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得是皇家保鏢愛崗敬業,一隊又一隊的禁軍走來走去,對禦帳裏的聲音愣是充耳不聞,連眼角都不帶甩一下的。


    我在外麵等啊等啊,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體力和精力雙重透支的時候,裏麵終於結束了戰鬥,傳來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身著白色輕紗羽衣的女孩從禦帳裏掀簾子往外走,臉上的妝有點花,一低頭就看到我坐在門邊的石頭上抬頭好奇地盯著她,嚇了一跳,嬌斥道:“哪裏來的賤婢在此處裝神弄鬼,嚇死我了!”


    裝神弄鬼?


    明川說我的臉色比死了三天都白,再加上這古代照明條件不行,禦帳周圍晦暗不明,女孩出門就看到我,冷不丁被嚇一跳也正常。


    承業聽到這話,立刻拍案而起,拂塵直指女孩怒斥道:“大膽!沈姑娘也是你能斥責的?”


    這是宮裏哪位娘娘,承業敢這樣和她說話,活的不耐煩了?


    我坐得矮,手隻夠戳到承業的腿,抬起沉重的眼皮:“對人家……娘娘客氣點,小心被打板子。”


    聽到我的話,女孩的臉色一秒由陰轉晴,脆脆地笑出了聲,雖然已經含蓄地捂了嘴,但還是被我聽到了。


    “還算你會說話,等我有朝一日真的做了娘娘,必定賞賜於你。”


    哦,還不是娘娘啊。


    承業卻不屑地冷笑道:“娘娘?憑你也配?”


    女孩眉眼一瞪,正要向承業發火,承業直接叫來兩個禁軍侍衛把女孩兩隻胳膊架起來往另一個方向拖去,她的目光極度驚恐,根本沒來得及驚叫出來,侍衛就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顆大蘋果塞進了女孩的嘴裏,嘴裏塞布還能吐出來,塞那麽大顆蘋果,根本頂不出來啊。


    “唔唔唔唔……!”


    被脫離禦帳的過程中,女孩驚嚇得眼裏含滿了淚,拚命抻著手,雙腿亂蹬,看著好像在向我求救。


    “什麽情況?”我抬屁股從石頭上慢慢站起來,問承業:“他們要把她帶到哪裏去?”


    承業朝我微笑頷首,像個笑麵虎似的:“沈姑娘不會想知道的。”


    不方便說嗎?那我就不問了,畢竟這事和我也沒關係。


    承業說完看向了我背後,惶恐躬身:“皇上,沈姑娘已在此等候多時。”


    我轉過身去,禦帳門口的黎昱白皙的臉上泛著一些潮紅,不知道是不是事後應該出現的狀態,他穿著中衣中褲掀起一邊簾子站在那裏,中衣的領子大敞著,隱約能看見裏麵的風光……。


    看到我的一瞬間,他的臉上閃過驚慌失措,懊悔,驚喜,擔憂,最後隻剩擔憂。表情那叫一個豐富多彩。


    黎昱似乎不太敢相信我會出現在這裏:“小寒?”


    怎麽的呢?睡了一覺,稱呼直接去姓叫名了?


    “呃,皇上……我有事想和你說。”


    黎昱直接把我拉進了禦帳,驀然想起了荒婪把我拽進煙花樓和他那流暢結實的半裸身材。


    我甩甩腦袋,把亂七八糟的記憶都甩開,不行不行,不能想他,不能越陷越深。


    禦帳裏麵的裝飾比我那營帳豪華十倍不止,有點奢靡之風的意思。


    黎昱拉我在榻椅上坐下,好像剛才這裏麵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我局促地坐了下來隱隱感覺這裏還殘留著人的體溫,盡量忽視榻椅的椅背上掛著的魚戲蓮葉的抹胸,還有扔在地上的黎昱的外衣。


    我先開口放低姿態道歉:“對不起……我有急事要找你就自己過來了,不過皇上放心,我什麽都沒聽到,什麽都沒看到。”


    他勾著輕淺的笑容:“沒關係,沒有及時發現小寒過來,還讓小寒聽到了不願聽的,是朕的錯。”


    我汗毛倒立,他居然因為我聽了他的牆角而給我道歉!


    我的驚恐直接掛臉:“皇上……怎麽能給臣女道歉,這不合規矩。”


    這一天天的,盡說我不能聽的話,以後全是懸在我頭上的一把把看不見的刀。


    黎昱對我的話充耳不聞,隻說他想說的:“不要叫我皇上,叫我的名字,像在沉羽山莊那般。”


    啥?


    他為什麽要這麽執著於沉羽山莊,直接把皇帝的身份端著多好啊,呼風喚雨,要啥有啥。


    我提著一顆心,禮貌地提醒他:“皇上別開玩笑……,沉羽山莊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黎昱嘴角噙起一抹讓人看不懂的笑意:“是沉羽山莊的日子過去了還是隻是小寒同朕輕鬆相處的日子過去了?”


    這顆心是放不下去了。


    “我……我……。”


    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下一個字,幹脆一跪了之,動作太大,扯到了傷處,但還是捂著胸口,埋頭請罪。


    “皇上恕罪。”


    我這一跪,快得黎昱都沒反應過來。


    他的臉色陡然一變:“你連解釋都不願,便直接請罪?”


    怎麽解釋?解釋我和黎潯都是假的,來自同一個地方,所以惺惺相惜?我還要借他的羽翼來庇佑,現在無論怎麽樣也不能撇清靳若薇的身份。


    “皇上恕罪。”我加重語氣,甚至打算給他磕一個。


    可是看到我捂胸口的動作,他的眼裏又是濃濃的擔憂,像是說服自己般捏了捏自己的直挺的鼻梁,扶我起身,引我坐回去。


    “不是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說麽?”黎昱眸光微暗,眼底染上一抹自嘲,輕歎口氣:“說吧。”


    跳躍式的情緒啊他?


    既然他不再在剛才的話題上糾結,我開也就開門見山,單刀直入了:“我中箭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吧,別查了。”


    他明明知道原因,卻一副好奇地表情問我:“理由?”


    “沒有理由,我不追究了行嗎?”


    以黎昱這陰晴不定的性格,我感覺他真的會殺了靳若棉。


    陰晴不定?


    對了,我也說過花清流陰晴不定,剛認識黎昱的時候我還在想同卵雙胞胎性格怎麽可能差這麽遠,其實不然,隻是我沒有真正認識黎昱罷了。


    黎昱還偏不買賬:“為什麽會沒有理由?”


    難道我當著他的麵承認是因為靳若棉懷疑我和黎潯有一腿才放箭殺我的嗎?


    黎昱又會怎麽看,雖然我不在乎黎昱的看法,但我覺得他的醋勁兒不比花清流小,我怕他對黎潯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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