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秋風沒料到荊魚當真帶著物資糧草回來了,而且還不少!這一來一去的,竟比撥下來的軍餉都快。


    況且……他是真的不明白聖上到底是怎麽樣想的,要打仗的是他,不下發軍餉的……


    罪過,罪過,怎可妄議聖上!


    “將軍此行可還順利?”


    荊魚飲了碗熱湯,才皺眉回道:“說來蹊蹺,我們步入通州地界時有一夥黑衣人欲置我們於死地,下手十分狠辣!”


    “啊?那妹子你沒受傷吧?”程克力瞪大了眼珠,語氣焦急。


    “受了些皮肉傷,無礙!”


    聞舟隻覺得自己的眉心猛地一跳,心尖狠狠一顫。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手中握著的那杯熱氣騰騰的茶,卻發現不知何時,杯子裏的茶水竟然已經溢出了不少,順著他的手指流淌而下,迅速浸濕了他身上穿著的那件淺色衣物。


    還好,沒人注意到他的失態。


    “一會兒可得讓公羊姑娘好好看看啊!!”程克力忍不住叮囑道。


    “是是是!多謝程兄掛懷!”


    郎求明捋著自己的山羊胡子,皺眉疑惑:“通州一帶向來太平,怎麽會突然冒出黑衣人?”


    荊魚有心試探於秋風的態度,清透的眸子在營帳裏轉了一圈,才幽幽開口:“顧小侯爺說是京都某大戶人家的死士。”


    於秋風頓時震驚抬頭:“什麽?!”


    荊魚靜靜的端視著於秋風,確定他的確不知情:“事實如此!”


    於秋風神色不明,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這軍營倒似個篩子!”


    此時,一直沉默的聞舟緩緩開口:“此事不簡單,怕是風雨欲來!”


    於秋風眉頭緊皺:“不管如何,如今糧草已歸,當務之急是加強軍營防備,以防再有意外發生。”


    荊魚應下,隨後便安排士兵們搬運糧草入庫,並加派人手巡邏。


    夜幕降臨,聞舟獨自來到營外踱步。


    荊魚遇襲之事總讓他感覺不安,仿佛平靜的湖麵下暗潮湧動。


    正沉思間,忽然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警惕地拔劍轉身,卻看到荊魚站在身後。


    “勞累多日,怎麽還不休息?”聞舟問道。


    荊魚望著夜空,輕聲說:“我心中煩悶……”


    聞舟握緊劍,目光堅定:“你背後有我,有聞家!我們永遠會在你身後!”


    荊魚心中一暖,兩人相視無言,唯有月光灑在他們身上。


    “公子……我隻怕京中有人勾結外敵!”


    聞舟思慮良久,才緩緩開口:“你的擔心不無道理,但是眼下我們最重要的是抵禦外敵。”


    “我明白……”


    聞舟抬手拂去荊魚頭上的雪花,眸光微動:“好了,你顛簸幾日,還是快去休息吧。”


    “嗯,公子也早些休息!”


    就在荊魚轉過身去,準備邁步離開的時候,突然間一隻強有力的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還沒等荊魚反應過來,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將她拉回,緊接著她便跌入了一個溫暖而堅實的懷抱之中。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荊魚驚愕不已,她下意識地想要掙紮掙脫開來,但那雙手臂卻如同鐵鉗一般牢牢地箍住了她,使得她根本無法動彈分毫。


    “公子?”


    “……”


    “阿魚能不能保護好自己?我很擔心你!”


    荊魚聽著聞舟的話,身體漸漸放鬆下來。


    “公子莫要憂心。”荊魚輕輕說道。


    聞舟微微鬆開手臂,看著荊魚的眼睛,裏麵滿是擔憂,還有些荊魚看不懂的神色。


    “如今局勢複雜,朝中各方勢力盤根錯節,若真有內奸勾結外敵,我們必須早作打算。”聞舟的聲音低沉而嚴肅。


    荊魚點了點頭:“那明日便去排查軍中可疑之人。”


    聞舟卻搖了搖頭:“此事不可操之過急,以免打草驚蛇。”


    他頓了頓:“阿魚,你可知……”


    “什麽?”


    “罷了,你去休息吧!明日再說!”


    “好!”


    聞舟靜靜地站在原地,目光緊緊地追隨著荊魚漸行漸遠的背影,那單薄而堅毅的身影仿佛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眼眸深處。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之感湧上心頭,讓他不由自主地微微皺起了眉頭。


    方才與荊魚短暫接觸時所感受到的那份溫熱觸感,此刻依然清晰地殘留在指尖,如同微弱的電流一般刺激著他的心弦,使得內心深處不禁泛起一絲雀躍之情。


    然而,麵對這份感情,他卻始終鼓不起勇氣將其宣之於口。


    因為他深知,荊魚的心中並沒有屬於他的位置。


    或許對於她來說,情感就像是天邊遙不可及的浮雲,虛無縹緲且毫不重要。


    又或者,如果這丫頭踏上修仙之路,必定會成為無情道中的佼佼者吧!


    畢竟,就連最為基本的糧草問題,她都寧願獨自絞盡腦汁去想方設法解決,而絲毫不想借助他人之力。


    哪怕他所在的聞家擁有如此強大的助力,她也從未動過利用之心。


    起初,聞舟對此感到十分氣惱,氣她為何從來不曾想到過依賴自己,哪怕隻是那麽一瞬、一刻也好。


    可是與此同時,他心底又深深被這樣獨立自強、有勇有謀的荊魚所吸引。這種複雜而矛盾的情緒交織在一起,令他陷入了一種無法自拔的糾結之中。


    罷了罷了……


    聞舟長歎了一口氣,轉身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荊魚剛剛回到自己的營帳,就看到公羊婧抱著枕頭睡眼惺忪的坐在床邊等她。


    “阿婧怎麽醒了?”


    公羊婧揉著眼睛:“夜裏翻身沒摸到你,嚇醒了。你去幹嘛了?”


    “睡不著,出去轉轉。”荊魚脫掉鞋襪,上床睡覺,“好了休息吧!”


    “呶,你身上好涼!”公羊婧有些嫌棄,卻還是荊魚死死抱緊,“我給你暖暖昂!”


    “嗯!”


    荊魚看著熟睡的公羊婧,心裏思緒亂飛。


    一會兒想著與高句麗對戰之事,一會兒又想著如何揪出軍中的探子之事。


    總之,是沒有聞舟的。


    荊魚閉上雙眼,試圖讓自己紛亂的思緒平靜下來。


    然而那些事情就像一團亂麻,越纏越緊。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睡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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