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月死了。


    我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不過堪堪兩日。


    展自飛為此自責萬分,當天便去了樟怡宮討說法。


    即便展自飛嗅到端倪,心裏有百分之七八十的肯定,此事是白芷玉的手筆,但白芷玉裝無辜咬死不認,展自飛也沒什麽法子。


    為了以表愧疚,展自飛自掏腰包,將福月葬在了一處風水極好的地界,又包了些銀子,送到了福月家中。


    這些事當然不足以緩解展自飛的愧疚之心。但他又顧及與白芷玉的舊情,難以開口向卿澄詳說。


    於是福月之死,就這麽僵持在這,不上不下。


    奉六難得抽出空來看我。


    在麵對他時,我哭的那叫一個慘。


    一邊罵自己不動腦子,一邊感激奉六的心細如發。


    奉六也不過訕訕一笑,絲毫沒有要邀功的意思。


    不過可惜的是,出宮的計劃暫時被擱置。


    經此一事,也不知還得蟄伏多久,才能再找到機會。


    ……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眼便到了小年。


    明明已經是新的一年了,辦宴席的流程還是老一套,必須要我獻舞才算圓滿。


    席間,卿澄看向我的眼神炙熱而濃烈,恨不得親自將我拉上台前。


    我自然不會掃了他的興。隻是因著去年中秋宴,我青樓女妓的身份被迫公之於眾,因此眾朝臣看向我的眼神,可謂是眉眼如劍,待我更是口誅筆伐。


    我臊著臉,勉強舞了一曲。


    舞畢下去更衣的時候,卻意外撞見了出來透氣的展自飛。


    他裹著大氅,在冷冽的寒風中,眉宇間柔成一片。


    我抿唇,幾步走到展自飛身前,先行朝他作了一禮:“那日,多謝展大人出手相救。”


    展自飛垂眸而望,視線先後落在我低垂的眉眼和翹秀的唇瓣上。


    “酥嬪娘娘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我自知不好叨擾,便有意先行一步,卻不想被他忽的叫住。


    我疑惑回眸,定定地看向他。“展大人有何事?”


    展自飛不自在地撓了撓鼻尖,語態中不自覺泄露一絲羞怯:“酥嬪娘娘,能否……借一步說話?”


    就這樣,展自飛將我帶到了一處小巧的涼亭中。


    亭外還下著雪,稍稍一抬眼,便能隔著漫天鵝毛,看到正對眼前的奢華宮宇,以及璀璨無盡的燈火搖曳。


    我被這一番景象美得出了神,絲毫沒察覺出,展自飛此時溫柔如水地凝望。


    恍惚間,我毫無征兆地側頭,正巧與展自飛四目相對。


    展自飛頓時慌了神色,趕忙別過頭去,故作鎮定地感歎道:“好美的雪……”


    我被展自飛的拙劣演技逗笑出聲,卻又怕他尷尬,隻好緊著問道:“展大人此番尋我,可是有事要同我說?”


    展自飛這才稍穩了神色,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其實也沒什麽……倒是方才那一幕,又讓微臣忍不住感歎,酥嬪娘娘與蘇阿娘,長得真是相像,仿佛雙生一般。”


    我淺笑,不禁打趣道:“展大人總說我長得像蘇阿娘,這位蘇阿娘到底何許人也?”


    展自飛有些意外地瞥了我一眼:“怎麽?酥嬪娘娘竟然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嗎?”


    我疑惑地眨了眨眼。


    展自飛微微一笑,淡淡道:“微臣隻是好奇,皇上從來沒提過您和蘇阿娘的長相嗎?”


    “從來沒有。”我十分肯定地搖了搖頭:“至今為止,隻有你說過我長得像罷了。”


    展自飛若有似無地‘哦’了一聲:“蘇阿娘是粟妃娘娘的庶母,也是皇上的師娘。”


    我一瞬間驚住了神色,隨即更加不解。既然我長得像白芷玉的庶母,為何她還要處心積慮要我的命?難不成……她和蘇阿娘的關係不好?


    “那……粟妃娘娘跟蘇阿娘的關係如何?”


    我小心試探道。


    展自飛想也沒想便道:“粟妃娘娘很依賴蘇阿娘,甚至多過依賴自己的生父,白文。”


    聽展自飛這麽說,我更是一頭霧水。


    “那蘇阿娘現在……”


    “許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話畢,展自飛神色不由得暗了暗。


    我吞了口口水,開始糾結要不要繼續追問下去。


    展自飛像是看出了我的欲言又止,停頓半晌後側頭看向我:“皇上登基前,白先生就暗許了一名風流院的妓子為外室,但那妓子心思野,一心想名正言順地嫁進白府做正妻。


    一日趁白先生不在,便私闖進府,給蘇阿娘強灌了霜毒,隻為坐上白府嫡妻的位置。”


    說著,展自飛暗了暗神色,眼底無聲劃過一絲哀傷。


    “白文也曾是我的私塾先生,如今蘇阿娘已死,白先生又被發配去了邊疆,粟妃娘娘一家,硬是被生生拆散。”


    一語畢,展自飛又急忙向我解釋:“微臣沒有替白先生說話的意思,隻是感歎,粟妃娘娘這一生,命運多舛,蘇阿娘這一生,更是不甘。”


    “這些話,微臣本不該多嘴,皇上也一向不喜人提及,還請酥嬪娘娘為微臣保密。”


    我木訥地點了點頭,腦中卻不由得亂作一團。


    結合展自飛所言,卿澄報複青樓女子的動機,百分之九十是跟蘇阿娘得死有關。卿澄是想用這種方式,為他死去的師娘報仇。


    但正常來講,真的會有人跟自己的師娘關係如此親近嗎?


    明明連悉心教導自己的師傅都能發配邊疆,這樣的人,真的會在乎師娘如何嗎?


    “那那名妓子,後來如何了?”


    展自飛想了想,不確定道:“好像是……給白先生生了個女兒,生產時血崩致死的。皇上還說這是報應呢。”


    我越聽越覺得不對,趕忙又問:“孩子呢?”


    展自飛無奈聳肩:“這微臣就不慎清楚了,許是被送走了吧?”


    我試圖將得到的這些線索緊密串聯,卻總也找不到頭尾一般混亂不清。


    沉思片刻後,我冉冉開口:“展大人,您可知蘇阿娘的閨名叫什麽?”


    展自飛頷首淺聲道:“蘇青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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