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食肆又開業了,總共就停了三天,新增的各類餅,又讓那食肆火爆了起來。


    木耒又去看了一次老師翟坊,並送去了鹿肉和油餅,翟坊很是高興,但是他表示更喜歡上次的包子,自己沒幾顆牙了,吃不得那油餅。


    時間已到了深秋,木耒的腿已經養了三個月了,那邊的醫生在複診後表示,可以恢複行走了,但是不能劇烈運動。木耒也卸下了竹夾板,恢複了正常的生活。


    新年在即,一日,木耒對惠說:“我今日欲前往太子之食肆,可願和我一同前往?”


    “去那幹甚?”


    “作甚?前去查驗一番,一品徒子徒孫的手藝,再看那食肆還有何美味飯食。”


    惠一聽有好吃的,便馬上同意一塊去,然後便徑自進屋換衣打扮了。


    木耒乘步輦,惠乘竹輦,沒多久,他們便到了太子的食肆門前。


    食肆門口左右各幾麵布招子,依次用大篆書寫著,麵、包、餅、羹、醴、炙等字。此處的房屋都是單層的,左右望去,這排房子足有四五十米那麽長。


    見木耒相向而來,即刻便有儐相笑臉相迎:“君子可是用食?”


    木耒笑道:“若是不用食,來此處何幹?”


    “店肆不隻飯食,另有其他,可娛可樂……”


    “今日隻食飯,不娛其他。”木耒打斷那儐相的話說道。


    “敢問君子,為誰家子嗣,家父誰人?”儐相這時打量著木耒的身高。


    “爾視我年幼,可是欺我,若是不說家父誰人,可是進不得這食肆?”木耒氣呼呼的說道。


    “君子勿怒,這是家主之意,入店肆者,皆為貴人,恐怠慢於君子。如此,君子奉刀十枚,便可入店。”


    “謔,爾言當真?我便信你所言,惠,奉刀幣。”


    惠不情願的掏出幾個刀幣,心道:五刀可買一隻羊,我倆人一頓飯哪能吃的了兩隻羊。


    給了錢,便馬上有一儐伺引路,將二人帶入店內,儐伺為一小童,比木耒還稍矮些。


    進得店來,木耒才發現,房子不止這一排,後麵還有很多房子和獨立的小院。隱隱有喝彩聲、謾罵聲、絲竹管樂之聲從四處傳來,這和木耒想象中的食肆不一樣啊。


    進入一個房間,另有年輕俊秀的侍者為其介紹菜單,這食肆遠不是木耒所想那麽簡單,除了提供饃包餅麵之外,還有各種肉脯、肉糜、肉醬、炙豚、炙魚、炙雉、炙羊、羊羹、豕羹、狗羹、魚羹等肉食,還有果脯、蜜餞、鮮果等甜食,當然還有各種酒作為飲品。


    各種羹配燒餅或饃,各種烤肉配燒餅和薄餅,湯麵配包子。本來木耒想嚐嚐徒子徒孫的手藝呢,現在二人被這眼花繚亂的肉食給打亂了計劃,木耒在咽口水,惠的口水都咽不下去了。


    最終二人要了炙豚——烤乳豬,還有狗羹——燉狗肉。本來木耒想要羊羹的,但是那侍者告知,邢國尊周禮,非卿大夫之嗣不得食羊。


    木耒這也才明白,為啥門口的接待問他爹是誰,或許這隻是其一吧。


    在等飯的時間裏,木耒又和這侍者了談起來。“我聽到東有絲竹笙簫之音,那是為何。”


    “那是齊人之倡優,在為賓鼓樂助興。”


    “西側之喝彩聲呢?”


    “君子不知,這店肆之內,不僅有倡優彈唱歌舞為樂,更有鬥雞、走狗、投壺為博,君子若是有興致,可去一觀。”侍者說道。


    木耒想去看看,但那侍者要求先結了飯錢,原來進門那十刀幣不是飯錢。惠又極不情願的給了人家十個刀幣,早知道這麽貴她就不來了。


    木耒隨侍者向裏麵走去,惠說什麽也不去了。


    來都來了,還能不長長見識嗎,木耒隻得拽著惠的衣袖,往裏走。到一小院跟前,裏麵喝彩聲陣陣,二人透過大門望去,院內皆為高冠闊袖、華服錦衣之人。


    惠僅僅是個下士之女,哪和這些人打過交道,自是不敢進院,更何況裏麵除了侍妾,沒有一個女眷。便掙脫木耒的手,獨自向外走去。


    “你自己去便是,我在肆外等候,若是久了,我便自己回了。”惠邊說邊往回走。


    木耒隨侍者進入小院,院中一圈人圍在一起,中間是一個圓形的竹籬,人們為之喝彩的是竹籬內的兩隻鬥雞,地上散布著一地的雞毛。


    這些人看衣冠服飾和佩劍,便知多為下等的士大夫、徒,還有府吏、史人和商賈等,在這兩隻雞的修羅場上,士大夫們也全然沒有了該有的樣子,赤膊半裸,蓬頭垢麵,臉紅脖子粗的叫喊謾罵。嗬這玩意那麽有趣嗎?


    “君子,搏上一搏?”侍者對木耒問道。


    在這文娛非常匱乏的時代,這也算難得的娛樂運動了。木耒馬上表示自己對此毫無興趣,讓侍者帶著他去別處轉轉。


    這侍者又帶木耒去看了賽犬、射箭和投壺,相比前幾項,投壺算是最文明的活動了,音律與歌舞是在人家獨立的房間,侍者也沒辦法讓木耒觀看。


    這樣沒多久便轉完了,木耒表示自己要回家了。


    侍者將木耒引至食肆的大門,木耒剛出了門,便見到兩個少年對惠指指點點,而惠則紅著臉,似乎想要馬上逃離此地。


    “小子,作甚?”木耒大呼道。


    那二人回過頭來,看向木耒,這二人和木耒年紀相仿,也都未束發,看其服飾裝扮也應是貴族之子嗣。


    其中一少年對木耒說道:“本公子隻是問下這女子芳名,並無作甚,你為何呼之?”


    “既此,我們走便是。”木耒拉著惠的衣袖,打算離開。


    “爾為何人,剛為何呼之?本公子已受驚嚇,若是不說清,今日你便走不脫!”那少年佯怒道。


    “你又為何人?”木耒反問道。


    說話間,食肆門口的儐相 、儐伺都圍攏過來,看架勢似乎要為這兩位少年幫腔壯威。


    那少年嬉笑道:“嗬,爾問我為何人,我便告訴於爾,我乃國君之嫡子,當今太子之一母胞弟!”


    那少年說完,仍舊笑著看著木耒二人,他期待著看木耒被嚇到的樣子。


    木耒眉頭稍稍一皺,隨後說道;“太子之胞弟,可是叫域?”


    “爾為何人,竟如此無禮!見公子而不行禮!”怒斥木耒的是先前迎賓的那個儐相。


    木耒向域叔僅是拱手行禮,並未躬身,那儐相見此,正要再次發作。


    這是木耒卻先他開口道:“原來是三哥,我也是國君之子,名木耒。”


    說完,大家都愣了一下,尤其是那儐相,把到嘴的怒氣生生的咽了下去。


    “木耒?可是做出這饃餅的木耒?”那個嬉笑的少年立刻嚴肅起來。


    木耒點頭應允,那嬉笑的少年隨即又說;“我確是你三哥,名域叔,這位便是你四哥——季子。”


    域叔說完,將身邊的另一少年推向木耒跟前。


    “四哥。”木耒再次拱手。


    “木耒可曾用飯?我今日攜季子來此,乃是使其大開眼界也,確不想與你偶遇。可願隨我進去用飯?”


    域叔雖是發問,但是卻已拉起木耒的衣袖,向食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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