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離開後,花妖看向袁莫麟緩緩開口:


    “兄長,你們此去安西,萬萬不可回藥王穀,我怕明寒會被他們留下。”


    袁莫麟不禁蹙眉,他不是沒想過,可是若不去藥王穀寒潭,星辰身上的寒毒怎麽解?


    思索片刻,袁莫麟找了個托辭言道:


    “可是若不回藥王穀,偌大的安西城哪裏還有容身之處,安西城是毒峰的天下,咱們藥王一脈就隻剩下藥王穀了。”


    花妖起身拿出一枚令牌,遞給袁莫麟。


    “這是……”


    “這是我百花穀在安西城的產業,兩間藥鋪,有了它們足可讓兄長和孩子們衣食無憂。”


    袁莫麟接過令牌,上麵刻著百花穀的字樣,下麵是穀主花妖的印章,已經沒有了拒絕的理由,袁莫麟點頭應下。


    “行吧,我沒什麽本事,就剩一身醫術,有這兩間藥鋪在,也可以在安西城立足了。”


    “兄長打算何時動身?我好早做安排?”


    袁莫麟收好令牌,想了想說道:“等突厥小王爺離開了吧,不過看他的架勢估計會一起前往也未可知。”


    花妖點點頭,確實如此!


    與此同時,花鬱離帶著眾人來到自己的花廳,此時的小院雖然比不上自己娘親的院子,卻也是整個百花穀極美的一處院子了。


    “大家坐吧,我這裏通常沒有下人服侍,院子有些淩亂,還望諸位見諒!”


    歌舒展看著這處小院,跟母妃畫像裏的極為相似,滿院花草,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涼亭水榭,小橋流水,仿佛置身於畫中。


    “鬱離姑娘閑情逸致,這院子當真是極美的,讓人如在畫中。”


    “小王爺謬讚了,鬱離隻不過是把這些花草當藥養罷了。”


    “鬱離姑娘哪裏的話?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麽好看的院子。”


    墨非羽看著兩人寒暄,臉色鐵青。


    他看了一眼幻星辰,希望他趕緊開口破局。


    幻星辰瞬間了然,可是想到墨非羽故意放人進來又心生不快。


    他沉默著看向別處,沒有要多管閑事的意思。


    墨非羽不好直接插話,隻能湊到幻星辰身側小聲說道:“我錯了還不行了,你幫我將這個什麽小王爺拉走,我送你們兩把連弩。”


    “大可不必,我需要你親自給他一個解釋。”


    墨非羽立馬點頭如搗蒜。


    幻星辰輕輕拍了拍墨非羽的肩頭,上前一步接過歌舒展的畫說道:“小王爺若是喜歡,可以去盛唐走一走,到了那裏才是真的如在畫中行。”


    “是嗎?母妃也是這樣說的,看來以後,我定尋個機會去瞧上一瞧。”


    “今日便可一見,小王爺隨我來。”


    “哦……星辰公子莫不是掌握了什麽時空法門可以瞬移?”


    幻星辰莞爾一笑,看向花鬱離眨了眨眼。


    花鬱離瞬間了然,隨後轉身對身邊的侍女吩咐了一聲。


    不多時,侍女拿著筆墨紙硯來到花廳,歌舒展見狀忙道:“星辰兄還會作畫?”


    “無聊時學過一二,獻醜了。”


    花鬱離借機抽身離開,走出好遠回頭看向幻星辰,笑著點了點頭。


    幻星辰收回視線,瞥見一旁斜靠在欄杆的蕭明寒,他路過墨非羽身邊時,小聲說道:


    “我希望你能親自去跟他解釋一番,我這話的意思非羽兄應該聽的懂吧。”


    墨非羽點點頭,側身看向蕭明寒,還是極不情願的走了過去。


    “明寒兄,我有話跟你說。”


    蕭明寒站直跟著墨非羽來到院中涼亭落座。


    “抱歉,是我故意將人放進來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蕭明寒怎會不知是他所為,可是這件事他沒有理由怪任何人,所有的刺殺都是衝著他蕭明寒來的,百花穀中的眾人也皆是被自己所累。


    “墨公子,這與你無關,百花穀的危機本就因我而起,我還要多謝你的機關術,將大量殺手阻擋在了穀外。”


    墨非羽低頭不語,他沒想到蕭明寒會這麽說,這讓他更加難為情了。


    其實他就是因為幻星辰的出現,感覺受到了威脅,他喜歡花鬱離,幾乎人盡皆知,可是花鬱離對他似乎就隻是普通朋友,連親人都算不上。


    更何況花鬱幽還一心想要撮合兩人,這讓他更為心裏不爽,所以才會在一開始就對幻星辰出言不遜,就算後來知道幻星辰和蕭明寒的關係,但礙於被蕭明寒駁了麵子,他還是做出了那些幼稚的舉動。


    “明寒兄,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一時口快,胡說八道。”


    蕭明寒輕輕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過去的就過去吧,鬱離對你沒有想法,不是你的錯,也不是她的錯,感情這種東西,不是靠努力就能得到的,希望非羽兄可以盡快明白這個道理。”


    “可是……就這麽放棄她,我不甘心!”


    蕭明寒不擅長安慰別人,更何況還是因為感情,他想找個話題,想了片刻也沒想出值得兩人討論的。


    “明寒兄,你可以告訴愛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嗎?我現在看不清自己對鬱離的感情,我好像從來都是想著該怎麽做才是為她好,一直陪著她,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給她,可是我漸漸發現,這些她根本就不需要,反而讓我把她越推越遠。”


    蕭明寒聞言回頭看向幻星辰,難掩眼底的柔情。


    “別人我不知道,但是我愛一個人,不是要給他最好的,而是給他,他最想要的,那怕微不足道,隻要他需要,那便是無價之寶,還有,我不會將他困在身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要走,能一起同行最好不過,若是沒辦法同行,偶爾分別也不是什麽壞事。”


    墨非羽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解釋,難道性別不同,所求便會有所不同。


    “可我就想讓她陪在我身邊,最好我一轉身就能看到她。”


    蕭明寒冷冷一笑道:“然後呢,將她禁錮在你搭建的牢籠裏,美其名曰這就是為她好。”


    墨非羽一愣,是啊,他確實如此想過,可是自己明明希望護她周全,沒想到卻被蕭明寒鎖成了牢籠。


    “明寒兄,那你呢,你不想和他長相守嗎?”


    蕭明寒想都沒想,直接回道:“想,想和他隱居山林,想和他攜手一生,可是不論是我還是他,這似乎都不可能,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這樣就算有一天不得不分開,也將沒有遺憾。”


    墨非羽有些不可置信,這是他第一次見識到如此深情的蕭明寒。


    在他眼中,蕭明寒一直是孤傲的,高冷的,他的世界隻有劍術和武學才對,可是相處下來,他漸漸發現,他對每個人都是懷著一顆赤子之心,坦誠相待,真心相交,毫無保留。


    想到這裏,墨非羽竟然有些羨慕幻星辰,他是眾多人中,唯一一個走進蕭明寒心裏的人,他們之間的感情遠非普通的男女之情,他們的默契簡直就如同一個人。


    墨非羽不禁在心中感歎:一生得一知己,此生足矣!


    兩人又聊了很多,墨非羽對蕭明寒的印象算是徹底改變了,他的溫柔藏在心底最深處,輕易得不到,但是一旦被他視為朋友,他便會以命相交,就這麽一個人,怎能讓人不愛,不心甘情願與之交好。


    現在回想起來,當初師父讓自己離開師門尋找明氏後人究竟是為何了,不論是師父那一輩,還是自己這一輩,明家的人都是可以真心相交,並且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二位,如何了?”


    蕭明寒聞言轉身,看到幻星辰一臉愜喜,他不用猜也知道這是他安排的,


    “星辰兄,多謝!”


    三人相視一笑,心結已解。


    花廳裏,歌舒展沉浸在畫中久久無法回神,幻星辰用幻術給他編織了一個夢境,夢中有他向往的一切。


    直到花鬱離帶人前來,幻星辰才解了施給歌舒展的幻術。


    “太神奇了,星辰兄,太神奇了,我好像去了一趟盛唐,見到了母妃描述的景象。”


    幻星辰隻是微微一笑,將畫卷緩緩卷起。


    “小王爺既然喜歡,此畫就送給王爺了。”


    歌舒展雙手接過畫卷,笑著言道:“那本王便不客氣了,多謝!”


    將畫卷交給隨行的侍女,歌舒展還不忘仔細叮囑一番。


    “諸位久等了,我讓小廚房備了酒菜,大家今日辛苦了,邊吃邊聊吧。”


    跟隨花鬱離的腳步,眾人移步至院中的海棠樹下。


    幻星辰無意間瞧見一旁正望向花鬱離發呆的歌舒展,無奈歎了口氣:“又是一個癡情種,鬱離姑娘怕是逃不掉這個宿命了!”


    花鬱幽看了許久,這才發現了不對勁,她扯了扯幻星辰的衣袖,小聲說道:


    “星辰公子,那個小王爺對阿姊莫非一見鍾情。”


    幻星辰點點頭,明眼人誰看不出來。


    “那怎麽辦?阿姊怎麽可能嫁給突厥人?”


    花鬱幽急切的說道。


    “別擔心,小王爺不是墨非羽,他不會死纏爛打,他對你阿姊是欣賞和仰慕,不會占為己有。”


    兩人在一旁小聲嘀咕著,蕭明寒聽在耳中,時而擔憂,時而展顏。


    花鬱離並沒有為此不悅,一見鍾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罷,她花鬱離從來不會為了這種事煩憂。


    突厥遠在千裏之外,大家以後很難再見,所以無論說什麽都不會太尷尬。


    整場晚飯吃下來,除了蕭明寒,所有人各有各的心思,就連幻星辰都在想,花鬱離是否已經喜歡上了蕭明寒,如果是,自己該讓嗎?


    墨非羽回憶著蕭明寒與他的對話,抬手將麵前的酒一飲而盡,他一杯接一杯,讓蕭明寒不免有些擔憂。


    “非羽,慢點喝,你醉了。”


    墨非羽抬眸看著蕭明寒,苦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明寒兄,來,不醉不歸!”


    蕭明寒剛想奪下他的酒杯,幻星辰急忙抬手攔了下來。


    “我陪他,今夜過後,他應該就會釋懷了。”


    幻星辰說著,跟蕭明寒換了位置,兩人隨後舉杯暢飲,直到墨非羽醉倒趴在了酒桌上,幻星辰才看向蕭明寒,露出得逞的笑容。


    花鬱離看著墨非羽,雖有不忍,卻依然沒有半分別的心思,她的目光在似乎有意無意的注視著蕭明寒,既希望他看自己,又擔心與他對視。


    幻星辰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滿心愁苦無處宣泄,隻好借著陪墨非羽喝酒的機會,掩飾內心的尷尬。


    花鬱離看著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的墨非羽,再看看依舊舉杯暢飲的幻星辰,她終是於心不忍,起身來到蕭明寒身旁。


    “兄長,他們醉了,麻煩您和星辰公子將非羽送回去吧。”


    蕭明寒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幻星辰,點點頭。


    “交給我吧。”


    蕭明寒隨後起身,在幻星辰耳邊說了一句,隻見他乖乖的站起來,伸手挽住蕭明寒的手臂。


    兩人朝著歌舒展微微頷首:“小王爺,我們先失陪了。”


    “好,那咱們改日再聊!”


    說完,蕭明寒一把將墨非羽扶起,他就這麽一左一右扶著兩個人一同往竹林苑而去。


    剛到竹林小徑,就碰到了墨非羽的侍衛,蕭明寒將人交給他們後,兩人這才轉身朝著花圃的方向走去。


    沒走幾步,幻星辰突然停下來,一雙如水的眸子緊緊的盯著蕭明寒。


    “怎麽了?可是累了?”


    蕭明寒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柔聲詢問道


    幻星辰搖了搖頭,就這麽靜靜的站著,一個字也不說。


    蕭明寒無奈隻得轉過身,來到他的身邊。


    “說吧,要我做什麽?”


    幻星辰伸手搭在他的肩頭,隨後無力的靠在了他的身上。


    “星辰……星辰……”


    這時,身後傳來他帶著醉意略顯朦朧的聲音:


    “背……”


    蕭明寒嘴角微微勾起,隨後慢慢俯下身去。


    “來吧!”


    幻星辰踉踉蹌蹌的趴在蕭明寒背上,雙手自然的挽上他的脖頸,雙腿一翹,整個人像個猴子一樣掛在了蕭明寒的身上。


    緩緩起身,月光下兩人的身影交織在一起,不分你我。


    “蕭明寒,可不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


    身後傳來一聲呢喃,蕭明寒心頭一顫。


    “隻要你想,我願意背你一輩子……”


    幻星辰使勁在他脖頸處蹭了蹭,心滿意足的長舒了一口氣。


    沒走幾步,一雙手自然垂落,緊接著身後傳來他均勻的呼吸聲。


    蕭明寒放慢腳步,感受著背後傳來的心跳,聞著他發絲間散發的淡淡清香,今天所有的疲憊一掃而空。


    將人背回房中,幫他褪去鞋襪、外衣,蓋好被子,自己則坐在窗下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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