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公坐在下麵聽著他們的談話。


    他覺得太荒謬了。


    羞辱的婚嫁。


    痛苦的活埋。


    什麽時候青陽寨變成這樣了?


    這樣殘忍暴虐!!弟兄被殺,不去找殺人的人,卻是將他的女兒綁了來。


    難道女子是他們的工具嘛?


    林承公看著上麵的人,覺得有些麵目全非了。


    “承公兄,還是麻煩你帶她們先下去吧,我帶他們布置布置。”絡腮胡子靠著椅背,眼睛有些陰翳,還死死的盯著齊明舒。


    “是。”


    林承公起身帶著她倆離開了聚義堂。


    走至那間屋子時,齊明舒和荊魚兩人都要進屋了。


    林承公突然開口:“我會再勸勸寨主的。”


    齊明舒轉過來看著他,嗤笑一聲:“不必了。總之,我逃不了一死不是?”


    荊魚:“姑娘!”


    林承公歎了口氣:“起碼可以死得痛快些。”


    齊明舒被他的話噎到了。


    “先生,你可真是安慰人的一把好手。”


    林承公:“……”


    齊明舒就要推門,又想起他們提到過的地方,問道:“後院是個什麽地方?”


    林承公一怔,不想她會問這個,此刻有些難以啟齒:“是……關了些女……女子。”


    荊魚和齊明舒都被震驚到了。


    這些人可真是禽獸不如啊!


    齊明舒:“你們還真是不讓人失望。”


    荊魚也忍不住諷刺道:“哈!懲惡揚善?”


    被她們這麽一說,林承公此時覺得有些臊的慌。


    “他們是……”


    “你要為他們辯解什麽?”


    齊明舒冷眼看著他,繼續說道:“身強力壯不去報效國家,卻去欺辱百姓嘛?”


    “惱羞成怒了,就一刀斃命?隻留下孤兒鰥夫抱頭痛哭嘛?”


    “情勢危急,就以女子為俘虜,臨陣反悔,將我擄走嘛?”


    “三十而立,不好好娶妻生子,偏偏擄了一堆女人來踐踏嘛?”


    “太可笑了,世道不公,女子就是你們可以隨意踐踏的嘛?”


    齊明舒一句一句的質問,讓林承公如墜深淵。


    “怎麽可能?他們不是說去劫官府的糧倉的嘛?”


    “怎麽會?怎麽會?”


    齊明舒看著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覺得諷刺,裝什麽?


    “哼!裝模做樣。”


    荊魚認同的點了點頭:“姑娘,我又學會了一個成語。”


    還向齊明舒仰了個笑臉。


    齊明舒被她逗得一笑,捏了捏她的臉,卻忘了荊魚臉上有傷。


    “嘶”


    “對不起,小魚兒。”


    “姑娘,沒關係不疼的。”


    林承公此時有些失魂落魄,他想起寨主救了他的事。


    也想起他們組建青陽寨時的青雲之誌——庇護一方百姓。


    也想起眾人在聚義堂把酒言歡。


    他有些不可置信,更不想相信——昔日的兄弟,怎麽成如今這般模樣。


    他沒有在與齊明舒繼續交談,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齊明舒也沒有去管他,和荊魚進了屋子。


    一進來,荊魚就忍不住了,一臉擔憂,又滿是不解:“姑娘,你怎麽能答應他們,嫁給……”


    荊魚沒有再說下去。


    齊明舒明白她的意思,隻是當下她沒有什麽辦法。


    “小魚兒,我們現在隻能拖延時間了。”


    “可是……姑娘,他們……”


    “小魚兒,當下沒有什麽比我們的命更重要!”齊明舒握著荊魚的手鄭重的說,“名節?在這座山上沒有。”


    “姑娘!可是明日他們就要活埋我們啊?”荊魚是真的不明白。


    齊明舒敲了敲她的頭:“想辦法逃走吧!”


    “可這裏四麵圍堵,我們逃不出去啊?”


    “你可知我剛才為何當著那山羊胡子的麵說那些話?”


    荊魚搖了搖頭。


    “昨日,他給咱們送被子送藥,今日早上還送飯。可見與那些人不是一路人,我覺得他應該不知道那些人做的事情,我們賭一把。”


    “賭一把?”


    “看看他會不會幫我們。行了,咱倆出去轉一轉吧,看看這裏的雪景。”


    荊魚疑惑,這個時候還要看雪景?


    “去看看,有沒有狗洞什麽的。”


    荊魚明白了。


    好在沒有人看管她們,還能夠自由活動。


    這邊兩人去探路了,而林承公則是又回到了聚義堂,隻是他還沒進去,就聽到了裏麵的對話。


    “大哥,明天真的活埋這個小娘們啊?”


    絡腮胡子隻抬了抬眼,沒有言語。


    又有人道:“就這麽活埋了,有點可惜啊!不如今晚我們替二哥……嘿嘿嘿……”


    “哈哈哈哈哈就是啊,爺還沒試過大家閨秀呢!”


    林承公聽著裏麵傳出的下三濫的言語,一陣惡寒,剛準備推門打斷他們,又聽見老四說話了。


    眯眯眼那難聽的嗓音實在好辨認:“大哥,昨日咱們搶的糧食,迫於形勢,沒有帶回來,眼下怎麽辦?”


    絡腮胡子抬眼看他:“那你說呢?”


    “我說,要不咱再去一趟江州城?”


    “說的容易,隻怕江州城戒備森嚴了。”


    其他人也是附和點頭。


    “是啊,隻怕是不好搞啊!”


    “真是的,要不像往年一樣,去山腳那幾個村裏?”


    “那幾個村子今年去過了,今年收成不好,就搜出那麽些個東西。”


    裏麵還在討論,要去何地搶劫,林承公已經聽不去了。


    往年?山腳村莊?


    這就是他們所謂的劫富濟貧?


    難怪總是不讓他出去,說什麽鎮守後方。


    哈哈哈,可笑至極!


    他以為他在實現自己的抱負,結果卻是明晃晃的謊言,還一連騙了這麽多年。


    他早該想到的,從“後院”的出現。


    可那時,他們是怎麽說的呢?


    “承公兄,這個是被婆家趕出來的女子,讓她此處落腳吧。”


    這是第一個。


    後麵陸陸續續的就有了被拐的婦女、被浸豬籠的少女……


    說什麽留在這裏,她們可以好好生活。


    他還高興。


    說不定可以成就幾樁姻緣。


    可後來,他發現她們的眼裏並沒有對他們的感激,隻有怨憎。


    才明白過來,可為時已晚。


    他幫不了她們,後院是他的“禁地”,他連放了她們都做不到。


    說什麽皇帝不仁,去搶官家糧倉,卻是直接去往百姓家裏。


    人人都誇他,人人都把他當傻子。


    什麽理想抱負?都是狗屁!


    荒謬至極啊!


    至極荒謬!


    軍師?


    嗬,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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