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老師姓徐,想起這個,賀炎就想起了小學時的補課老師,就張霞把賀炎和賀裘打包送去補習班的那個教課老師。


    別看上江是一個窮鄉僻壤,補課的地方卻一點都不少,但是最出名的還是這位姓徐的補課老師這。


    補課老師是一個極平凡的人,唯一讓賀炎記住的就是她的左手大拇指,不知怎麽回事,缺了一半,連著指甲蓋的那一整個關節就像是骨頭外麵包了一層皮,像筷子一樣細,但從關節處開始就跟常人的一樣了,大拇指和食指中間的虎口處長出來一根假指頭,不能動,但確實是也長著指甲,而且還很肉,當時賀炎見到這根不能動的假指頭,害怕恐懼之餘,也總想著捏一捏。


    補課老師是教數學的,每當晚上放學之後去她那補課兩小時,因此,賀炎就和一群一同補課的同學結伴而行,先去初中口下的餅子店裏買個餅子,有時候再多買一杯黑米粥,然後再去補課老師家,一邊補課一邊吃。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上江是隻有一家餅子店的,是從初中口下來一直到大街的十字路口處,斜對麵的彩票店旁邊就是餅子店,火腿餡兒、豆沙餡兒、韭菜餡兒,甜的、鹹的,各種口味都有,幾乎每個早上晚上,這家餅子店總是人潮擁擠的。


    餅子店是一對夫妻開的,雖然店鋪很大,但兩個人也是有點忙不過來的,有的人來買餅子就一次性買很多個,因為在家懶得做,而且都是街坊鄰居的,不會有添加劑什麽亂七八糟的,而且用來煎餅子的機器就一個大的電餅檔,一鍋下來能有二十幾個,這個買兩個,那個買五個,下一趟的餅子剛進鍋這一輪的就已經火急火燎地賣出去了。


    ……


    後來從初中口下坡的那個小巷口出去,左手邊隔著一條十字路口的旁邊也開了一家餅子店,兩家的生意倒是都挺紅火的,而新開的那家餅子店還賣黑米粥,用電飯煲熬的,一個不小的塑料杯差不多能盛個兩大勺子,而且價格也是跳樓價,一塊錢一杯。


    一群學生成群結隊地從各家店鋪掃蕩而過,風風光光的去了補習班。


    補課老師的教室是她住的地方,二層小洋樓,但是通常情況下是隻在一樓用了補課,地方不大,就能容得下二三十人,每人一張木桌子,就老早以前學校用的那種全木製的桌椅,隻是後來人太多了,補課老師就不願意再收了,而且家裏也放不下太多的人,就在離家不遠處臨時租了個已經廢棄不用的賓館,一層空間很大,容得下更多的人。


    每晚,補課的學生就把寫完的作業交給補課老師,等老師判完再拿回來改正,為此,補課老師還特地買了一塊小黑板,等某個班的作業全部判完之後,就把人聚在一塊兒,把錯題集中講了。


    來找老師補課的家長也不在少數,要補課孩子的年齡在三到六年級不等,所以老師一個晚上也挺忙的,有提前寫完作業的同學,老師從一開始就要批作業,等到某一年級同學的全部作業寫完之後,補課老師就把這個年級的學生叫到黑板麵前,寫題、畫圖,把集中共性的錯題講一遍,有時候一道題還要教幾種不同的方法。


    小學並不大,一個年級也就兩個班級,所以老師布置的作業基本上都是一樣的,這倒是給補課老師省了不少功夫。


    講完了一個年級的,還有另一個年級的,學校布置的作業寫完了,補課老師那還有一摞練習題,每次在作業寫完之後拿來寫一點,一課或者一節的內容,一個學期下來基本上就能寫完,當然,有錯題老師還得繼續講,所以通常情況下,隻要一講開題就沒完沒了了。


    禮拜天通常是補兩節課,四個小時,如果是節假日調休的話,會多個一兩節課,並且補課的費用還是一月一結,並不是按次數收費的,在上江,其他補課老師要一個月三四百時,這位姓徐的補課老師總是萬年不變的一個月兩百,一直是最低的。


    補課老師的老公是教英語的,所以那群補課的學生,英語不會就問他。


    但是嚴格意義上來說,補習班的老師就那位姓徐的這一位老師,她的丈夫隻是因為英語水平好而臨時充當一下。


    還記得每個學期期末的時候,補課老師還會親自跑一趟上陽,去批發一些本子、筆、尺子、橡皮等等學習文具,發給這些來補課的同學,用來鼓勵他們好好學習,認真考試。


    在上江甚至於是上陽所有的補習班中,這是獨一份的。


    到了寒暑假,補課老師的女兒就回來了,上午是他的女兒補語文,下午是他補數學。


    一開始補課的時候,賀炎倒也還挺興奮的,畢竟是到了新的地方,能認識到新的朋友。兒時的新鮮感總是攔也攔不住的。


    一切事物的最初模樣都是驚喜的,隻是後來會變成怎麽樣的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後來賀炎就不再喜歡補課了,哪怕補課老師人再好,甚至於免費給賀炎補課。


    當然,後者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其實賀炎是不需要補課的,因為小時候的賀炎自律性是非常強的,成績也足以閃瞎那些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親戚的眼,而張霞隻是見賀裘每個禮拜放學回來放下書包就走,不到深更半夜不回來,第二天睜開眼就又跑出去了,飯也不吃,等到大晚上再灰頭土臉地回來,早上換的衣服一天的時間就像在泥裏麵滾過的一樣,學校布置的作業通常是每個周日的晚上哭著喊著,不情願地,委屈著讓賀炎來一個字一個字地教著他寫的。


    甚而至於賀裘還有不會寫的字,還有還得在紙上寫一遍給他看……


    而那時候,作為三好學生的賀炎通常就在周五的晚上把作業就都寫完了,最遲在周六早上寫完,那個時候的賀炎周六起的比誰都早,然後打開電視,一邊看動畫片一邊寫作業,因為寫完作業要回他爺爺奶奶家。


    十歲之前的賀炎還是非常喜歡他爺爺奶奶的,每周放禮拜寫完作業都要回去的,隻是後來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了這個補習班,張霞就把賀炎和賀裘一起打包送進去了。


    大概是物極必反吧,賀炎的成績就像瀑布一樣,從此飛流直下,覆水難收,昔日的晨光輝煌不複存在,然而有一群愚蠢至極的人,還妄想用一根蜘蛛絲來把賀炎拉上岸。


    最終,蜘蛛吐的絲用盡了,賀炎沒拉上來,反而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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