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裏的大事小事我都處理得井井有條,老太君非常滿意。


    “我家文兒真是能幹,當初可沒有娶錯人。”老太君在人前人後都是這麽誇讚我的。


    我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文許言與趙姨娘也恩愛有加,紅櫻隻關心她肚子裏的孩子,這日子過得真是不錯,賽牡丹也生了一個男孩,總算給宗將軍誕下了繼承人,我給她送了很多小玩意過去,她開心得跟個孩子一般。


    可榮鶴堂那邊,陶玉娘卻如坐針氈了。


    “侯爺怎麽去了這麽久?”陶玉娘自言自語道。


    “前幾日趙姨娘動了胎氣,侯爺一直守在身邊呢。”一個小丫頭回答道。


    “那侯爺也不能時時守在趙姨娘身邊吧,夫人就不管管嗎?哪裏有因為一個姨娘就日日荒廢事業的?”陶玉娘的語氣裏盡是酸醋的味道。


    “那是你不知道當初侯爺有多寵愛趙姨娘,夫人都無法和她抗衡,當初夫人為了主君出生入死,到頭來都比不過趙姨娘幾句溫言款語,可見男人還是不喜歡太厲害的女人。”小丫頭回憶道。


    “夫人還為主君出生入死?”陶玉娘非常好奇。


    “這有什麽奇怪的?當初安奴國都打到城下了,我們侯爺提槍上馬保家衛國,咱夫人也助夫上陣,那份威武,真是看得人眼熱。”


    “怪不得主君那麽敬重夫人。”陶玉娘說道。


    “夫人我就不說了,那趙姨娘呢?她也隨主君上過戰場?”陶玉娘問道。


    “她可沒有,不過當初主君為了納她進府,和老夫人吵翻了天,因為那時夫人的位置還空著呢。”小丫頭說道。


    “主君不僅寵愛趙姨娘,還把掌家之事全都交給她,她把好好的侯府都變成了自己的親戚窩,吃空餉的人比比皆是,後來夫人突然醒悟了,接手了府裏的一切,現在府裏才有了這般景象。”小丫頭繼續說道。


    陶玉娘聽到這些話,心裏的算計又多了幾成,她就像要戰鬥的將軍一般在心裏想,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一天,我正在府裏忙碌著,賽牡丹突然來訪了。


    “真是稀客,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你不來看我,還不許我來看你嗎?”


    “你這才剛出月子,不好好養著身子骨,還到處亂跑,宗將軍知道了要打你板子的。”我玩笑著說道。


    “哪裏有那麽誇張,我家宗輝才舍不得打我呢,他疼我還來不及。”賽牡丹一臉驕傲地說道。


    現在朝堂裏的情況依然不是太好,孟古國那邊頻繁的有小動作傳來,宗將軍一直枕戈待旦,他深怕一有疏忽,給了敵人可乘之機。


    別看賽牡丹在我跟前雲淡風輕的,其實內心早就翻江倒海了,如果不是孩子未出繈褓,她早就跟隨宗輝上了邊關。


    “現如今朝堂黨爭紛起,也不知道萬歲爺怎麽處理得好。”賽牡丹的擔憂都掛在了臉上。


    “治大國,若烹小鮮。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我回答道。


    “大才女,別給我拽文字了,我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賽牡丹憂思滿懷。


    “前幾日孟古國派來使臣,要求娶我大夏國公主,代宗皇帝就那麽一個寶貝公主,怎麽舍得她遠嫁到孟古國去,更何況還是對大夏極不友好的國家。”


    “你說的是安寧公主嗎?”我問道。


    “不是她還有誰?”


    我隨著餘太後進宮時遠遠地看見過安寧公主,的確是風華絕代,怨不得代宗皇帝寵愛她。


    安寧公主的生母是楊貴妃,不過這位貴妃的命不長,很早以前就香消玉殞了,在死之前,她以薄紗遮麵,再不見代宗皇帝一眼,也正因為如此,代宗皇帝才念了她一輩子,她的女兒也因為這份懷念享受著大夏國公主極大的榮寵。


    安寧公主自小熱愛音律,有一年有位精通音律的學子通過科舉成為了翰林院編修,安寧公主在一個偶然的機遇下碰到了那名學子,他們相談甚歡,後來竟然不知不覺地產生了情愫。


    安寧公主身份尊貴,那名學子出身寒門,這份感情注定無法開花結果。


    安寧公主幾次求代宗皇帝,說非那名學子不嫁,代宗皇帝心疼女兒便答應了公主的請求,可那名學子卻不同意了。


    也許是深知自己與公主的身份懸殊,所以那名學子便自請還鄉做了一名小官吏。


    代宗皇帝幾次挽留那名學子,奈何學子去意已決,再無挽回的餘地。


    在民間的傳聞中,故事是這樣演繹的,寒門學子自知身份低微,離開了京都。


    可現實卻未必如此,首先這個學子好不容易考進了京都,他有什麽理由拒絕到手的榮華富貴,其次安寧公主風華絕代,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女子,按照常理,那名學子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他為何還要自請還鄉?


    根據我的分析,並不是那個寒門學子自己的意思,他很可能是被逼無奈,代宗的安寧公主也不是誰都能娶的,萬一來了一個像陳世美一般的駙馬,皇家的臉麵放到哪裏?


    我猜測隻有兩種情況可以說清楚這是為了什麽?一是那個學子早就在家裏訂了婚事,為了家中“糟糠”,他放棄了這大好前程,二是代宗不願意女兒嫁給一個已婚男人,怎麽安排呢,讓駙馬休妻?還是叫公主做妾。


    皇帝雖然擁有四海,但是他也要受到很多限製,可不像電視劇裏演繹的那樣為所欲為,那些丞相,宰相是做什麽的?不就是監管皇帝的嗎?


    再加上代宗皇帝得來的皇位又不正統,有的是反對的聲音,他更加不敢行差踏錯了。


    景帝還在幽禁之中,那邊的政敵還在躍躍欲試,代宗皇帝每走一步都要算計清楚,要不然就落入了政敵的陷阱。


    男人要在權力中站穩腳跟,就必須有殺伐決斷,猶猶豫豫的男人是成不了大事的。


    就像文許言,是才子不假,可是他有弱點啊,女人便是他的“絆腳石”。


    一開始他愛趙姨娘愛得死去活來,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給她,後來發現自己不怎麽愛了,就開始各種嫌棄了。


    再後來又看在大小姐文安和的麵子上與趙姨娘“恩愛如初”,這世界上哪裏來那麽多情深似海,最多的不過是相看兩厭,利益權衡罷了。


    趙姨娘不明白嗎?她是明白的,可是她總要想個理由來麻痹自己。


    “帝王家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呢,左右不過是權力的製衡。”我感歎道。


    “別說帝王家是如此,你就說說這深宅大院中又何嚐不是如此呢?”賽牡丹深吸一口氣,幽幽地說道。


    “你說這事,我倒是想起了最近家裏發生的事情,我家那位爺身邊又多了一個佳人,我看那孩子野心倒是不小。”我對賽牡丹提起了陶玉娘。


    “你家那位爺才華橫溢,就是逃不開一個情字,多情又無情。”賽牡丹歎了一口氣。


    我很羨慕賽牡丹,一生一世一雙人,家裏無論有多麽作妖的婆婆,丈夫始終站在她那邊。


    在這個時代,難得有一個男人從一而終,心無旁騖,社會對女子的要求是三從四德,從夫一條便是時時都要聽丈夫安排,而且對丈夫納妾這種事情,女子不能反對,假如反對便犯了“七出”中的“善妒”,僅憑這一條就可被休掉。


    “我們作為女子有什麽法子呢?如果我不是女子,我便走出這四方天地去闖蕩一番。”我感慨道。


    “別說笑了,文兒在這京都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綢緞鋪子、茶樓、秘雪冰花……生意做得風生水起。”賽牡丹笑道。


    “也就是小打小鬧,沒什麽值得說的。”我苦笑道。


    我也不知道在堅持什麽,文品言幾次叫我回去,我一直在猶豫、猶豫,文許言並沒有那麽值得我留戀,可能是我更喜歡這個時代的簡單吧,想想我那糟糕的現代生活,天天看到母親為了碎銀二兩奔波不止的模樣,我的心裏充滿了愧疚。


    也許有一天,我想回去了,還是會走的吧,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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