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玲瓏軒,我隨意將白芷玉給的那條玉串子擱在桌上,順手抄起桌上的夏春粉,小心翼翼給自己上藥,心裏則不停盤算著晚上吃什麽。


    琢磨了半天,最終決定給自己弄一盤辣椒燴茄子,以安撫今天遭受的委屈。


    這樣想著,我手上的速度不禁快了許多。


    但當我站在菜地裏,看著已經被壓彎的辣椒藤時,我破防了。


    且不說被踩進地裏的辣椒還能不能吃,整個藤都已經廢了,我隻能費勁重新再種!這不是砸人灶台,不給活路的意思嗎!?


    隻一瞬,我就想到了今日上門的緞雀。


    一定是她幹的,不然誰又會忍心對辣椒寶寶下此狠手呢?


    我含恨將菜地收拾幹淨,勉強撿出了幾個還能吃的,剩下一股腦全晾在院子裏,等著曬幹做燃料。


    考慮到我是個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吃飯沒有辣椒作伴還不如死了,所以我決定等奉六再來的時候,托他重新幫我買一些辣椒種子去。


    吃過午飯,我照例仰躺在榻上發呆。


    小腿上的傷雖然已經不疼了,但樣子可怖,密集恐懼症見了搞不好會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哀歎一聲,正準備小睡一會兒,卻聽見屋外傳來輕響。


    我迷瞪著直起身子朝窗外看去,隻見奉六鬼鬼祟祟,腳下匆匆地欠身走近,模樣也不比小偷好多少。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奉六聽聞我在樟怡宮受傷的消息,趕過來瞧我的。


    我重新躺回榻上,耐心等待奉六進門。


    不過半分鍾,奉六直直在我床邊跪下,眼睛卻定在那條玉串子上:“奴才見過小主。”


    我懶懶翹了翹懸在床邊的手指,示意他自行起身。


    奉六會意,隨即指了指桌上的玉串子:“小主怎會有這串珠鏈?”


    “粟妃送的,說是我受傷的賠禮。”


    我翻了個身,沒好氣道。


    沉默片刻,奉六繼續開口:“小主,這珠鏈有問題。”


    “我猜到了。”


    奉六有些不可思議地盯瞧著我的背影,好半天才恢複如常:“小主聰敏過人,奴才佩服。”


    被奉承了兩句,我自滿的不行,直起身子朝奉六仰了仰頭:“如果我猜的不錯,這鏈子不是打胎的就是避孕的,對吧?”


    奉六沉聲,像是默認了。


    我沒細想奉六怎會懂得那麽多,隻泄氣般躺下,語氣滿是不解:“我搞不懂,卿澄都煩我煩成那樣了,白芷玉這不多此一舉嗎?”


    片刻,奉六壓低了身子,小聲道:“粟妃娘娘對您有顧慮。”


    我不解地聳了聳肩頭:“難不成她以為我會給卿澄生孩子?且不說卿澄願不願意,我反正第一個不願意!”


    奉六聞言,嘴角莫名揚起一絲笑意:“小主自然與旁人不同。”


    說完,奉六擺正了表情,鄭重開口:“小主,這珠鏈萬不可長期佩戴,會傷身子的。”


    我捂在被子裏悶“嗯”一聲,就當是回應了。


    奉六見此,還以為我是在因吃癟了暗暗賭氣,趕忙出聲安撫:“小主莫要氣惱……”


    我翻了翻白眼:“不行,我氣不過。”


    “小主,”奉六上前兩步。“您且忍耐一下。”


    “我不忍。”


    我耍無賴。


    奉六有些無奈,順手拿起桌上的藥瓶:“小主,您不如就按照之前所說,先爭寵穩固……”


    “她憑什麽踩死我種的辣椒?!”


    “?”


    奉六聞言癡呆,大大的眼睛裏寫滿了大大的疑惑。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奉六,一字一句:“她!憑什麽!!踩死我!!辛苦種的辣椒!!”


    奉六還是沒說話,像是在努力解析我話裏的內容。


    我見奉六沒反應,氣鼓鼓地重新將自己砸回床上,頓時哭天喊地:“我要她賠錢!!!”


    奉六這才像大腦重啟一般,言語喃喃道:“什麽……辣椒?”


    我滿腹委屈地將事情從頭到尾給他講了一遍。


    語畢,奉六的表情別提多複雜了。


    最後,為了製止我持續發癲,奉六自行領命,幫我從宮外帶回來一些辣椒種子,讓我一次種個夠。


    我滿意的笑了,這才伸手去摸後腰上別著的錢袋子。


    左右摸索了三兩下,手心的虛無感讓我心髒不禁“咯噔”一聲。


    我錢包呢???


    瞬間,我麵色鐵青,無措地尋向了奉六的臉。“六兒,我錢丟了。”


    奉六聞言,立馬轉身去找。我倆差不多把玲瓏軒翻了個底朝天,但凡是我出沒過得地方都找遍了,連個錢影子都沒看見。


    我頓時頹然無助,痛心疾首,就差買瓶啤酒坐在馬路牙子上徹夜痛飲了。


    奉六不忍,安撫我還有月例。但他許是忘了,卿澄罰我的時候,連著兩個月的月例也罰沒了!僅靠這個月剛發的錢,再活兩個月恐怕難如登天……


    我慘兮兮坐在地上掩麵長歎,一聲比一聲淒哀。


    雖然奉六主動提出幫我墊錢,但一個小太監能有幾個子兒?更何況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幫了我他就難了,我不能為了吃口辣椒就厚著臉皮拖人下水,所以我毅然決然地拒絕了他。


    奉六強拗不過,隻能繼續幫我回憶可能丟錢包的地方。


    樟怡宮?不可能,當時我滿地撒潑喊疼的時候,後腰能明顯感覺到錢袋子的存在,出了樟怡宮大門,我還順手摸了一下呢。不過幸好沒有點兒背到那種程度,要是真掉白芷玉手裏,我不如一頭撞死來的輕快。


    我絞盡腦汁的想,門外宮人來往的腳步聲使我頓然想起。“對!我在宮道歇過腳!搞不好就掉在那了!”


    奉六聞言,也跟著恍然大悟:“一定就是那兒了!隻是宮道人多手雜,搞不好已經被人拾走了……”


    說完,他略帶同情地看了我一眼,輕歎一聲。


    我當然知道這種可能性極大,但不去找一找又怎麽能死心呢?


    於是我毫不猶豫地使走了奉六,自己獨自一人折回去尋。


    我從中午一直找到下午,宮道上的地磚都快被我走碎了,還是沒能看見我寶貝的錢袋子。


    我垂著腦袋,失魂落魄地回了玲瓏軒,隻想蒙著被子大哭一場。


    錢袋子裏麵還有很多錢,差不多頂三個月的月例,這跟丟了新買的iphone15 pro max有什麽區別?


    我蜷縮在被子裏,一直萎靡到夜深,滿腦子想的都是我的救命錢!


    萬一我的菜地被人毀了,萬一卿澄再罰我了,不都得用錢重新置辦嗎?


    現在倒好,白白受傷不說,錢還丟了。要我說這部小說真跟我有仇,自打穿書以後,愣是沒半點福利,磨難還一茬接一茬,合著我穿的是西遊記是吧?


    越想越氣,我“噌”地從床上爬起來,用冰涼徹骨的井水洗了把臉冷靜一下。


    迎著秋夜的晚風,我被凍得直打擺子,卻也更加堅定了找回錢袋的信心。


    雖然古人有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但我尋思衰就衰了,找不到再說找不到的事兒,總比困在深宮被窮死強!


    這樣想著,我對著空曠的院子伸了一個極其誇張的懶腰,決定明早再去找找看,實在不行……就硬著頭皮問問展自飛,搞不好是他撿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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