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包廂坐了下來,明月站在我身後伺候,店小二給我和靳若南一人倒上一杯茶:“少爺小姐客官今日吃點什麽?”


    吃什麽?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剛才那個玄色身影,哪有心思考慮吃什麽。


    看樣子靳若南是想把這個點菜權交給我,我揮手拒絕。


    “隨便點吧,我內急,去一下廁所,不是,去一下茅房。”說完,剛起身,又補了一句:“明月不用跟來,我去去就回。”


    明月邁出的半個步子立馬收了回去,我假模假樣地問店小二打聽好廁所位置以後就推門、出門、轉身、關門一氣嗬成。


    又是一秒不耽擱地往走廊盡頭的方向飛奔而去。


    走廊盡頭最後一間,大概,沒看錯的話就是這個房間吧,玄字三號房,此刻房門緊閉,裏麵有些動靜,但聽不真切,這高貴典雅雕花的包間大門,更是啥也看不見。


    我幾乎整個人像壁虎一樣貼在門上,半晌也絲毫沒有打探到一點有用的信息。什麽門啊隔音效果這麽好!


    “靳大小姐!”


    “啊!”


    陡然間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冷不丁地嚇我一大跳,下意識地叫出了聲來。


    回頭看去,穿著打扮好像是樓下看到過的另一個店小二,一臉熱情地看著我。


    我火冒三丈:“你要嚇死我啊!”


    “靳大小姐這是尋不到包廂了嗎,靳少爺慣坐天字一號,此處是玄字三號包廂。”


    我壓低聲音:“廢話,我認識字!還有,你小聲點行不行!”


    店小二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話,玄字三號包廂的門就被人從裏麵打開了。我立刻抬手擋住自己的臉,試圖裝作一個路人甲。


    “小二,何事在我門前喧嘩?”


    咦?


    這粗獷的聲音……好像不是我想的那個人嘛。


    我一麵放下手,一麵聽小二道歉:“對不住了明將軍,靳大小姐一時尋不到包廂,走錯了路。”


    將軍?還是個武將呢。這青天白月樓的二樓包廂都是些什麽人在用啊。


    我的手徹底放了下來,隻見眼前之人一身藏青色袍子,三十歲左右的年紀,五官端正,膚色很有些飽經風霜的痕跡,眉宇間盡是剛毅。


    “靳大小姐?”那人眉頭一顰:“靳惜緒的嫡女靳若薇?不是半年前就死了嗎?”


    什麽死不死的,人家靳若薇可好好活著的呢。


    “我不是靳若薇,是靳若薇的妹妹,小二稱呼錯了,這位將軍,我就是走錯包廂了而已,打擾了。”


    我腳都沒抬起來,已經被人攔住了去路,還是那明將軍,這會兒他人已經從包廂裏走了出來,還順手帶上了玄字三號包廂的門。在他關門的瞬間,我眼尖地瞅到裏麵還有一個人影。


    “我曾在數年前與靳若薇有過一麵之緣,今日看你這模樣倒和靳若薇的確有幾分相似。”


    我這兒正想詞反駁呢,隔壁玄字二號包廂的門也打開了,門後頭出現的,不正是我剛才恍惚間看到的那個人嗎?


    還是那戴著麵具的一張撲克臉,


    那人二話不說,就伸出手來握住我的手腕,一把將我拖進了包廂,然後關緊了房門。


    明將軍“誒”了一聲,也沒起到什麽作用,幹笑了兩聲,大概又回包廂去了,我聽到了重新開門關門的聲音。


    門外店小二的聲音萬分疑惑:“靳大小姐,這、這間也不是天字一號包房啊……。”


    荒婪把我抵在門上,一手撐住門框,低頭看我:“靳大小姐?靳惜緒如此迅速便將嫡女名份還予你了?”


    “總管大人,這你就說錯了,我姓沈,是靳太師從民間沈氏農戶養父母家中尋回的滄海遺珠。”


    我默默往右邊挪動幾步,離開他的包圍圈:“你送我去太師府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遲早會有這麽一天,靳惜緒不會給一個不相關的人解毒的。”


    他被我說的麵色一滯,又好似想通了什麽,立刻岔開了話題:“你來這裏做什麽?”


    “來酒樓當然是吃飯啊,難道來打獵啊?那你又來這兒幹什麽,別告訴我你專程來吃飯的,婪音府離京都遠得很呢。”


    他卻並沒有正麵回答我,我眼尖地看著包房裏的桌子上擺著兩杯還冒著熱氣的茶水,而這房間裏一目了然並沒有除了我和他以外第三個人,可這裏的空氣裏還透著絲絲香氣,不是飯菜香,而是香水胭脂一類。


    “來京都探探消息,看看靳大小姐毒發身亡沒有,倘若靳大小姐不幸毒發身亡,我便暫且做個好人,來替你收屍下葬。”


    “你不說難聽的話要死啊!”小嘴跟淬了毒似的,舔舔嘴皮都得進醫院,當然他現在這句話我是半個字都不會相信的,分明是來和姑娘約會的,非要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過,今日瞧著你說話中氣十足的模樣,想來也再無性命之憂。”


    我冷哼一聲,咬牙切齒::“當然沒有性命之憂,我會活得比誰都快樂,還真是讓你失望了,好、心、人!”


    我以為荒婪會回懟我,他卻說:“沒有失望。”


    “什麽?”我以為聽錯了。


    他重複了一句:“沒有失望,萬分慶幸你能夠活下來,且能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在太師府無拘無束,肆意生活。”


    他費那麽大的勁把我救活又送回太師府解毒,最終的目的也不是想看著我死吧。可是,我並不想頂著靳若微的身份來肆意生活啊,我可以不要榮華富貴,錦衣玉食,我隻想回到我的二十一世紀,哪怕回去以後又會變回那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但那時至少我還是沈還寒。


    “太師府又不是什麽好地方。”小聲嘟囔,靳惜緒也不是什麽好人:“一切不過都是浮光掠影罷了,花清流早晚都會出關的,憑你對他的了解,你覺得他會怎麽做?”


    荒婪聲音變得低沉起來:“即是黎昱的人將你劫走,公子自然會將賬都算在黎昱頭上,黎昱奪他身份,奪他所愛,欠他的越發的多了。”


    “什麽叫黎昱欠他的?”這我就不同意了:“嬰孩時期,大人做的錯事,尚在繈褓中的黎昱能左右嗎?而如今即使我就是靳若薇我也不會喜歡一個滿手血腥,喜怒無常的人,這又關黎昱什麽事?”哪怕對方帥得驚天地泣鬼神。


    荒婪一副不想對我解釋的模樣:“其中緣由,你知道得並不多。”


    “不管怎麽樣,這個鍋你就讓黎昱一個人背了?對,他是皇上,他也背得動,反正他們倆梁子已經結大了,也不怕再大一點,隻是從刺客手底下救了我以後,你明明可以把我送回花清流身邊,卻並沒有,反而順著黎昱一開始的計劃,把我扔到了太師府,我能打聽打聽這是為什麽嗎?”


    他直視著我的眼睛:“你身中劇毒,隻有太師府之人能解毒,公子要的是一個活著的靳若微,不是屍體。”


    我眉毛一挑:“哦?這麽說你今天真的不是來吃飯的,而是來抓我回去邀功的是嗎?”


    “不是。”


    此時此刻,他反倒把目光挪開了。


    我偏湊上去:“那是什麽?”


    我知道他不會抓我回去,否則就不會放任我被沉臨抓走了。


    他不說話了,過了好久,他才緩緩開口:“我想……。”


    才剛說了兩個字,包廂門外突然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荒婪擋在我前麵開了門,外麵站得筆直的敲門人是靳若南。


    糟了,我怎麽把他給忘了。


    “這位郎君,看著麵生,不知有何貴幹?”


    靳若南偏頭看向我:“我找她。”


    我從荒婪手臂底下鑽出去,轉身衝著荒婪雙手合十:“是啊是啊,找我的,不好意思,我上茅房回來走錯包廂了,抱歉啊,我這就離開,打擾了。”


    說話間挽著靳若南的臂彎往天字一號房走去。


    明月在包廂裏焦慮得來回踱步,見我進門趕緊迎了上來:“大小姐,您這茅房也上得太久了吧,奴婢還以為您遇上什麽危險了。”


    我安撫她:“冷靜一下,我就是人生地不熟,走錯房間了,你也別站著了,坐下吃飯吧,這兒不是太師府,沒那麽多規矩。”


    明月往後退了兩步:“奴婢不敢,無論公子在何處用餐,奴婢自然是在一旁伺候的,奴婢永遠是奴婢,不能無視尊卑。”


    “現在已經十二點……午時了,你不坐下吃飯,準備挨餓到什麽時候?”


    明月還是一直搖頭,我是沒轍了,階級思想太固化,很難改變。


    “明月,你去方才路過的靈軒齋替姐姐挑選幾樣首飾,遣人送去太師府便回來用膳吧,姐姐說的極是,此處不是家中,沒有那麽多規矩。”


    靳若南認同我的話我很欣慰,隻是他故意支開明月的意圖實在是太明顯。


    明月還是糾結於與公子小姐同桌用餐的事情,但依然接過銀兩向樓下走,去辦靳若南給的差事了。


    而靳若南,剛才看向荒婪的眼神,明顯已經將他認了出來,八成知道他是誰,所以,他支開明月,怕是要對我興師問罪了。


    果不其然,靳若南輕抿一口茶水:“姐姐方才和玄字二號包廂那位是舊相識?”


    “啊,不知道,不相關,不認識。”


    老天,我在說什麽啊,我怎麽可能不認識他,啥漏洞百出的回答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如果沒有穿越這件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人間極品小魔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人間極品小魔頭並收藏如果沒有穿越這件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