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人群瞬間沒聲了,全場死一般的安靜。


    荒婪也太不會聊天了,情商堪憂啊,氛圍都到這兒了,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呢。


    不過隻是一瞬間,農戶們又熱鬧起來。


    “恩公與夫人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天作之合啊。”


    “真乃才子佳人,神仙眷侶。”


    “檀郎謝女,天造地設呀!”


    什麽玩意兒,越說越離譜。我連連搖頭:“不不不,我們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係。”


    “夫人,郎君是我們村子裏的大恩人,小小心意就請收下吧。”


    喂,有人能聽我說話嗎……?


    “夫人可還需要一位伺候人的平妾?我家長女年十七,至今尚未婚配,願與郎君以身相許,報答郎君大恩。”


    沒有最離譜隻有更離譜!我的母語是無語!


    什麽cp都磕,隻會害了各位啊!


    我反手拉住荒婪的手,另一隻手指向天空,大喊一聲:“看!ufo!”


    在場所有人的腦袋“唰”地往左側天空看去,我拉著荒婪,穿過人群,腳下生風,拔腿就跑,絕塵而去。


    “大小姐!大小姐……!”


    “陸公子,沈姑娘!”


    冬羽和小貞丈夫的呼喊聲在逆流的風中越來越小,越來越微弱。


    我的腳上本來就有扭傷,養了兩天並沒有痊愈,這一跑,又複發了,疼起來別說跑了,連走都困難。


    我拉著荒婪,腳步漸漸慢了下來,最後,幹脆靠在了山體邊,等待這陣疼痛感過去。


    荒婪眼尖地發現我臉色不對:“腳又疼了?”


    “嗯。”


    我點點頭,同時發現自己的右手還和他的左手緊緊地牽在一起,立刻如觸電般鬆開。


    “我也是為了給你解圍,拉拉小手,你應該不會介意的哦。”


    他完全沒有聽進去我的話,反倒把我扶到旁邊的石頭上坐下,蹲下身子,沉靜了幾秒,就脫掉了我左腳的鞋襪,細細看著。


    哇,我這腳踝什麽時候腫脹成這個鬼樣子,還有瘀血。


    荒婪微微顰起眉心:“為何這幾日你的傷沒有半點愈合的跡象?”


    “大小姐這幾日忙裏忙外,對您悉心照料,根本沒有仔細養傷,自然沒有半點愈合的跡象。”


    冬羽和蠱奴不知道時候已經追上了我們的腳步,隻是眼前冬羽一手捂著自己的眼睛,另一隻手拉著蠱奴空蕩蕩的衣袖,往我們這邊走來。


    我看著冬羽的迷惑行為,十分不解:“你眼睛傷啦?捂著眼睛幹嘛?”


    “大小姐,女子的腳隻可裸露於婚配夫君眼前,奴才是下等人,若是鬥膽目視了大小姐的玉足,便隻能挖眼謝罪。”


    我倒是聽說過有些朝代女人的腳和胸算是一個地位的,沒想到在這兒遇見了。荒婪他會不知道這“規矩”嗎,怎麽就能那麽自然而然地把我的鞋襪給脫了?


    當然我也沒有責怪他的意思,畢竟露的也不是胸。


    荒婪的表情卻是一僵,抬頭看向我,浮上了些歉意:“沈還寒,我……。”


    “我知道,我們那兒沒這麽多講究,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我知道他沒有別的意思,多少有點關心則亂吧。


    荒婪沒再解釋什麽,麻利地替我穿好鞋襪。


    “尋常跌打藥恐怕已難以治愈,還需到城中請大夫仔細診治。”


    荒婪旋即往我麵前一蹲:“我背你。”


    我想到封建迷信時代的產物冬羽還在這兒,怎麽好意思,張口就拒絕。


    “不用了,我可以走慢點,而且,男女有別,你自己也一身傷,屬實不必。”


    “男女有別?”荒婪扭頭過來,表情十分怪異:“客棧外睡到不省人事之時,你可知道男女有別?與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之時,你可還知道男女有別?此時,你與我講男女有別?”


    “呃……一碼歸一碼吧……。”


    那會兒封建餘孽冬羽也沒提出異議啊,我也確實沒意識到問題。


    冬羽這會兒知道我的扭傷加重了,放下遮眼的手,著急得跳腳:“大小姐,奴才權當沒看見,就讓陸公子背你罷。”


    這一來二去間,荒婪也沒什麽耐心了,直接摟過我的腿彎,我一個重心不穩就撲到了他的背上,緊緊扣住了他寬闊結實的肩膀。


    應該是撞到了他的傷口,荒婪悶哼一聲,身體微微顫抖。我嚇了一跳,趕忙鬆開緊扣他肩膀的手,輕聲問道:“是不是碰到你的傷處了?對不起啊,放我下去吧,我還能走。”


    荒婪不為所動:“你的腳不要了嗎,別亂動。”


    “大小姐,您就聽話些吧,否則您這步行速度待咱們回到太師府,天都亮了。”冬羽也在一旁賣力地幫腔。


    確實,耽擱太久,靳惜緒又要把家法搬出來了。


    我也不折騰了,任由荒婪背我下山去。


    荒婪背著我,冬羽拉著蠱奴,緩緩前行。我能感覺到他後背隱隱傳來的熱度,不知道是因為傷痛還是趕路累出的汗水。


    我問冬羽:“生哥呢?”


    這麽半天才想起,沒見著活體導航呢。


    “他被村民堵住了,給奴才指明了下山的路,隻有咱們自己下去了。”


    “哦。”


    沒自己走路,我也沒了多少時間概念,隻知道下山後,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


    還好橘子山周圍偏僻,我們的馬車還在,馬車周圍有一片幹枯的草地,馬也不至於餓肚子。


    我爬上馬車把蠱奴安排在和我並排的位置坐下後開始四處亂翻找吃的,找出了一包一口酥,一包棗泥糕,一包栗子糕,分別塞給了荒婪、蠱奴、冬羽。最後自己抱著一大包豆兒糕狂炫。


    冬羽淺淺地吃了幾口,就驅動馬車開始趕路。蠱奴卻一口沒吃,一個勁地往我懷裏鑽,期間探出一隻眼睛,滿是恐懼地注視著荒婪。


    和害了自己的凶手坐在同一輛馬車上,哪怕腦子不清醒,也很難完全擺脫恐懼,求蠱奴的心理陰影麵積。


    我拍拍蠱奴的背,柔聲安慰:“這個人不會再傷害你了,他已經知道錯了,餓了吧,來,吃點東西。”


    蠱奴還是一個勁地搖頭,不肯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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