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點了點頭,明白接下來的話語不必過多解釋——畢竟燕丹已死。


    事實上,伏勝知道燕丹確實在燕國去世了,但不是在前些時日裏發生的。


    不過他隻是知道趙高謀逆被族誅一事。


    “師兄慢走。”張良再次向他深深作禮後轉身離開了,朝另一個方向行進。


    不久,他來到了一處小小的居民聚居地。


    正當他在推開一間柴門時卻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暫且不說這件事,於是折返離開。


    另一邊,一位從楚國遠來的使者拜見田儋,“楚國項家項聲見過田氏族長。”


    而此時,在鹹陽城中,大商人巴清新開的名為“五熟釜”的餐館引起了爭議,有人說其褒貶不一,也有說其獨具特色。


    當張落在得知此消息時不禁笑了:五熟釜與鴛鴦鍋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分格烹飪,不過是分為五個隔斷而非兩個,也許稱其為火釜更為合適。


    無論如何,這也算不上大事。


    推出之後,最早嚐鮮的是一些來往的商旅和遊俠。


    大家圍坐一起,邊吃邊聊,氣氛熱烈非凡。


    盡管肉類和蔬菜的價格還算合理,但仍引來了部分儒士的批評。


    尤其是淳於越,直接指責這是文化墮落、禮教崩潰的表現。


    後來巴清得知有幾位儒生也去體驗過一番,他們雖然仍持負麵態度,但也沒有再嚴厲抨擊。


    看到五熟釜店沒有被全盤否定且開始盈利後,巴清才終於安心了。


    這次她也隻是想試試張落介紹的新奇事物而已,以後能不能發展壯大還有待觀察。


    在火鍋店這件事上,巴清確實投入了不少心血。


    單是調製湯底就費了很長時間。


    然而,巴家的主要業務目前仍然集中在為驪山提供水銀,與張落的商隊合作以及生產和銷售紅糖等方麵,未來的變數還有很多,尤其是像烏氏倮這樣的大商人轉瞬即逝,巴家更需要緊緊跟隨張落的步伐以保長久之計。


    現在的張落除非犯下大逆不道的大罪,否則日後地位必將在帝國中與王翦齊名。


    巴家內一些老臣已經開始明裏暗裏地建議巴清,而她表麵上則嚴厲斥責這種冒險的想法。


    她一直牢記宵鳳的告誡,萬不可冒任何風險。


    此刻,巴清正在一座雅靜的閨房裏走動查看。


    “這地方真不錯,就把五熟釜安排在這裏吧。”


    布置完畢後,巴清鄭重地親筆寫了一份請柬,打算設宴款待張落。


    寫完之後,她內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起來。


    再說原齊國的田家,在齊國被秦國 後遷移到此地。


    如今狄縣差不多四分之三的土地、商鋪都是田家的產業。


    並且在這段時間裏,通過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方式,他們在臨淄等地占據了更多土地與店鋪。


    這一切得益於他們在秦國攻伐時並未進行抵抗,並選擇了順從的態度,因此田家的財富與實力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留。


    然而,當自稱楚人項氏子孫的人來到時,田儋冷笑一聲說道:“項家?朝廷正在通緝的對象,難道你不怕我借此立功嗎?”


    項聲同樣回以冷笑:“你敢這麽做嗎?不過看這樣子,倒也不奇怪。


    膽小如你們,還能有何作為呢?”


    “住嘴!” 一旁的人憤怒地質問。


    田儋揮手示意安靜:“哼,你們懂什麽?這都是為了保護齊國百姓!要是不然,現在的齊國會是怎樣?六大古國中,恐怕隻有我們齊國還能保持穩定的生活。”


    項聲冷笑回應:“你覺得楚國民眾……” 他突然停了下來。


    楚國人民的生活狀況改善不就是秦的功勞嗎?


    楚國的豪族和權貴們,在對抗秦國的過程中付出了巨大代價,使得楚國蒙受了很多苦難。


    項聲歎了口氣,心知這番話確實讓自己在齊人麵前有些失了顏麵。


    真不應該由他來處理這個局麵,而應該是像項伯那樣較為軟弱但也更加圓滑的人。


    “怎麽,不說了?”田儋臉上的笑容變得愈發得意,似乎認為齊國的安穩全靠田氏王族的妥協。


    從剛才的對話裏,田儋已經對項聲下了一個評斷——此人行事過於衝動,遇事容易發怒,言辭不經過深思熟慮,更不具備隨機應變的能力。


    在他看來,這樣的人不堪重任。


    田儋最喜歡給每個人貼上標簽,每次遇到新人都會通過對方的一舉一動為其定性,如性格、愛好或是弱點等,這些都是他用人的重要依據。


    他覺得這種做法能幫自己更好地掌控局勢。


    “哼,逞口舌之利並沒有什麽實際意義。”項聲幹脆轉移話題,“我們心裏都明白,與其爭吵,不如談些正事。”


    見對方如此反應,田儋收起了那絲得意,態度也隨之和緩了一些。


    “好吧,那麽閣下這次來的目的是什麽?”


    項聲瞥了一眼田儋,“齊地物價上漲,這樣的情況難道不會引起秦國的注意嗎?你們這樣做,不怕秦人有所行動?”


    田儋聞言笑了笑:“齊地的物價波動並不罕見,很快就會恢複到正常水平。


    而且這跟田家並無關聯。


    再說,齊人手頭還有些積蓄,暫時應對得過去。”


    “別開玩笑了,齊地的任何變化怎麽可能繞過你們田家?”項聲搖了搖頭,“話已帶到,我會暫時留在臨淄。


    若有需要援助,你們也可以來找我。”說罷,他轉身離去,甚至沒有道一聲別。


    田儋並未生氣,心中覺得這樣的一個小人物不屑與之計較,但還是聽進去了一些關鍵內容,臉色也變得低沉。


    “暴秦的張落拿出了《齊民要術》,導致田橫損失了許多農耕的支持。”他又想到那群效忠於自己的死士以及自稱為陰陽家東皇的那個殘廢甘羅,“真是個瘋子啊……必須提防這些。”


    雖然此次事件為田家帶來不少糧食供應,但也鬧出不少動靜,尤其是那位郡守也不能逼急,否則可能出亂子。


    另一邊,在鹹陽章台宮內。


    大臣淳於越忍不住喊了出來:“又要開戰嗎?這才剛打完匈奴啊!”眾人紛紛議論開來,表示質疑。


    馮去疾看著張落剛剛向嬴政行禮後回到座位,感到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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