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哥哥他昏睡了這麽長時間,真的醒了嗎?”


    “是不是秀兒看錯了?”


    江予行神色懨懨的靠在床上,鴉羽般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你這丫頭,阿予不醒的時候你天天念叨,現在醒了,你反倒不信了。”


    門外傳來老人中氣十足和女孩兒嬌俏的聲音。


    不一會兒,門被從外麵被推開。


    進來一個穿著黑色暗紋唐裝的老人和一個長著娃娃臉的女孩兒。


    老人頭發花白,但臉上氣色紅潤。


    目光觸及到床上帥氣的男人後,立馬眼睛一彎,“乖孫孫,醒了。”


    “還有哪裏不舒服,告訴爺爺?”


    “哥哥,你好,我是你妹妹,盛念意。”


    老人身後的女孩兒探出腦袋,眉眼微彎,嘴角兩邊的梨渦若隱若現。


    “爺爺……?”,江予行看著眼前的老人,但腦海裏一片空白。


    從剛才醒來到現在,他隱約想起來點什麽。


    一張精致但卻又模糊不清的小臉,以及兩個仿佛刻在他心頭,讓他一想起來便頭痛欲裂的字,


    隻隻。


    好像是個女孩兒的小字。


    看到男人的狀態,盛景時臉上的笑容一頓,“乖孫孫不認識爺爺了嗎?”


    “我……不記得了。”


    江予行薄唇輕啟,漂亮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無力感。


    “不可能呀,鶴老頭這人酒品雖差了些,但醫術總不能這麽差吧?”


    盛景時將男人的衣袖擼上去,仔細的看了看。


    原本胳膊上的黑線已經消失,隻是側臉上還有幾道。


    但放在這張容顏絕色的臉上,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盛老頭,說誰酒品差呢?!!!”


    下一秒,原本虛掩的門一下子被‘duang——’開。


    一頭白發摻雜著幾縷黑發的老頭拎著一壺酒走了進來,一身灰色布衣褂,腳上一雙黑布鞋。


    怎麽看就像那種路邊算命的江湖騙子。


    鶴章將手裏的酒壺扔給盛景時,然後屁股一頂,將原本站在床邊的人擠到一邊。


    “快讓老夫看看,你可是老夫這輩子最大的挑戰。”


    江予行看著頭發亂糟糟的老頭在他身上摸來摸去,俊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短暫的呆滯。


    好一會兒,老頭檢查完後向後退了一步,捋著胡子,“沒事兒,就是毒素侵入到了大腦,壓迫了腦神經,導致失憶了。”


    盛景時一聽,心一沉,顫抖著聲音問,“侵入到了大腦!”


    “那乖孫孫他、他是不是……”


    零五毒素從問世到被銷毀,到如今重新現世,都沒有人能真正研製出解藥。


    而醫學界研究至今,給出的最可行的方案便是——一命換一命。


    但這一方案的實行,也需要條件,且極為苛刻。


    需要絕跡已久的粟栗,還要有人甘願舍棄自己的命。


    “想啥呢你。”


    鶴章接過酒壺灌了一大口,含糊著說:“我又沒說不能救了。”


    不過隻是過程有些麻煩。


    “啥?!”


    盛景時一聽,原本快要哭出來的淚又收了回去。


    一張老臉快笑成了朵菊花,變臉速度之快,讓盛念意咋舌。


    “我就知道鶴老弟你醫術高超,人帥心善,大大滴的好人。”


    盛念意:“……”


    “哼哼。”


    鶴章眼睛眯成一條縫,對盛老頭的話很是受用。


    “行了。”,聽夠了某人的讚美後,鶴章擺了擺手,“今天小予才醒,先緩緩,明天再開始治療。”


    既然醒了,就證明這小子的有著驚人的忍耐力和毅力,後續的解毒過程不會進行不下去。


    當時盛老頭帶這小子回來的時候,那身上毒素蔓延的簡直慘不忍睹。


    饒是他活了這麽多年,解了多少奇毒,這還是多少讓他小小的震驚了一下。


    “好,乖孫孫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們出去了。”


    “哥哥,你好好休息。”


    幾人退出房門,偌大的房間裏又安靜了下來。


    江予行靠在床上,視線突然落到了左手腕上的一處。


    一隻有些發舊的藕粉色皮筋。


    皮筋沒有過多的裝飾,上麵僅有一個小小的金屬扣。


    他抬起手,指尖摸了摸那個金屬扣。


    凹凸的紋路最後組成了兩個字——隻隻。


    又是這個名字。


    江予行心裏一陣鈍痛,伴隨而來的是太陽穴那裏傳來的刺痛。


    忍著疼痛,想了好半天,最後大腦仍一片空白。


    “隻隻……”


    他小聲念出這兩個字,輕輕的呢喃聲中,帶著說不盡的繾綣。


    “誰?!”


    驀的,窗邊傳來一聲細微的聲響。


    男人雖失憶了,但身上淩冽的氣勢依然駭人。


    “主子。”


    下一秒,絕霧一身黑衣單腿跪在了江予行的麵前。


    “你……”


    絕霧看著昔日強大如斯的主人如今記憶全無,還滿身的毒,心底對那個女孩兒多多少少有些怨氣。


    “你既叫我主子,那麽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說說吧。”


    江予行在剛才這個少年跪在這裏時,便一直觀察他。


    少年眼神澄澈,沒有絲毫撒謊的痕跡。


    ……


    絕霧講了很多,包括他的兩重身份。


    但他私心的沒有說出沈南枝的存在,因為他認為,強者不應該有軟肋。


    四十多分鍾後,聽完絕霧的話後,男人陷入了沉思。


    “先不回華國。”


    良久,江予行冷冷的吐出幾個字。


    這背後的人,在密謀,並且織就了一張巨大的網,妄想達到他們的野心。


    從前他們在暗,他在明,卻染上了這一身的毒素。


    絕霧不知道他的主子是如何中的毒,隻知道江予行用自己的一身血,換回了那個女孩兒的命。


    私心的,他不喜歡那個女孩兒。


    因為,他從小被拋棄,在戰亂交合的黑暗之地長了幾年,學不會為別人奉獻,也學不會理解別人。


    所以,他隻能這樣真假參半的將事情講給江予行聽。


    “你知道我身邊有一個叫‘隻隻’的女孩兒嗎?”


    絕霧一聽,臉上的神色依舊,“不知道。”


    “但我想應該是您母親的字吧。”


    母親嗎?


    盛知意,‘知’和‘隻’同音,倒也對的上。


    男人揉了揉有些疲憊的眉心,但心底還是覺得這個字不應該是他母親的字,而是另有其人……


    隻是,他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了……


    “你先在這繼續等著,後麵的計劃等我想想。”


    在國外動手,倒比國內動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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