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側矗立的是惡魔的雕像,正巧與天使雕像相視而望,手中持著大放寒光的鐮刀,卻平靜地將它抵在地麵,昔日斬首無數的惡魔鐮刀,此刻卻收起了它的鋒芒。


    破爛不堪的鬥篷遮住了他的容顏,透過鬥篷卻感受到惡魔充滿了憎恨與決絕的目光,被刺痛的心髒瘋狂跳動,心頭卻又不知被什麽捏了一把,窒息的感覺傳遍全身,大腦也失去了理智。


    惡魔就這麽站在地麵,破爛的鬥篷到他小腿處就再沒有了,仿佛像是微風輕拂一樣,鬥篷輕輕地揚起來,隻是透過鬥篷撕裂的痕跡,看得出,被撕去的部分,應該有著十分華麗的墜飾。


    身後同樣是一幅東拚西湊出來的壁畫,與對岸相望的天使壁畫相比,有過而猶不及之處,一同的殘破不堪。


    隻是最右邊的一個角,惡魔身後的八隻白色翅膀已然撕裂成碎片,環著惡魔的身軀漂浮著,周身濃鬱的黑色煙霧蓬勃著,原本白色的鬥篷被染得黑白相間,殷紅的鮮血在斑斕的鬥篷上突兀又顯得違和。


    從第一塊碎片的頂端直接劃開蒼穹,一直到最左邊的角落,直接占據的整堵牆的一半,十分顯眼,惡魔握著的鐮刀,修長的刀柄甚至比惡魔高出了兩個頭,讓人驚奇的是,鐮刀的刀體竟是長滿了漆黑泛著沉光的羽毛。


    惡魔手持鐮刀,在空中劃過了十分駭人的弧度,散落的羽毛在空中淩亂紛飛,一躍而起向著前方飛度衝鋒,刀身所指的方向,是一座神聖的祭壇,而今才堪堪發覺,惡魔所處的地方似乎是天堂,墨色的鬥篷與周圍的白格格不入。


    牆麵中央的一條裂縫,在上一塊壁畫剩餘的空間劃分了一處犄角旮旯,惡魔張開了四雙翅膀,赫然在身後引人注目,鐮刀背在身後,仿佛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凱旋歸來。


    最後一處是緊挨著邊緣的,惡魔修長的身體飄在空中,四周延伸的鎖鏈攀延上惡魔的四肢,將他牢牢束縛。


    殿堂的中央升起了圓台,一層接一層,華麗的金銀鑲邊,高貴的銀灰紋理,兩把座椅隔著中間的一條分界線相對而立。


    這就是目前這座殿堂的布局了。


    ……


    刹那間——


    殷紅色的羽毛漫天飛舞,紛紛而下,仿佛暮秋的晚霞被折斷一般,慵懶,不舍,無可奈何,在這殿堂中撒下了悲寂的情緒,暗紅的的羽毛傾瀉而下,濃濃的血腥味肆意彌漫開來。


    與此同時,隆重莊嚴的交響樂在紛紛而下的羽毛中無聲地奏響了,圓台中央,一個身穿舞衣的男子翩然起舞,舉手投足間,仿佛深秋枯樹枝頭抖落的紅葉,紛紛揚揚地落下,攜帶者凜冬將至的悲憫一同腐化在了泥濘之中,以及萬千數不盡道不出的哀愁。


    仿佛是流淌下來的慘白色的光芒漸變得血紅,目光所及之處,一片凋零,屬實是有些駭人,羽毛所到之處,皆被染成了一片血紅色,暈染開來的殷紅變得十分妖豔。


    希望伸出了顫抖的手,一根羽毛落到了他的手指間,鮮紅色的光暈緩緩消失,羽毛化作齏粉便瞬間消散,鮮血順著他手指流淌在掌心,最後一滴滴地滑落。


    深紅色的血跡,折射著暗紅的光澤,看得人沸騰,澎湃,蠢蠢欲動……


    抬頭,落下的羽毛紛紛收攏,在這血光蕩漾的殿堂之上,如同一個個待放的花苞,光芒聚攏,逐漸消散,殿堂逐漸歸攏於無盡漆黑的墨色。


    突然間,一點點恐怖的血紅色光芒在地麵綻放起來。


    緊接著,遍地的曇華爭相開放,好似百花爭豔響驚蟄,怒豔群芳,點點璀璨的光芒從曇花的花蕊中迸發,猶如黑夜中的最後一點星光,耀眼也讓人眷戀不舍,花瓣散發著微弱的血紅色光芒,但這光芒卻被那如流星般華麗的光彩包圍了,卻也依舊不失本色,又顯得很誘人,更加嫵媚。


    在一片遍地潔白的曇花群中,那零落的紅色光暈,成了絢麗的點綴。


    殿堂中央躺著一個人——他的身影被紅光照亮,身體的輪廓也逐漸清晰起來。


    是一個穿著鮮紅色霓裳舞衣的男子,他靜靜地躺在地上,任由曇華在他身邊開放,清瘦側臉被紅光映照,清秀精致的容顏讓賀炎為之震撼。


    一朵曇花在他額前綻放,璀璨的幽白色的光芒宛如群星一樣繁華,映照在他的臉上,卻有著說不明的憐憫。


    他不明白,一個男子,為何會長得如此妖豔。


    閉著雙眼,走勢淩厲的眼線微微閉合,錯亂的睫毛仿佛纏住了數不盡的愁緒,長過眉梢的頭發有些淩亂,眉毛也是濃鬱,讓人不禁懷疑——這莫不是女扮男裝。


    賀炎看得入神了,卻聽見希望有些著哽咽的聲音,悄悄地,惋惜地說:“還是……來遲了……”


    賀炎轉頭看去,精神恍惚間,整個殿堂都變得不一樣了,駭人的紅光已然消散,隻剩下了金色與黑色對峙的光霧,殿堂中央的圓台也已經落下,依舊是界限分明的左右布局——


    天使的雕像卻變了一個模樣,曼妙的身姿輪廓異常清晰,傾國傾城的容顏,抿唇略顯羞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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