞堂打來的。他接通電話,就聽到毛聞堂打趣的聲音:“兄弟啊,最近在哪發財呢,怎麽一點消息都不給兄弟我呢?”


    寇大彪笑著說:“老毛啊,我這不是在上班嘛,忙得暈頭轉向的。”


    毛聞堂在電話那頭問道:“哦,那你現在做什麽工作呢?”


    寇大彪謙虛地回答道:“在親戚的服裝店裏幫忙,就隨便混混。”


    毛聞堂接著說:“大彪啊,我跟你說個事。死魚休假了,他說會來找咱們。到時候我可能要先上班,他要是先到了,你先接待一下啊。”


    寇大彪有些無奈地說:“我怎麽沒接到他的電話啊?行吧,他要是來了,我肯定好好招待他。”


    毛聞堂滿意地笑著說:“那到時候見麵吃飯再聊,先不說了,我還有事,到時候再聯係啊。”說完,毛聞堂就掛斷了電話。


    寇大彪看著手機,心裏有些期待。畢竟他和死魚已經很久沒見了,也不知道他在部隊過得怎麽樣。


    一個星期後,寇大彪接到了死魚章淳宇的電話,電話剛一接通,寇大彪就激動地喊道:“死魚啊,可算等到你電話了!”


    章淳宇在那頭也是笑聲爽朗:“大彪,兄弟我可想你了,咱們馬上就能見麵了,哈哈!”


    寇大彪感覺自己的喜悅都要從聲音裏滿溢出來了:“那必須的,咱們可得好好聚聚,這麽久沒見了。”


    章淳宇笑著說:“我已經在火車上了,沒多久就要到站了。”


    寇大彪看了看牆上的掛鍾,“行,我現在就去火車站接你。”


    掛斷電話後,寇大彪出門往火車站趕去,一路上,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在部隊的日子。那時候,死魚就像他生活中的一束光。第一年外訓時,他剛來到四班,每天都感覺精疲力竭,身體像被抽空了一樣。而死魚就是他唯一的傾訴對象。他記得中午一起蹲著洗碗時,周圍是一片忙碌後的狼藉,大家都在匆匆收拾自己的東西,他總是垂頭喪氣地對死魚抱怨:“死魚啊,這簡直是噩夢。”那時候的死魚,自己也累得像條狗一樣,眼睛裏滿是疲憊,卻還是皺著眉頭,用那不太會安慰人的方式鼓勵他說:“沒事。”就是這麽簡單的話,卻讓他心裏特別踏實。他深知,自己這個兄弟,是他見過最單純的人,隻要和死魚在一起,就仿佛有一股安全感將自己包圍。


    火車站裏人來人往,嘈雜聲不絕於耳。廣播聲、人們的呼喊聲、行李箱輪子滾動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像是一首毫無秩序的交響曲。大廳裏到處是行色匆匆的旅客,有的坐在椅子上焦急地等待,眼睛緊緊盯著大屏幕或者手中的車票,時不時看看手表;有的在長長的隊伍裏排隊購票,臉上帶著焦急或者無奈;還有的正拖著行李四處尋找候車室,眼神中透著迷茫。


    寇大彪在人群中焦急地張望著,眼睛像探照燈一樣不停地掃視著每一個可能出現的方向。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章淳宇。隻見章淳宇穿著一身簡單的便裝,衣服有些寬鬆地掛在他的身上,更顯得他身形消瘦。他本來就長得有些老氣,如今又瘦了一圈,臉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些,皮膚也略顯蠟黃,眼神中透著一絲疲憊,但看到寇大彪的時候,還是立刻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寇大彪的臉上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隨即飛奔過去,給了章淳宇一個大大的擁抱,嘴裏還不停地念叨著:“兄弟,你可算來了。”章淳宇也緊緊地抱住寇大彪,用力地拍著他的後背說:“大彪,你現在比以前白多了。”


    寇大彪指著火車站外說道:“走吧,先去吃個午飯。”


    二人一邊寒暄,一邊往外走去,這時候章淳宇告訴寇大彪:“我姐姐也在上海,一會兒我和她碰個頭。”


    寇大彪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滿是好奇:“你姐姐也來了?怎麽之前沒聽你說過呢?”


    章淳宇又如往常般無奈搖頭,說:“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


    二人隨後在火車站邊上打了車,出租車在馬路上穿梭,車窗外的街景快速掠過。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寇大彪家附近的小吃林飯店。一進飯店,一股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寇大彪領著章淳宇來到二樓坐下,熱情地拿起菜單,興奮地說:“死魚,想吃什麽隨便點。”


    章淳宇客氣地擺擺手:“大彪,不用那麽麻煩了,我上火車前已經吃過了,隨便吃一點就好,晚上等老毛下班再一起好好吃一頓。”


    接著寇大彪提議:“死魚啊,吃完我帶你去我們這海納百川浴室洗把澡,放鬆放鬆。”


    章淳宇卻淡淡地說:“不用了,沒意思的。我還得和我姐姐碰個頭呢。”


    寇大彪聽了,心裏突然“咯噔”一下,他偷偷觀察著死魚的表情,死魚前麵說話的語氣似乎都比往常輕了幾分,直覺告訴他,死魚今天的狀態似乎不太對。


    服務員拿著點菜機走來,寇大彪拿起桌上的菜單開始點菜:“來個鐵板牛肉,再來個紅燒肉,再來個……”


    未等寇大彪說完,章淳宇連忙擺手阻止道:“真的吃過了,你點那麽多浪費。”


    寇大彪假裝好奇地看著章淳宇,笑著問道:“真的假的啊?別和我客氣啊。”


    章淳宇露出了無奈的表情,說:“我靠,我們之間真的別來這套,隨便點兩個菜夠了。”


    寇大彪笑著表示:“那就點個三菜一湯,反正晚上還要和老毛一起吃飯呢?”


    章淳宇連連點頭,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說:“行吧,就這樣。”


    不一會兒,服務員將菜送到,二人繼續邊吃邊聊。寇大彪望著曾經的兄弟,關切地問道:“現在防化連咋樣呢?”


    章淳宇一臉苦澀地答道:“能咋樣,還就那樣唄!”


    寇大彪眼睛一亮,問道:“對了,郭班現在怎麽樣了?我好久沒他的消息了。”


    章淳宇喝了口水,回答道:“郭班前段時間還回部隊看過我們呢。怎麽?你沒和郭班聯係過嗎?”


    寇大彪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我一時間也沒聯係上他,對了,他現在在做什麽呢?”


    章淳宇攤了攤手,表示不知道,接著反問:“對了你現在在幹什麽呢?”


    寇大彪尷尬地回答:“我在我阿姨店裏打工。”


    章淳宇歎了口氣說道:“哎,你也終於找個班上了,之前在部隊我和郭班聊起你還擔心呢。”


    寇大彪無奈地表示:“媽的,現在的房價高得離譜。我也沒想到回來是這副樣子。”


    章淳宇樂觀地笑道:“反正能混就混著唄,慢慢來。”


    寇大彪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那以前咱們防化連的那些兄弟,你都還有聯係嗎?”


    章淳宇回答說:“就老毛和你啊,其他人我也沒怎麽聯係過。”


    寇大彪聞言,疑惑地追問:“那二逼呢?你今天沒叫他嗎?”


    章淳宇搖了搖頭,“我叫了他,他好像說上班沒空,聽老毛說,他現在已經結婚了。”話到一半,他疑惑地反問道:“二逼的事不是應該我問你嗎?”


    寇大彪苦笑道:“很久沒聯係了,他和老毛住得都比較遠。”


    這時章淳宇似乎想起了什麽,一臉壞笑地追問道:“你那個好兄弟呢?怎麽?現在在做什麽呢?”


    寇大彪被問得打了個激靈,他知道元子方的事,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便敷衍地回答說:“大家都差不多,在外麵上班唄。”接著他立刻轉移話題問道,“你給老毛發消息了沒?”


    章淳宇放下手中的筷子,回答道:“發了,他說他五點半下班。到時候大家再碰頭。”


    寇大彪點了點頭答應道:“行。”接著他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問道:“那你以前防化連那個楊定威呢?還在嗎?”


    章淳宇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搖了搖頭說道:“他早就遣返回家了,不過據說在這次地震裏好像遇難了。”


    就在二人邊吃邊聊間,章淳宇的手機這時突然響了,他接起電話,用家鄉話簡單聊了幾句後,告訴寇大彪:“大彪,我姐姐現在也快到了。”


    寇大彪不禁再次產生了一絲懷疑,心裏暗自琢磨:難道死魚這是要把他姐姐介紹給自己,讓自己當他姐夫嗎?


    “那你讓她過來一起吃吧。”寇大彪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沒過多久,章淳宇的姐姐提著行李箱來到了飯店。寇大彪抬眼望去,不禁大吃一驚。那女孩皮膚白多了,看起來就像個孩子,雖然眉宇間能看出她和章淳宇是親人,但和死魚滄桑且凶悍的臉比起來,完全不像是他姐姐,更像是妹妹。


    大家簡單打了招呼後,寇大彪笑著調侃道:“死魚啊,你姐姐怎麽看上去比你小那麽多呢?”


    章淳宇笑著說道:“我們是龍鳳胎,她就比我早幾分鍾出來。”


    章淳宇的姐姐聽到這話,臉微微一紅,低下了頭,雙手不自覺地揪著衣角,一副害羞不善言辭的樣子。


    寇大彪看出氣氛有些尷尬,於是提議:“這樣吧,今天我請客,咱們到外麵一起玩一下吧。”誰知章淳宇姐弟倆同時表示了拒絕。


    章淳宇隨口說道:“大彪,不用了,我姐姐已經買了下午的票,馬上要回杭州了,這次就是順便來碰個頭的。要麽先去你家裏坐一會?”


    寇大彪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想到自己家裏那狹小的房子,還有自己父親的情況,他很怕別人看到會尷尬。但表麵上,他還是很大方地表示:“沒事,那就去我家坐一會,不過我家很小,你們可別介意啊。”章淳宇皺著眉頭說道:“我們之間還介意什麽,你別多想了。”


    於是寇大彪帶著他們往家走,一路上,他的心中充滿了疑惑,直覺再次告訴他,死魚似乎是遇到了什麽困難。他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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