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最好的良藥,也是最好的試金石。


    當一切都熟悉了之後,那人身上的光環也開始變得暗淡起來,普通人總會有各種毛病,愛的時候可以忽略一切,不愛的時候就是垃圾,看一眼都覺得厭煩。


    一開始越愛,到後來就會越恨,甚至還會質疑當初自己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會對這樣一個人如此疼愛。


    以前趙姨娘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在文許言眼裏是可愛的,可現在他認為她是一個充滿怪異想法卻又不切實際之人。


    趙姨娘貪婪、庸俗,向他索要金銀錢財和各種物品,倘若得不到滿足,便會大吵大鬧。


    而且她的脾氣極差,動不動就打罵下人,毫無憐憫之心。


    在與他相處時,趙姨娘從不試圖理解對方,常因瑣事與他置氣,她的嫉妒心之重更是令人側目,為了自己的私欲,竟然給紅櫻下藥,手段如此的卑劣。


    總之趙姨娘的種種行為讓文許言再難以對她產生好感了,在他的眼裏,她是貪婪、庸俗、暴躁、以及充滿嫉妒心的女人 。


    從前的趙姨娘溫柔、美麗、善解人意,即使她愛鬧愛作,在文許言眼裏也是無傷大雅的。


    文許言的心情不一樣了,對曾經的記憶也產生了偏差,他甚至不記得趙姨娘曾經的模樣了。


    看到暴躁的趙姨娘,文許言忍不住大吼了起來,“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你當初那麽善解人意,那麽讓人憐惜,可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模樣,你自己還認識自己嗎?”


    文許言一連幾個發問,趙姨娘呆若木雞地站在一旁,她的眼裏有熊熊的烈火在燃燒,她也無法理解文許言為何會如此歇斯底裏,曾經的他那樣溫柔,對自己也是極其包容的,現在是怎麽了?


    “我怎麽變的?你心裏不清楚嗎?你試過在午夜裏數磚頭過日子嗎?你試過夜不成寐的想念嗎?我變成現在這樣,你沒有一點責任嗎?”


    趙姨娘的眼神逐漸冷卻下來,“我知道,我老了,不入你的眼了。”


    文許言沒有回答趙姨娘的話,趙姨娘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當初你對我是那般疼愛,我的心裏就認定了你,我嫉妒、暴躁還不全是為了你!”


    “我在這個府裏有位置嗎?夫人冷落我,老太君不待見我,就連紅櫻那個死丫頭都要站在我的頭上,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你口口聲聲說和我白頭到老,可鬱詩文永遠壓著我一頭,鬱詩文是正室夫人我也忍了,可她劉紅櫻算哪根蔥?”


    “你從頭到尾都在欺騙我,你根本沒有把我當妻子,我隻是一個妾室,你愛我便給我一個好臉色,不愛我便冷落我,我是什麽?不過是你消遣的玩意,爺喜歡了,就逗來玩玩,不喜歡了,就讓我滾蛋了。”


    “夠了,你鬧夠沒有,無論你怎麽吵鬧,我都可以原諒你,可你為什麽要給紅櫻下藥,她不和你爭,你為什麽不放過她呢?”文許言忍不住打斷了趙姨娘的話。


    “我該怎麽和她相處?她以前是我的丫鬟,現在和我平起平坐,我見了她還要行個禮,這種心情你永遠都理解不了。”


    趙姨娘的心在滴血,她是那樣愛文許言,她以為真心能換來真意,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發現真心卻未必能換來真意。


    愛一旦消失,往事也成了不願意回憶的過去。


    做不了正妻就算了,還要和丫鬟紅櫻一起伺候同一個男人,現在連陶玉娘都快要成為“姐妹”了,這對趙芳華是多大的打擊啊,她不是我,我了解這個時代的一切,我不能把真心全都給那個男人,我在這個時代最開心的事情就是經營著自己的店鋪,我找到了那種“數錢”的快樂。


    其實趙姨娘有什麽錯呢?她錯的不過是把心全都交給了一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個朝三暮四的男人。


    一開始她就吵,就鬧,就要爭正妻的位置,這些不過是愛的表現,她愛文許言,所以她要用這些來引起他的關注,可殊不知,愛這個東西是虛無縹緲的,如果沒有了愛,那些表現就是作妖,隻能讓那個人越來越討厭。


    趙姨娘掉入了愛情的“怪圈”,她也變成了文許言眼裏的“怪人”。


    她百思不得其解,事情為什麽會變得如此糟糕,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麽有隔著山海的錯覺。


    一開始的溫存難道全是偽裝?他曾與全世界為敵也要讓她幸福,可如今為何會這樣不堪呢?


    那些思緒在趙姨娘的腦海裏纏繞著,最後她咬著牙齒吼道,“我變成今天這樣,難道不是你害的嗎?”


    “我日日夜夜的守在那空屋子裏,盼啊盼,可你呢?不是在紅櫻的床上,就是在書房裏待著,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你如果還是當初的你,鬱詩文、劉紅櫻,還有麵前這個賤丫頭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你說要和我一生一世,可你呢?左擁右抱不亦樂乎,狗屁三從四德,狗屁賢良淑德,這是一個吃人的塵世,女人就要遵守那些狗屁規則,男人就能三妻四妾,真真是見了鬼!”


    趙姨娘罵出了心裏憋了許久的話來,這一刻她好像有些覺醒了,那些所謂的規則不過是給女人定製的,對男人一點意義都沒有。


    可覺醒又有什麽用呢?文許言隻會越來越討厭她,因為這些話不僅僅是針對了他,更是針對了整個社會規則,文許言怒斥道,“你夠了!”


    文許言沒有代入趙姨娘的感受,他認為自己已經很對得起趙姨娘了。


    當初鬱詩文在的時候,文許言對她是多麽冷落,甚至不惜被人詬病也要寵愛趙姨娘。


    收紅櫻也是因為趙姨娘苛待下人,如果不是她胡攪蠻纏,紅櫻怎麽會成為妾室?


    他對她的好,全世界都看得到,隻有她看不到。


    “這些都是我一個人造成的嗎?你看不到自己做了什麽嗎?全京城都曾笑話過我,說我寵妾滅妻,你想過別人的委屈嗎?”文許言怒吼道。


    此時站在一旁的陶玉娘冷冷地笑了,看來她的計策是成功了,把禍水成功地引到了趙姨娘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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