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聞言更是心中一緊。


    “好了好了,今日是孤安排的,楚玉,相比謙兒,你確實更適合這個位置,殺伐果斷,有勇有謀,不婦人之仁,但是,有一點,你太懂規矩,不討喜,會得罪很多人,你記住,這個位置是謙兒讓給你的,以後怎麽做,孤想你應該能明白。”


    莫風聽的一臉懵,和他一樣懵的還有蕭明寒。


    “星辰,這是什麽意思?你一早就知道?”


    幻星辰還沒開口,楚王已經率先出聲:


    “還是我來說吧,玉兒,你個楚恒爭了十年了,你可有想過,兩虎相鬥必有一傷,隻是你可知,你傷的不是楚恒,是國本,你有大才,但是你太懂規矩,規矩守多了就會把自己逼進死胡同,實話告訴你,孤從不屬於與你,隻是那臭小子說什麽也不要這個位置,孤沒法子,隻得試一試你,幸好,你沒有真的逼宮,否則,孤隻怕後繼無人了。”


    “兒臣不敢!”


    “知道你不敢,起來吧,處變不驚,處事得當,挺好的……”


    楚玉聞言一臉的不可置信,他今日沒有血洗王宮,確實是因為於心不忍,但是逼宮,他確實想做來著,可是眼下說什麽也不能認啊,長這麽大以來,他這是第一次被誇,就算裝也得繼續裝下去。


    楚王隨後看向蕭明寒,朗聲道:


    “明寒小子,把你的玉佩拿出來吧,號令百官,你剛才怎麽不用?被這群老家夥欺負的連反抗都忘了。”


    “真是沒出息,若今日在的是念兒,隻怕他們早就人頭落地了,殺幾個人都不敢,虧你還是盛唐第一劍客。”


    “回陛下,青冥劍不殺忠臣,他們也是為了楚國,外臣不能濫殺無辜。”


    楚王大笑一聲,起身朝蕭明寒走來。


    “好一個青冥劍不殺忠臣,今日孤便賜你一柄尚方寶劍,上打君王,下斬百官,你可敢接。”


    蕭明寒急忙跪地,不卑不亢言道:


    “君賜,臣不敢辭!”


    “好,拂塵,賜劍。”


    “陛下,不可啊……”


    楚王白了那人一眼,說話之人立馬閉了嘴。


    楚王大手一揮,拂塵大監雙手捧著一柄鑲有龍珠的寶劍緩步而來。


    “玉兒,你可允?”


    楚王看向楚玉,試探道


    楚玉忙跪地回道:


    “兒臣不敢,父王此舉和祖父當年一樣,兒臣定不負父王期望,和父王一樣做一位明君。”


    “逍遙王,接劍!”


    手握上方寶劍,蕭明寒心情沉重,剛才趕鴨子上架就接了下來,可是他遲早要回盛唐的,難不成這把劍也要帶走嗎?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開口:


    “陛下,外臣有個不情之請,這劍和這玉佩如出一轍,外臣已經有了玉佩,這上方寶劍,外臣想轉贈靖安王。”


    “你不後悔?”


    “回陛下,外臣並非楚國人,娘娘將玉佩贈予外臣,是看在家父的麵子上保護外臣,玉王已經完成了您的考驗,我們不日也該啟程返回盛唐,這把劍隻有就在楚國,才能發揮他的作用,留給靖安王是最好的選擇。”


    後麵還有一句,蕭明寒沒有挑明,但是他的意思,所有人都懂,那就是為了保護靖安王不被迫害。


    功高蓋主之人,沒有一個能得善終,他不希望盛唐的事情再發生在楚少謙的身上。


    一切塵埃落定,結局竟是如此,楚國一行,蕭明寒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朝堂,或許人人都想做靖安王,可是隻有他明白,這是攢夠了失望後的無可奈何!


    辭行出宮,蕭明寒、幻星辰、楚少謙並排而行,看著偌大的王宮,三人相視一笑。


    宮門外,馬車緩緩駛離,在這天色即將破曉之際,新年的第一道聖旨落在了公主府。


    隻是這道聖旨不是給蕭明寒的,而是給靖安王的。


    接到聖旨,楚少謙懸著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近一個月的綢繆,他終於可以返回南越了,隻是他心裏有一件事糾結不已,如今見識到了幻星辰幾人的實力,讓他看到了希望。


    宮裏的大監走後,楚少謙徑直走向幻星辰,將人拉到一旁。


    “多謝城主大人費心綢繆,少謙日後定奉上黃金千兩。”


    看著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幻星辰輕輕搖了搖頭。


    “黃金就免了吧,聽聞南越盛產龍珠,我這千金台黃金遍地,龍珠卻是稀缺。”


    “沒問題,要多少有多少?本王親自下海給你捕。”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閑聊片刻,楚少謙看向幻星辰壓低聲音說道:


    “星辰兄,我還有一事想求你們幫忙?”


    幻星辰看著他略顯慌張的模樣,笑著開口


    “殿下但說無妨”


    楚少謙隨即從腰間的荷包中拿出一枚鱗片遞給幻星辰。


    看著黑色的鱗片,幻星辰不禁皺眉。


    “這是……”


    “大軍進入南越後,首先占領了鹿台,然而,等我們進入鹿台城時,一陣狂風呼嘯而過,等風停後,我的身邊便出現了這枚鱗片,之後大軍一路所向披靡,猶如出入無人之境一般,半個月就攻下了南越,我很好奇這是什麽東西的鱗片,為何會相助與我,星辰兄,可不可以請你們去南越走一趟,要不然我屬實難安。”


    幻星辰將鱗片還給楚少謙,想了想隨即答應下來。


    “反正都已經來了楚國,也不差這一趟,殿下去早做準備吧,我們隨殿下一起前往南越便是。”


    楚少謙激動不已:“多謝,多謝!”


    蕭明寒在一旁瞧著,越看越覺得楚少謙不懷好意,可是後麵的話他沒聽到,也不能貿然前去阻攔。


    花鬱離經過小院,看著站在廊下的蕭明寒,輕聲喚道:“兄長。”


    蕭明寒回過神,看到花鬱離,忙拉著她來到了柱子後麵。


    “鬱離,你可知龍珠為何物?”


    花鬱離不解的看向蕭明寒。


    “兄長在哪裏見過嗎?龍珠是楚國的說法,在盛唐它被成為東珠,是東海深處的一種蚌殼裏生長的,和珍珠相似,但是因為它的生長時間長,又生長在深海,所以極為難得,它的藥用價值很高,是非羽的心頭好。”


    “原來如此,多謝!”


    “兄長客氣了,我聽聞南越盛產龍珠,如今南越變成了靖安王的封地,咱們回盛唐之前可以去看看,說不定會有意外收貨。”


    蕭明寒點點頭,他就知道幻星辰不會輕易向人要什麽東西。


    “那鬱離先去忙了。”


    花鬱離走過連廊,側身回望正在閑聊的幻星辰和楚少謙,實在不解,他們二人竟何時這般熟悉了。


    三天休沐結束,新年裏的第一次早朝楚王便缺席了。


    一同缺席的還有大監拂塵,龍椅上隻留下一道聖旨,上麵寫著:玉王監國,百官協理。


    眾大臣麵麵相覷,除了幾位除夕夜入宮的老臣,其他人對此事一無所知。


    一時間,爭議四起,什麽楚王暴斃,玉王逼宮,靖安王謀反……各種不實言論在宮外流傳開來。


    總之不論怎麽傳,玉王都已經搬入東宮,主持朝政,而靖安王楚少謙已經確認封地,再無爭奪王位的可能。


    大年初七,楚少謙入宮收拾行囊,楚玉在禦書房招見蕭明寒等人。


    “王爺,他們到了。”


    花影進來通傳,楚玉聞言抬眸,隨即起身相迎。


    禦書房外,兩個身影緩步而來,清晨的陽光照在兩人身上,兩人身影重疊被拉的老長,一人一襲白衣步態輕盈,一人長發高束,一身黑色大裳大步流星。


    “終是大夢一場,然本王卻從不後悔與你相識……”


    心一陣刺痛傳來,楚玉強擠出一抹笑,緩步迎了上去。


    “外臣拜見王爺?”


    “玉王殿下!”


    “二位,裏麵請吧!”


    三人相互謙讓著走近禦書房,花影為幾人倒上一盞茶,隨後俯身退下。


    沉默許久,終是幻星辰開口打破尷尬。


    “從未想過咱們還能有今日,玉王殿下,星辰為之前的行為對您說聲抱歉。”


    楚玉莞爾一笑,他還能說什麽,讓他賠自己一個阿憐嗎?


    “都過去了,況且是本王有錯在先,該說抱歉的是我!”


    楚玉將姿態放的很低,他想最後給他留個好點的印象,畢竟,今日一別,後會無期!


    “王爺,今日招我們前來所謂何事?”


    蕭明寒不想多言,直奔主題。


    楚玉起身來到書案前,拿出兩道聖旨遞到蕭明寒麵前。


    “這是?”


    “等去了南越再打開吧,一道是給你的,一道是給謙弟的。”


    蕭明寒起身接過聖旨,剛要俯身便被楚玉一把扶住。


    “這是你們該得的,不用謝恩。”


    “今日我能活著站在這裏,多謝二位不殺之恩。”


    看著俯身的楚玉,蕭明寒隻覺有些不可思議。


    自相識以來,不論什麽情形,他楚玉何時低過頭,高冷如他,自負如他,除夕夜這麽大的事,他都沒有說一句是自己的錯,今日為何如此?


    “玉王殿下,你該謝的人是靖安王,是他將這王位拱手相讓,也是他不忍看手足相殘,還有,也是因為你自己,你本可以一劍殺了所有人,順理成章的取而代之,但你沒有,雖然不知道你在顧慮什麽,但也正是因為你的一念之仁,讓楚王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玉王,不得不承認,你確實具備一位帝王該有的條件,殺伐果斷,處變不驚,還有那麽一絲絲的悲憫之心。”


    幻星辰的話,楚玉這是第二次聽到了,此刻,他無比慶幸自己當時動了那麽一點點的惻隱之心。


    “不知二位接下來有何打算?除了去南越,可還有別的行程,本王可以命人前去準備。”


    蕭明寒婉拒道:“多謝王爺好意,南越之行結束,我們便要動身返回盛唐,離開已經快一年了,該回去向太後娘娘複命了。”


    “既如此,煩請二位替本王向姑母問安。”


    “一定帶到!”


    這時門外傳來通報:“靖安王到!”


    “拜見王兄”


    楚玉將楚少謙扶起:“都收拾妥當了吧?”


    “嗯,我宮裏的人已經全部交與內監統一調佩,其他的王兄命人看著處理了吧。”


    楚玉接下腰間令牌交到楚少謙手上。


    “長樂殿永遠為你留著,你想什麽時候回來,就什麽時候回來。”


    楚少謙看著出宮令牌,這曾是他兒時夢寐以求的東西,如今卻沒那麽渴望了。


    “多謝王兄,隻是臣弟今後隻怕用不上了,王兄放心,有臣弟在,定守邊疆無恙。”


    楚玉瞬間紅了眼眶,他轉過身穩了穩情緒,隨後換上一副笑臉望向幾人。


    “我會安排沿途的官員做好接應,諸位此去一帆風順。”


    楚少謙雙手抱拳。


    “玉王兄,告辭了!”


    楚玉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緩緩開口:“保重!”


    “告辭!”


    蕭明寒和幻星辰俯身一禮,隨即轉身。


    “星辰公子……”


    幻星辰頓住腳步,蕭明寒回眸看向楚玉,寒意在心底湧起。


    “本王隻想求一個答案,還請逍遙王給本王一個機會。”


    幻星辰扶額,他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明寒,你和殿下先走,我隨後就到。”


    蕭明寒反手握住幻星辰,目光堅定,沒有絲毫要退讓的意思。


    楚少謙見狀無奈歎了一口氣,在幻星辰的示意下,他極不情願的上前將蕭明寒拉著往宮門而去。


    走出大約百米,蕭明寒站在原地,任憑他怎麽拉都不再挪動半分。


    楚少謙無奈,隻得由他。


    禦書房中,幻星辰看著楚玉,他知道他要問什麽,無非就是沒有蕭明寒,他有沒有機會之類的。


    不等楚玉開口,幻星辰率先出聲:


    “我勸王爺早日放下為好,你想問的別人也曾問過,而我回答永遠都隻有一句,這世上除了他,任何人都不可能!”


    楚玉嘴角衾著一抹苦笑,他早就知道不是嗎?可是不聽他親口說出來,總歸不會死心。


    “多謝相告,與君相識,楚玉此生無憾!”


    幻星辰搖了搖頭:“王爺與其將心托於他處,不如先看一眼身邊的人,花影姑娘就很不錯……”


    楚玉先是一愣,隨後恍然。


    “王爺保重,後會無期!”


    幻星辰頭也不回的轉身,他與楚玉的相遇終究隻是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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