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之上,兩人攜手並肩,幻星辰看著遠處的群山,大聲呼喊:


    “幻星辰,你終於誰也不欠了……”


    蕭明寒雙手環抱,就這麽看著他,此時此刻,連呼吸都是甜的……


    幻星辰盡情釋放著壓抑已久的情緒,這一刻是他從未有過的輕鬆,拋下星辰閣少主的身份,拋下那些虛偽的頭銜,他再也不用假裝翩翩公子,守著世俗的規矩,帶著虛偽的麵具而活。


    兩人在山頂待了許久,看日升月落,看繁星滿天,看蒼茫雲海,看廣袤人間……


    等兩人回到軍營時,明薄和明義已經帶領大軍開拔,戴勝和少昂則留在雲城,等著二人歸來。


    也是同一日,袁莫麟攜花鬱離和花鬱幽一起入了城門,幾人在城外口相遇,袁莫麟望向幻星辰,他幾乎像是換了一個人。


    馬車緩緩停靠在城主府,門口的小廝看著來人,剛要阻攔,便被恰巧出來的明铖一聲攔下。


    “袁先生”


    袁莫麟笑著點點頭看向明铖,他不禁在想,若是明仕傑和袁莫霄都還活著,今日該是怎樣的一副場景。


    花鬱離上下打量著幻星辰,不止袁莫麟看出他的變化,花鬱離隻一眼,也看出了他的不同。


    他沒有了初次相見時的拘謹,也沒有再次相見時的尷尬,這一次再見,他仿若新生,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著自信,那張本就明豔的一張臉更加的明媚動人。


    花鬱幽才不管這麽多,他看著幻星辰如沐川風般的笑容,直接問道:


    “兄長、星辰公子,你們這半個月到底經曆了什麽,怎麽感覺星辰公子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幻星辰挑眉笑道:“是自由的力量!”


    蕭明寒嘴角輕揚,扶著袁莫麟踏過門檻,兩人跟著明铖徑直進了城主府。


    花鬱離低眉輕笑,拿著藥箱去追蕭明寒。


    花鬱幽還想再問清楚,幻星辰已經閃身去追前麵的幾人,自此門外便隻剩下花鬱幽一人還在想什麽是自由的力量?


    偌大的城主府走的人暈頭轉向,連廊、角門、廂房、花園、小橋、假山亂石……


    “這裏也太大了吧?”


    最後終於在花鬱幽的一聲驚歎聲中,明铖帶人進了一個花廳。


    戴勝和少昂早已等候多時,他們聽聞幾人入城,便一直在這裏等著,因為不識路,所以兩人都沒敢踏出花廳一步。


    見到來人,戴勝忙上前招呼道:


    “袁先生,二位姑娘,一路辛苦了!”


    花鬱離和花鬱幽微微俯身行禮道:“大將軍,軍師。”


    眾人相互寒暄著,好久才落座。


    花鬱幽看了蕭明寒一眼,見他跟戴勝等人寒暄,她便急忙湊到幻星辰身旁,繼續追問道:


    “大梁的那位二世祖,你們把他怎麽著了,廢了,還是殺了?”


    幻星辰抬手扶額,他倆在這丫頭心中那麽殘暴嗎?


    見幻星辰不答,花鬱幽繼續問道:“星辰公子,你就告我嗎?我保證不告訴別人,包括阿姊。”


    幻星辰心中苦笑,看來今天不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是跑不了了。


    花鬱幽見幻星辰大有要開口的意思,連忙將人拉到一旁。


    按著幻星辰坐在連廊下,花鬱幽環抱著一旁的柱子,滿懷期待的說道:


    “說吧,這裏沒別人,你們對他做了什麽?”


    幻星辰手搖青雲扇娓娓道來……


    花鬱幽聽到他用心頭血報恩不禁心口隱隱作痛,他說的輕鬆隨意,聽的人卻心如刀絞。


    大家寒暄片刻後,蕭明寒回頭卻不見幻星辰的身影,他聽著門外傳來的聲音,躡手躡腳來到近前。


    幻星辰察覺到他的氣息,沒有想著隱瞞,直接將自己對梁落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


    花鬱幽隻感覺鼻子酸酸的,她努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壓低聲音說道:


    “若他真的答應了,你當真要拔劍自刎,將這懼身體還給他大梁,那你有沒有想過兄長,他該如何……”


    幻星辰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柔聲道:


    “他會等我來世再見……”


    花鬱幽小聲嘀咕著:“到那時候他都老了,你才長大,如何再續前緣?”


    幻星辰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他隻想到了自己有來世,卻忘了時間不等人……


    一陣後怕過後,幻星辰隨即釋然,他篤定就算梁落想要他的命,蕭明寒也不會給。


    “鬱幽姑娘,謝謝你的提醒,我想知道有沒有什麽藥材可以讓人長生,或者能讓人延長壽命?”


    花鬱幽聞言一愣,她用好奇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幻星辰,心中不禁腹誹:


    “人人都想長生,可是那也得付出同樣的代價不是,長生藥她確實沒見過,可是藥王穀那幫老家夥哪一個不是活了一百多歲的,可見若是想長生不老也不是沒有辦法?”


    想到這裏,她隨即開口:“辦法或許有,但是我這裏隻有讓人死而不腐的毒藥,沒有長生不老的神藥,這個你可以問問阿姊。”


    花鬱離早就瞧見兩人在廊下閑聊,她原是也想聽一聽的,可是看到蕭明寒搶先一步靠近兩人,她邁出的腳步又收了回去。


    她坐在窗下,隱約可以聽見一些聲音,當幻星辰提起長生藥,她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鬱幽,不可妄言!”


    長廊下的兩人聞聲一頓,齊齊抬頭朝聲音傳來處看去。


    蕭明寒淡淡一笑,隨後邁步而出,花鬱離來到花鬱幽身邊,輕輕在她腦門敲了兩下。


    “阿姊,星辰公子又不是外人,有什麽不能說的。”


    花鬱離小聲斥責道:“星辰公子不是外人,可這裏人多眼雜,長生藥的事抖出去,與藥王穀就是極大的禍患。”


    花鬱幽心虛的四下看了看,隨後緩緩低下頭。


    “別怕,這附近沒有旁人,若是有,我也就不問了。”


    幻星辰看著花鬱幽忙安慰道


    蕭明寒的腦海裏此刻全是幻星辰剛才的那句話:


    “你若執意如此,我便將這具身體還給大梁……”


    他沉思間,身後傳來袁莫麟的輕喚:


    “明寒,星辰,你們二人以後有何打算,當真要遊曆九州?”


    蕭明寒看向幻星辰,他現在隻聽他的。


    幻星辰起身,想了想隨即開口:“明寒的冠禮快到了,原想著回天門山一趟,讓蕭宗主為他及冠,既然來了雲城,那可不可以休書一封,讓蕭宗主下山?”


    明铖聞言急忙開口:“這事不難,飛鴿傳書即可,天門山下的唐城有明家的暗莊,想來不過五日,蕭宗主便能收到消息抵達雲城。”


    戴勝和少昂原本打算明日啟程返回龍虎城,今日得了這個消息,那便沒有走了再來的道理,所幸就待到冠禮結束再走不遲。


    明铖看著眾人,微微紅了眼眶,城主府自他住進來直到今日,從未如此熱鬧過。


    背過身,穩了穩心神,隨後叫來管家。


    安排好大家的住處,簡單了吃了晌午飯,眾人紛紛回了自己的院落。


    蕭明寒和幻星辰來到自己的小院,兩人看著拱門上鐫刻的名字——紫薇園,不由得相視一笑。


    想起在晉陽城時的一夜纏綿,蕭明寒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緋紅,如今想來,他確實早該給他一個名分,盛唐雖不好男風,卻早已默許這種關係的存在,否則不論是明铖還是戴勝,都不可能為他們推波助瀾。


    晚飯後,兩人坐在窗下,蕭明寒算著時日,再有八天便是自己的二十歲生辰,男子弱冠,便可娶妻,那他是不是也可以……


    “明寒,你在想什麽?”


    幻星辰一聲輕喚將人從幻想中拉了回來。


    回過神的蕭明寒看著身旁的人,抬手將人禁錮在懷中,柔聲道:


    “我的冠禮,你要送什麽禮物給我?”


    幻星辰聞言失笑,他何時竟也如此市儈了呢?


    想了想,反手摟住蕭明寒的脖頸,湊到他耳邊小聲回道:


    “公子覺得我怎麽樣?”


    蕭明寒嘴角輕揚,如此正中下懷。


    “城主大人乃無價之寶,明寒求之不得!”


    幻星辰在他脖頸處輕輕咬了一口,蕭明寒身子一僵,險些被他推翻在榻。


    幻星辰鬆開手,一雙桃花眼含情脈脈的注視著呆愣一旁的人,他竟然耳根都紅了。


    幻星辰不禁心中腹誹:“若是自己不主動,隻怕千年萬年,兩人也隻會相敬如賓得過一生……”


    揮手關閉門窗,側身反手勾住蕭明寒的腰帶,拉著他進了臥房。


    紗幔垂下,氣氛微妙,蕭明寒緊張的額頭微微冒汗。


    幻星辰看著他這副模樣不禁啞然失笑。


    “我又不會吃了你,那麽緊張幹嘛,罷了,不逗你了,等你冠禮之後再說吧!”


    幻星辰鬆開手轉身自顧自的躺在床上側身而臥,背過身盯著牆壁,心裏思緒萬千。


    “冠禮過後你便會被催婚了吧,隻是不知是誰先提及這個問題,若是蕭恒,你會為了自己違抗師命嗎?”


    “再有,若是蕭恒讓你接任宗主之位?或者明铖讓你回歸明家,那麽你又該當如何?”


    這麽想著,幻星辰越來越糾結,手指在牆上畫著圈圈,心裏卻默默做了決定。


    突然的,一雙大手將他拉到一個溫暖的懷抱,蕭明寒的呼吸沉重,他的下顎抵在他的脖頸,呼出的氣息在他耳畔呼嘯而過。


    “星辰,冠禮過後,你我成親吧!”


    幻星辰猛地一驚,從他懷裏掙脫坐起身。


    “蕭明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和我成親?你可知會讓自己處於何種境地?”


    蕭明寒微微起身,直視著他,柔聲道:


    “怕什麽,我喜歡你,想和你名正言順的在一起,所以我們成親吧,你嫁我可好?”


    “我……”


    幻星辰無語,他沒想到他在計劃這個,雖然他很想,但是他們不能,盛唐雖然開放,娶男子為妻卻也是不能的,達官顯貴若是有龍陽之好,也隻會收做門客養在外院,明麵上可為知己、好友,卻唯獨不能是愛人!


    “明寒,若是在不夜天,我定毫不猶豫的答應你,可是在盛唐,不行!”


    蕭明寒忙追問道:“你在怕什麽?”


    幻星辰握住他的手,放在胸口,一字一句道:


    “我不願你為了我被世人詬病,亦不願你背上汙名!”


    “可是……”


    蕭明寒還想反駁,卻被幻星辰開口打斷:


    “沒有可是,現在已經很好了,與我們相熟之人皆默認我們的關係,能夠在他們麵前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已經很難得了。”


    “對了,過幾日蕭宗主來此,我們先暫時分開住,免得你為難。”


    幻星辰說完側身而臥,自覺的與蕭明寒隔開一定距離。


    看著他如此,蕭明寒難掩失落,伸出手的停在半空,一個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


    “不行,我一定要做些什麽,除了自己與他一起舉行冠禮,我還要給他一個更大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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