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府裏,我是當家主母,趙姨娘是無論怎樣都越不過我去的,可紅櫻與她平起平坐,現在又生了一個兒子,紅櫻的地位瞬間就拔高了許多。


    趙姨娘此時應該是有危機意識的,可是她到現在還是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真是見鬼了,當初和我鬥的那份氣性呢?如今怎麽如此消極?這是換了一個靈魂嗎?


    “起來,你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你看看主君還來嗎?紅櫻生了一個兒子,你呢?肚子裏能保證是個公子嗎?你也知道的,這年月有一種富貴叫母憑子貴。”


    這要換成從前,我一定是高興還來不及,可現在我也不高興了,因為我在一個女人的臉上看到了絕望。


    趙姨娘把愛給了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並沒有把全身心的愛都給她。


    趙姨娘沒有回答我的話,她的眼淚還掛在臉上,她都沒有去擦。


    唉,這又是何必呢?為自己活著不好嗎?


    見她不想說話,我也不便打擾了,於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好好保養身體,需要什麽盡管告訴我,為了肚子裏的孩子也要打起精神來。”


    日子像流水一樣過去,文許言還是像往常一樣去上朝,我主管著府裏的雜事,賽牡丹跟隨宗將軍去了前線,時不時給我捎帶點塞外的小吃。


    紅櫻生了孩子,老太君那邊自然少不了賞賜,一大早就送來了金銀玉器。


    文安和擔心趙姨娘,去珠玉閣探望了她,可是趙姨娘連文安和都不想搭理,直接把文安和趕了出來,一路上文安和都在掉眼淚。


    這個趙芳華真是分不清主次了,她要是好好的,不作不鬧,憑著文安和她也能在這府裏過得風生水起。


    紅櫻生了兒子,這兩天可是受了很多賞賜,老太君自不必說,我也拿出很多金銀珠寶,綢緞布匹之類的送到佳秀苑。


    文許言高興了一晚上,想了一晚上的名字,推翻了又想,想好了又推翻,後來根據《詩經》裏的一句詩,“呦呦鹿鳴,食野之蘋”,給孩子取名叫做“鹿鳴”。


    名字取好了,便是給孩子找奶媽了,找奶媽也是一件精細活,要找那種看起來健康強壯的女子,還要考慮奶媽的人品。


    孩子從小就與奶媽在一起,假如是個人品不端的,很容易帶偏孩子。


    由於紅櫻食用過紅花,孩子便早產了,奶媽也沒有準備好,現在去找人就有些倉促了。


    不過李嬤嬤是個靠譜的人,很快就從外麵找回來幾個年輕的奶媽。


    這些女子都很年輕,相貌都是清清秀秀的,這李嬤嬤還是一個顏控呢。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小公子從小就和奶媽在一起生活,一睜眼看到的女子是個相貌醜陋的人,對孩子的成長是非常不利的。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人品,孩子的整個童年都會和奶媽在一起,奶媽算是半個“娘”,假如奶媽的人品不端,小公子的成長就會受到影響。


    奶媽的家世也很重要,遇到一個複雜的家庭,不夠人操心的。


    我仔細的把這些奶媽篩選了一遍,最後選定了一個叫春英的女子。


    春英的丈夫本是一個行商,四處經商做買賣,家境本是不錯,可是一年前出去做生意遇到了山匪,她的丈夫寧死也不願意交出錢財就被山匪給殺掉了。


    春英剛死了丈夫,婆婆就勸她改嫁小叔子,可小叔子已經有了妻室,春英不願意做妾室便和婆婆反目,婆婆聯合小叔子把春英趕了出來。


    無奈之下,春英回了娘家,可一個被趕出來的女人有什麽好下場呢?哥嫂逼著她改嫁,她不願意,跑出去做繡娘,沒多久又被抓回來,哥嫂綁著她嫁到了山裏。


    山裏的丈夫不錯,也算給她悲苦的生活帶來了一絲甜蜜,本來小日子過得挺好的,誰知道一場意外讓那個男人也撒手人寰了,這下春英便背負上了“掃把星”的名頭,嫁也嫁不掉了,最後隻好帶著兒子出來討生活,剛好碰到文府找奶媽,她便過來碰碰運氣。


    我覺得春英不錯,便很快和她簽訂了賣身契,相當於簽了用工合同。


    奶媽不是家生子,所以簽的不是死契,隻要她想離開,隨時都可以,當然前提是孩子長大了,在合同的時間範圍內。


    簽了這個合同,春英等於是文府的打工人了,有了工作,她臉上的笑容也燦爛了起來。


    奶媽除了喂養孩子外,還負擔著其他的雜事,所以她的工錢與我的丫鬟秋月等同。


    奶媽找好了,這場事情才算了結了。


    前幾日佳秀苑鬧哄哄的,我還沒法去探望紅櫻,今天終於安穩下來了,我便去佳秀苑探望了她。


    紅櫻的氣色並不好,可比之前強了許多,文品言也來把過脈。


    隻要文品言一過來,紅櫻的眼神裏就有了短暫的光彩,文品言一走,紅櫻就像死了一般,沒有一絲生氣。


    紅櫻的臉無比蒼白,她戴著厚厚的帽子,精神也很萎靡。


    見我來了,紅櫻掙紮著坐起來,“夫人來了,我也起不了身子,你隨便坐坐。”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來了,你也該躺著。”我柔聲說道。


    “夫人寬厚,我也不能無禮。”


    “我們姐妹不能如此生分,有我在,你就放心,我不能讓你有任何事情的。”


    經曆過這許多事後,紅櫻與我親近了很多。


    “女人生孩子就是過關,這段時間你什麽都不要想,隻安心養著身子便罷。”我安慰道。


    “夫人,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一定好好愛護自己,人這一生誰都靠不住,還是要靠自己的。”難得紅櫻也如此通透了。


    紅櫻也是妾室,但是她比趙芳華想得更加長遠,她不把希望寄托在文許言的身上,也不和我爭長短,隻安心地過日子,這才是最聰明的人。


    其實她也很知足,在這文府裏做姨娘,沒有被打罵虐待過,生孩子還一堆人陪著,連老太君都過來了,這要換成別的人家,她的生死都不重要,隻要孩子能生下來就行。


    每個人都沒有拋棄她,文許言大半夜的趕來等待她生產,滿京城也找不出這樣一個主君,自己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以後我就跟著夫人了,夫人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說什麽傻話,你以後還要為文家開枝散葉,老跟著我算什麽事。”我笑著說道。


    這個紅櫻是真的聰明,她看清楚了這世界的規則,自己是一個沒有家世支撐的女子,僥幸做了姨娘,如果沒有背景,怎麽在這府裏活下去?不僅是她要找靠山,她的兒子也要找一個靠山。


    我知道紅櫻的意思,便拍拍她的手背說道,“你放心,你們母子都會有依靠的。”


    探望完紅櫻後,我就去了珠玉閣,我不能放著趙姨娘不管,這是作為當家主母的責任。


    “最近你們姨娘胃口還好嗎?”我詢問了紅梅。


    “姨娘的胃口還好,送來的飯菜都吃了,這是二公子親自配的菜。”紅梅回道。


    現在珠玉閣、佳秀苑的飲食都是文品言在負責,他根據兩人的身體狀況進行了調配。


    有文品言管著這些事情,我是無比放心的。


    探望完趙姨娘後,我打算回榮曦堂去,結果在花園附近看到了文許言,他的身邊還跟著一位纖細苗條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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