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清貧難成人,不經打擊老天真。


    自古英雄出煉獄,從來富貴入凡塵。


    清晨,推開竹窗,放幾縷溫柔的光進來,灑在自己的小臉上,青峰黑眼圈逐漸褪去,隻是睡了一覺,多日來的疲憊便一掃而空,精神頭倍足。


    窗外,秋風裹挾著枯葉,打著漩,飄飛向遠方蒼梧城巍峨的城頭,雄渾壯闊,美景盡收眼底……


    青峰深吸一口氣,沐浴更衣,焚香淨手,抄起跳波琴推開了房門。


    “走!”


    蝠紅就守在大門口,望著眼前少年愣愣有些出神,這還是當年自由之地任自己宰割的少年嗎?短短不到兩年便成長到了這般地步,似乎如今的自己也隻能去仰望,高不可攀。


    青峰麵若皓月,眸似寒星,嘴角眉梢雖還掛著幾分稚氣與不羈,俊美絕倫的臉頰卻充斥著一股陽剛與桀驁,驚若天人。


    萬千青絲披散,腦後還係著兩塊小貝殼,束住一縷長發,飄散在腰間,紫袍玉帶,銀絲攢花結長穗宮絛好似細浪,翻卷著遮住腳下青緞小靴,超凡脫俗。


    這一身服飾可是鯤琦饋贈的海王套裝,據說乃海族上古遺留之物,無魚知曉其神妙,這才當做一套衣服,贈予青峰。


    還有塊象征海王權力的大印,青峰死活沒要,如今去意已決,這身行頭就當助海族封印鬼頭的報酬,再別無它求。


    “紅兒!不帥?”


    “帥!恐怕天下人都要嫉妒。”


    蝠紅輕掩紅唇,接過跳波琴收入百寶囊,又進屋檢查一番,以免漏掉些什麽,收拾妥當,緊隨青峰下樓。


    ……


    “大……金蛋!”


    老樹門前一聲吼,屋中傳來悉悉索索的嘈雜聲……


    “主子!你怎麽還沒發芽?”


    老樹埋怨一聲,又是“稀裏嘩啦”一頓亂響後,房門這才緩緩敞開一道小縫。


    而透過那小縫,但見老人家衣衫不整,光頭上還印著幾道齒痕,神色也有些慌亂。


    青峰猛地推開房門,探頭剛想繞過老樹觀瞧,突然,一條魷魚腿將他直接懟出門外,若不是蝠紅攔著,險些掉下了二樓。


    “這!”


    青峰張大了嘴,這對狗男女什麽時候勾搭到一起的?那今後還怎麽教育老樹?不被這二位教育已是謝天謝地。


    蝠紅俏臉通紅,別過頭去,少傾,賊烏烏隻穿了個肚兜,嫋娜上前,一把摟住老樹的粗腰。


    “小魔頭,我和老木頭再最後幫你一次!然後就不陪你玩了……”


    “我?”


    青峰吭哧半晌,最終緩緩垂頭,向蝠紅丟了個眼色。蝠紅會意,將欠老樹的五十萬靈珠取出,遞了過去。


    老樹想要回絕,但老手還是不自覺接過那沉重的儲物袋,張了張嘴,而這時,青峰已落寞轉身,黯然離去。


    老樹護送自己到天冥,交易達成,這個世界似乎也很公平,真的沒有人會心甘情願欠自己什麽,而自己的路也隻能……自己來走。


    ……


    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下了樓,魚頭廣場烏泱泱站著過萬生靈,排列整齊,莊嚴肅穆,他們大多為大魔國子民,也有從鯤山帶出的拂雲島人士,還有些海族閑魚和雲棲島子民,一時間令人眼花繚亂。


    “王!”


    無崖和鼠麒麟帶頭,眾生齊刷刷向青峰拱手,即便其中絕大多數不打算再跟著王混,但麵子終究還是要給,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大白呢?”


    青峰回禮,目光掃過眾生,卻找不到最能咋呼的大兔子,而且大鼎和花花也不在,眼看到了約戰時間,還有什麽事比這更重要。


    “富魚區!”


    有妖精告知,青峰心急火燎,狂奔向魚尾峰,還未到山腳,便聽東海岸“轟”的一聲巨響,一股濃煙騰起!


    這個節骨眼還煉什麽丹!倘若鼎哥崩潰了,豈不是又少了位得力幹將。


    “轟!”


    離得近了,這才看清那大鼎原來在自顧自放著煙花。花花則躲出去老遠,“啪啪”拍著小手,為鼎哥呐喊助威。


    而不遠處岸邊,大兔子與一頭海馬正頭挨著頭,默立無言,許久,大兔子緩緩解開海馬脖子上的韁繩,放它歸海。


    海馬呆立不動,見大兔子轉身要走,便跟在後頭蹭著她的尾巴,直到大兔子一次又一次將那海馬推開,海馬這才不情願地沉入水中,不時從水麵探出腦袋望向大兔子,看她是否真的是要離去……


    三十萬!除了放生,讓雲棲島海族幫忙照料,大兔子也是別無它法。


    海族隻有少數兩棲類能在陸上生活,絕大多數長期在陸上不但修為無法精進,而且還會影響壽命,這也是為什麽海族對土地不感興趣的根本原因。


    ……


    “轟!轟轟!”


    大鼎連放三聲禮炮,慶祝放生完滿結束。眾生則一個個捂住耳朵,目光中滿是埋怨。


    而大鼎此刻就好像被炸開了竅,不時用手拄著下巴做沉思狀,也不像之前那麽灑脫與彪悍,更顯幾分穩重與成熟。


    下一瞬,伴隨著這三聲炮響,沙灘上幾朵水花迸濺。鯤琦、龜老、老母、鮫人老祖和阿鮫等海族大神們也紛紛現身。


    龜老手中困困被炮震得翻了好幾個個,仰殼望向青峰,嘴角逐漸勾起。


    “抓到了!”


    “小子!終於把你引來了……”


    龜老一咬牙,上前揪住青峰脖領子,如同拖死狗般將他拽到岸邊,別說死狗此刻無法動用靈力,就算能用也根本不是這位的對手。


    蝠紅上前,卻被鯤琦玉指一點,定在原地。眾生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所驚呆,未敢輕舉妄動。


    這是想幹什麽?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莫非海王不能為海族所用,便要做掉?海族選擇這個時候下手未免有些唐突,當著如此多生靈的麵,如何能堵住那悠悠眾口。


    青峰則很老實,任由龜老擺布,心知肚明,欠下的早晚得還,隻是盼望著老人家不要弄髒自己這一身衣衫。


    “跪!”


    龜老用力,將青峰壓得雙膝跪地,麵朝大海,隻可惜沒有花開。


    這時,困困突然“哇哇”大哭,龜老當即慌了手腳,自己也跟著青峰一同跪下。


    “一拜……天地!”


    “我?”


    青峰剛要掙紮,士可殺而不可辱,倘若跟這老王八喜結連理,還不如撞南牆來得痛快。


    “海王!可願與龜老結為兄弟?”鯤琦輕掩紅唇,笑得直不起腰來。


    “兄弟?”


    青峰見狀,終於鬆了口氣,但還未等他說出願意二字,龜老便探出一隻大爪子,一把將他腦袋“鏗”的懟進沙中,隨後自己也一個頭啃在了地上。


    這一拜……天昏地暗!


    青峰直覺心神化出的蓮子“哢”的一聲脆響,好像就要裂開,但沉入其中卻瞬間失去了知覺。


    ……


    當青峰醒來,依舊無法動用靈力,眼前除了幾顆小金星一閃一閃的,還有大兔子和大鼎等大魔國巨頭正注視著自己,困困也是眨巴著大眼,湊了上去。


    “幹爹!”


    “鱉……不,乖兒子!”


    青峰真想大哭一場,那一拜險些破了相,無處講理。這時,龜老上前,滿腦袋溫柔,用力拍了拍青峰肩膀頭。


    “好兄弟!困困以後就交給你了……”


    “我!”


    青峰無語,什麽情況?帶上困困!自己養活自己已屬不易,這要是鱉孫有個三長兩短,他爹肯定饒不了自己。


    而正當青峰猶豫時,龜老偷偷摸摸將兩塊圓鏡塞入他的袖中,丟了個小眼神,隨後回頭見老母還在照著鏡子,鬆了一口氣。


    “海王威武!”


    眾生歡呼,音浪排山倒海,瞬間將青峰聲音壓蓋,青峰也隻能藏好鏡子,舉雙手同歡,帶上就帶上吧,反正困困總比獅獅的胃口小些。


    ……


    “轟!”


    大鼎放禮炮,沙灘上大浪席卷,下一瞬,眾生便出現在了那破橋前。


    蒼梧城!


    一陣秋風掃過,四號從城頭探出腦袋,“咚咚咚”的鼓聲在城頭炸響,震人心魄。


    緊接著,城門大開,傀儡將士披甲執銳,威風凜凜,推著輦車衝出,還是如之前那般先放下竹梯,隨後排開陣勢,等待著什麽……


    “王!我等在蒼梧城恭候!”


    “一起去啊?”


    “算了。”


    眼見眾生一個個離自己而去,青峰心中有些酸澀,一旦進入那蒼梧城,隊伍解散歸天冥管轄,王也要自立謀生,大家各安天命。


    而喧囂聲遠去,香兒、倩兒、困困也被白小敏裝入大鼎,鼠麒麟和無崖則前後護衛,先入蒼梧,橋頭瞬間隻剩下海族大神們和此次參加比試的眾位,有些冷清。


    當然,也有些膽大的魚,他們進城觀看再返回,而天冥人族也表現得很是豁達,來者不拒……


    “走!”


    一聲鼓響,青峰一腳踏上竹梯!蝠紅緊隨,一步三回頭,此一去,何年何月能回?雲棲城,煙花巷口,還真令人有些不舍。


    “咚!咚咚……”


    每踏出一步,鼓響一聲,青峰腳步沉重,這段看似很短的路,卻仿佛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長發紫袍隨風飄舞,十四歲少年氣血方剛,似乎當他決定向前時,這個世界都在為他讓路……


    四號則立於城頭,輕搖折扇,俯瞰著那少年,嘴角逐漸勾起一抹弧度,好像這被海族尊稱為王的少年在他眼中簡直一文不值,渺小得可憐。


    “公子這步伐……莫非腎虛?”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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