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其中一個信封,熟悉的字體,上麵密密麻麻的字眼。


    兩封信封都是以我的名字為結尾。


    我不知道是懷著怎樣複雜的情緒看完,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一點點地正在抽走了我全身的力氣,我雙手無力的垂下,手中的最後一張信紙掉落在地上。


    他從始至終明明都沒有對我真正做過什麽逾矩的事,可為什麽在最後一封信上,卻言辭懇切地寫著讓我不要恨他呢?


    我實在是想不明白。


    我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仔細地回想過往的點點滴滴。


    記得我回國以後,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我和他一起躺在床上聊天。


    那時,他說他喜歡了一個人,而且這一喜歡啊,就是十幾年。


    當時的我,並沒有太過在意,隻當是他隨口提起的一段過往,根本沒有去深究這話裏的深意,更沒有去想那個他喜歡的人會是誰。


    如今,曾經那些被我下意識忽略掉的許多細節,在我的腦海裏浮現了出來。


    真相原來一直就在我的床旁邊,每天都和我睡在一起。


    心裏很沉,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他對我的感情,早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質,變得那樣深沉,變得那樣讓我不知所措。


    我該怎麽辦?


    難道,在我明明已經知道了他對我懷有這種別樣的想法之後,還要每天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跟他相處嗎?


    我做不到。


    所以,我想,我還是先離開吧,離開這個充滿回憶的季家,離開他,去一個可以讓我好好整理思緒、平複心情的地方。


    想好以後,我就開始動身收拾東西,打算先到酒店住幾天。


    把行李都送上車,我就立馬給司機報了個地址,讓司機把我送到了我在網上下單的酒店門口。


    到了酒店開的房間以後,我拿上衣服去浴室洗了個澡。


    今天一天練車消耗的體力的實是太多,我吹完頭發以後就躺在了床上。


    從剛剛回來的路上,到現在,我的腦海裏,都還不自覺的的浮現出許多和季楚塵相處的回憶,我不得不承認,他在我心裏占據的那塊地方實在過於沉重了,沉重到,即使離開了季家,我呼吸都一時還有些不暢。


    我甚至希望自己剛剛根本沒有踢壞那塊地方,這樣我就還能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偏偏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被我發現,等以後我再告訴他這件事情,這段時間,好好準備參加比賽才是我更應該要做的事情。


    於是,我關燈閉上了眼睛。


    “嗡嗡”手機震動聲從床頭櫃傳來,我順手拿起了手機,當看到來電顯示人的那一刻,我睜大了雙眼。


    是季楚塵,他不是打算這幾天都在醫院裏照料奶奶,在醫院休息的嗎?


    怎麽會突然就跟我打電話,是發現我已經離開季家了嗎?


    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我接聽了電話。


    季楚塵低沉的怒吼聲,從冰冷的手機裏源源不斷的流出,震的我耳朵都痛。


    “淩淩!你真是好樣的!你一聲招呼都不打!一聲不吭就搬出了季家。”


    他頓了頓,似乎是在努力平複突然暴漲的怒火。


    聲音裏還夾雜著惱怒:“留下一大堆你招惹的人,把我堵在了門口,落梓墨我知道!門口那兩個外國男人是誰!你在外國欠下的風流債都追國內來了!”


    我頓時慌了。


    心跳開始加速,害怕被他們找到的濃烈恐懼感從尾椎骨一直竄到了太陽穴。


    外國男人?


    艾薩克和希萊?!


    他們竟然找到季家來了!


    我此時嘴唇顫抖的厲害,牙齒都在打顫,根本就說不出來一個字。


    “他們說,說你是他們的男朋友,他們來接你回家。”


    什麽男朋友!!!


    他們也配!!!


    季楚塵突然開口問我:“你現在在哪裏?”


    我怎麽可能告訴他,告訴他,他們跟蹤季楚塵追過來了怎麽辦?


    那我豈不是把自己最後一條退路都堵死了。


    我急忙轉移話題問他:“季哥,你現在在哪裏?”


    他無奈的說:“我在車裏。”


    他繼續說道:“我聽管家說你要搬走,立馬馬不停蹄的就開車趕到家門口,結果發現三個人站在門口,都是來找你的,他們讓我把你交出來,現在正被我家裏的保鏢攔著。”


    “他們叫的人馬上就趕過來了。衝進我家找人,隻是時間問題,萬幸的是你已經提前走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不知道該說,自己究竟是幸運的還是不幸的。


    我如果真的幸運,那我為什麽總是遇到糾纏不休的變態,為什麽我的家會橫遭如此巨大的變故,我從富裕的家庭,一躍變成隻能寄人籬下的浪蕩子,連一個真正的家都沒有,現在還隻能住在酒店裏。


    我如果不幸,世界上遭遇這些事情的人多了去了,我至少最後還有季哥,他不斷給了我許多的幫助,在緊要關頭給我解了許多燃眉之急,不然光是父親巨額的手術費,就足以徹底將我壓垮。


    同時卻也知道了,那個我一直敬重有加,把他當成兄長一般的男人,竟然對我心懷不軌。


    我有些心累的說:“季哥,這段時間,我隻想好好的準備參加比賽,反正他們的目標是我,你就讓他們去搜吧,找不到人,他們自然就會離開的。”


    季楚塵不死心道:“淩淩,你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裏,不然,你以為今天他們能找到季家來,明天就找不到你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了嗎?”


    他用意味不明的聲音,繼續試圖說服我:“你告訴我你在哪裏,我才好派人暗中保護你。”


    我說出了自己擔心的事情:“我怕他們會跟著你找過來。”


    “你想到了這個問題,我就想不到了嗎?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他們靠近你半步。”


    季楚塵即使對我感情變了質,但是我也跟他相處了十幾年了,他要是想傷害我,早就傷害我了,我現在害怕無助的厲害,骨子裏對他還是帶著某種根深蒂固的依賴和信任。


    於是,我告訴了他地址。


    電話被那邊立馬掛斷。


    我此刻躺在柔軟的床上,根本就毫無睡意。


    被子裏很溫暖,卻捂不熱我已經遍體發寒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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