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月小子,好久不見你了。”


    火紅色的頭發張揚地高高束起,臉帶笑意的俊逸女人一身白西裝,在這場奢華的戶外宴會裏融入地毫無違和感。


    赤月挑起眉毛:“小姑。”


    他偏了偏頭,向身側的人介紹赤雲的身份:“a城區法爾區中心塔管理人之一,也是這次開放委托的發起人。”


    赤月又看向赤雲:“這是蘭墨區北塔內的向導,張靖。”


    赤雲看了看身旁那個氣勢沉穩的女人,在看見她滿臉疤痕和那雙藍眼睛時,怔了怔。


    她歪了歪頭:“很熟悉的名字,你之前在法爾區來過嗎?”


    張靖微微笑了笑:“之前來送朋友時,和赤雲長官見過一麵。”


    赤雲眯了眯眼,無數記憶中突然閃過了兩個高瘦的女生身影。


    那兩個人看著年紀都不大,長發女生氣勢強悍,護衛在朋友身後。短發女生更像個狡猾的領頭人,卻對長發交予了絕對的信任。


    讓赤雲有些意外的是,短發精明是女生反倒是個哨兵,而那個小小年紀就實力深不可測的女孩居然是個向導。


    兩個人帶著杜家那個雪人似的先天殘疾哨兵,大老遠跑到了法爾區,找到了紅狐家族。說她們是接受了杜安的委托才到這裏的。


    紅狐家裏的接待人起先都難以置信,等到正好休假的赤雲確認了杜安的身份,張靖和金思文兩個人才拿到委托費,拍拍屁股利落走人。


    回憶起來後,赤雲的眼神在張靖身上快速轉了一圈,女生長壯實了不少,也許之後幾年還發生了不少事情,那時鋒利的少年意氣沉澱了很多,臉上的疤顯得她更加神秘成熟。


    “你朋友沒來嗎?”赤雲又看了一眼赤月那時不時掃向張靖的目光,心裏有了底,笑了笑,隨口問道,“那杜家還來我家鬧過幾回呢。”


    張靖垂了垂眼睛:“她會來的。”


    至於那個杜家的誰?張靖早已忘了他叫什麽名字,隻記得那一單的酬金叫她和金思文好久沒愁過吃穿玩樂。


    赤月還不知道張靖和自己小姑有這麽一遭見麵。


    他看著張靖,突然意識到,他們兩個人雖然聲稱已經是朋友,但他對張靖的過去還一無所知。


    她出生在哪裏,過去怎樣生活,為什麽臉上那麽多猙獰的疤痕,又為什麽選擇來到了北塔。


    赤月抿唇,目光沉寂了一瞬間。


    白西裝女人看著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赤月雖然和張靖同歲,但兩個人的經曆不同,他在張靖麵前多少顯得有些過於單純。


    赤雲隻是不著痕跡地點了點他,至於之後這兩個人會怎麽發展,赤雲才懶得管。


    “玩得開心。”赤雲說完這一句,就告別兩個人離開,去和別的人交談了。


    張靖環視四周,找到一個空的休息區坐下來,拿著飲料喝。


    這個場地似乎也是屬於塔的一部分,各種設施和環境都有利於向導和哨兵們進行往來談笑。


    距離正式宣布自由委托的時間還有半小時,該打聽的消息基本上和赤月打聽清楚了,她對之後的社交也不感興趣,幹脆隻靜靜等待著開場。


    赤月和她坐了一會,後來還是被世家朋友拉去見人了,他歉意地對張靖點點頭,張靖回以微笑表示不介意。


    法爾區的階級差異更明顯,張靖的臉孔有些陌生,談不上富豪貴族,幾個人看她被帶在赤月身邊,都投來各式各樣的目光。


    張靖完全不理會,赤月離開反倒能讓她得個清淨。


    就在她端著飲料思索著什麽的時候,一個人影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扔下我們跑出去,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嗎。”


    冷嘲的聲音傳來。


    張靖抬了抬眼。


    一個年輕男人坐在張靖對麵,抱著手臂冷睨著她。淺棕色的頭發被全部向後梳過去,露出他冷峻又帶著點凶氣的漂亮眉眼,一道疤痕穿眉而過,沒入額發中。


    張靖眉毛動了動。


    這小子幾年不見說話怎麽變成夾槍帶棒的了。


    他記得之前還總是羞怯又固執地喊她姐姐呢。


    “嗯。”她可有可無地回應了一聲。


    對麵的男人顯然被這一聲氣到了,他壓低嗓子惡狠狠地:“張靖!”


    “我在,”張靖放下杯子,靠向座椅,整個人顯得淡定又從容,反倒襯得男人氣急敗壞,“有事你說唄。”


    看著她這熟悉的把什麽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表情,宗政淵卻突然冷靜下來了,他毫不隱晦的視線落在張靖臉上,描摹著那些增生的疤痕,語氣帶著一絲怨懟,和不易察覺的心疼。


    “怎麽傷成這樣?”宗政越手指抽搐了一下,他按捺著想要碰上去的衝動,臉側的肌肉卻不自覺動著,焦躁又神經質。


    張靖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臉,忽然笑了一下:“怎麽?讓你看不順眼了?”


    她把宗政淵所有小動作看在眼裏,似乎是覺得很無趣一樣,微微閉了閉眼睛:“那真是很好。”


    宗政淵磨牙:“你非得這樣拒絕我?連自己的臉都要傷害?”


    “哇你還是一如既往地傲慢惡心。”


    金思文的聲音從張靖身後的黑暗中鑽出來,她肩膀上站著的渡鴉跳到了張靖懷裏,用喙蹭了蹭她的手指。


    “拒絕你還需要找方法?把你揍個半身不遂不就好了。”


    金思文翻了個白眼,手肘撐在沙發靠背上,她的頭離張靖很近,一雙沒有感情的眼睛卻盯著宗政淵,無形劃開了一道隔閡線。


    張靖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渡鴉的羽毛,垂下眼皮點了點它的頭。


    兩個女人相貌不一,一坐一立,麵色卻是如出一轍的冷漠。


    在這一刻,男人突然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被注視和壓製的憋悶。


    仿佛時光倒流回四年前。


    他以為小隊內他們四個人相處時間已久,配合又默契,足以向著更高一步走的時候。


    金思文和張靖也是這樣安靜又漠然地看著他們,然後用一種輕輕鬆鬆的、仿佛這些一切不過是一場幻影的語氣說:


    她們要解散隊伍。


    宗政越那時的表情就像今天剛剛看見張靖時一樣,甚至生不起驚愕,隻是一種難以接受這個信息的空白。


    他根本沒想過,曾經那個意外組織起又被他挑剔的隊伍終於走到解散這一步時,自己的心情居然是這樣滔天的無法發泄的憤怒。


    而兩個年輕的女人就這樣看著他,把他的心情視若無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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