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的心很成熟……驚不驚喜!”


    突然,老頭子詐了屍般,一雙枯幹的手臂攥緊青峰臂膀,瘋狂搖擺!


    “我……”


    這哪裏是什麽驚喜,驚悚還差不多!


    青峰險些吐了血,望著那骨瘦嶙峋的幹屍版自己,神魂皆顫,心神恍惚間,不自覺竟與幹屍老頭子擁抱在了一起……


    “狂歡吧!”


    突然!青峰身形與老頭子融為一體,而後又“砰”的一聲一分為二,腳下一方玉石台瞬間闊寬到十丈方圓,一副太極圖浮現而出,繞著二人徐徐轉動。


    圖中,似有陰陽兩條鯤魚遊曳,神妙無比,但見黑色鯤魚之上,一白衣少年緩緩轉身,神色冰冷,望向對麵的白色鯤魚;而白色鯤魚上也立著一位黑衣少年,少年也轉身望來,二人目光相對,同為青峰模樣,再沒了那老頭子驚悚的身影……


    “你是誰?”


    “我是你。”


    “我又是誰?”


    黑、白兩道身影對峙,青峰好似自語,時而感覺自己白衣飄飄,時而又黑衣獵獵,二道身影交相往替,逐漸,再難分彼此。


    又過了許久,太極圖陰陽交界線融合,兩道身影也合在一處,緊接著,太極圖緩緩消散開來,石台上徒留下青峰一道小小的身影,盤膝坐下,一動不動,腦海中一個蒼淒的聲音悠悠回蕩……


    “一氣化三清,或許才能真正掙脫那……六道輪回!”


    ……


    春水凝冰,秋菊披霜。


    青峰恍惚間又進入了太虛夢境,回到了夢最開始的地方……


    原來最初的太虛境乃是一片荒郊,百草枯萎,萬物蟄眠,閣樓、小橋、亭廊還未修葺,太虛境一副寂寂寥寥衰敗之景。


    溪中碧水在冰層下穿梭,似對未來歲月的向往,流向了不遠處的茶園……


    “荒草叢生的童年呀!混吃等死的下半輩子!”


    突然,一個小肉球奮力從冰層中鑽出,哆哆嗦嗦,兩隻小手捧著一個大竹簡,幾乎遮住這位整個肉乎乎的小身軀。


    “小塵!”青峰目光灼灼,慌忙跟隨。


    “唉!太虛境那隻老王八整天就知道睡!真是頹廢呀……”


    小塵賊頭賊腦,穿過一片荒草地,在兩塊大石頭間拱了拱,鑽了進去。青峰撓了撓腦袋,虛幻的身形緊隨小塵而去。


    行不多時,但見一株古木參天,枝葉繁茂,任外界寒霜雨露,樹冠下卻是一片溫熱,百花馨香。


    金紅葉片搖曳,若一曼妙女子踏樂翩然,竟與天道花塚中的金芝樹同出無二!


    “金芝樹!”


    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青峰莫明悸動,而這時,小塵也躡手躡腳繞到了樹後。青峰緊隨,這才發現潭邊匍匐著一隻白龜,那龐大的身軀好似一座小山,此刻正耷拉著龍首,雙眼緊閉,“吼吼”睡著。


    老龜兩隻前腿還抱著一顆大蛋,時不時伸出大舌頭舔上幾口,此間一片祥和與溫馨……


    “玄武龜!”


    青峰有些發呆,一種難言的親密感湧上心頭,卻又在腦海中尋不到這玄武龜的身影。


    這時,小塵踱著方步,先用大竹簡遮住自己小身軀,隨後大眼冒著賊光,透過竹簡盯著玄武龜兩爪間的大蛋,吞咽了一口唾液。


    青峰阻攔,而小家夥卻從他指尖一穿而過,徑直躥到蛋下,眼珠子瞪得溜圓,張開悠悠小口……


    “小塵!頑性難改!小主人你也偷嗎?”


    突然,溫柔的話語聲從金芝樹上傳來,下一瞬,一條枝丫垂落,將小塵卷起,掛在了枝頭。


    “呀!姑姑,蛋有點甜,小塵隻想親親……”


    小塵小嘴吸允,隨後又咧嘴一笑,但那饞涎欲滴的小眼神還是出賣了自己。


    “一百年了!我的兒啊……”


    而吵鬧聲傳出,老龜也終於睜開朦朧睡眼,眼角滑落下幾滴晶瑩,滴在大蛋上。


    “夫君,難為你了,放棄聖主之位,在此間陪奴家蹉跎百年……”


    女子話語聲有些哽噎,金芝樹劇烈搖顫,撒下幾片葉子,落入老龜身前的一汪潭中,下一瞬,就見潭中清水好似燒開了般,“咕嘟嘟”冒著氣泡。


    “夫人,再等等,畢竟這泉曲十二河源乃九幽至陰之物,我還是擔心我們的兒承受不住。”老龜深情望著大蛋,緊緊摟住,久久不願鬆手。


    “呀!你們不會是想用我……煮個茶蛋!”


    小塵麵顯驚恐,撕心裂肺“嗷”的一嗓子,直震得此方天地巨顫……


    “哢!”


    而伴隨著小塵這殺豬般的尖叫,蛋殼突然崩裂開一道小縫,點點金芒透射而出,緊接著,但聞“哢哢哢”的脆鳴聲接連響起,震人心魄,蛋殼瞬間龜裂!


    金芝樹搖擺,從樹幹中走出一位女子,清麗出塵,曼妙的嬌軀一閃便到了蛋前,美眸一眨不眨。


    老龜也是眼皮子狂跳,抱著大蛋的老爪子慌忙鬆開,將腦袋湊上前去。


    “轟!”


    下一瞬!一隻小拳頭從蛋殼中轟出,將老龜掀飛出去老遠!緊接著,粉嫩的小手緩緩張開,蛋殼破碎,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睜開水靈靈的大眼,眸子開合間,好似繁星點點,靈動無比……


    “元兒!”


    女子玉手顫抖,將娃娃抱起,美眸中晶瑩閃爍。


    老龜也化為了蒼靈模樣,捂著腮幫子狂奔到近前,和女子一起抱住那娃娃,仰天一聲長嘯:


    “我……餘雲!有後了!”


    “蒼靈!餘雲?”


    青峰見那男子正是蒼靈年輕時的模樣,剛想上前也來一拳,而當“餘雲”二字入耳,他呆呆立在原地!


    蒼靈!爹?金芝樹!娘?


    ……


    外界,花塚無極土,一副碩大的太極圖徐徐流轉。


    速殺之氣彌漫開去,老龜幾乎癲狂,血紅色的雙眸盯著空中南宮玄,大爪子探出,拍向法華鏡!


    “南宮玄!為何!”


    而南宮玄聞言隻是冰冷一笑,玉手撐天,樹影婆娑間,枝丫交錯,擋下那大爪子的淩厲一擊!


    緊接著,她身下法華鏡泛起一圈圈漣漪,鏡麵更顯幾分幽邃,朦朧中,另一方天地奇景掩映而出……


    那是一座城,俯臥雲端。


    日月橫空而照,仙霧繚繞,若天上之宮闕,神聖而恢宏!定睛觀瞧,亭閣樓宇遍布,瓊管瑤台無數,正中大殿更是壯闊得令人心顫,仿佛上麵每一塊磚瓦都散發出濃鬱的金芒,似九霄金龍盤繞其上,俯瞰著人世間……


    大殿正中,一塊匾額磅礴高懸,三個鎏金大字躍然其上:


    中天宮!


    “南宮玄,你做得很好……”


    中天宮,一男子聲音悠悠響起,聲震九霄!


    下一瞬,一隻金色大手從法華鏡中徐徐探出,隻是一閃,“砰”的一聲掐住了老龜的脖子,將其生生按倒在地!


    “你!”


    老龜嘶聲咆哮,尾部一條白蛇猛地甩出,纏繞住大手!緊接著又是“鏗”的一口咬上!


    與此同時,錦蛟也化為龍形,張開巨口,狠狠咬在那大手之上!


    而大手卻宛如山嶽,一層層金波綻放,巍峨不動!任憑玄武龜和金龍撕咬,卻撼動不了其分毫!


    一時間天崩地裂!混沌一片!


    而正在這時,古鏡中又有一道道流光奔湧而出!有的化為人形,身披重甲,周身雷光閃爍,氣宇非凡;有的則奔向遠處眾生,極速穿梭間,沒入他們的眉心,不見了蹤影……


    “不!”


    眾生惶恐,慘叫聲不絕於耳,竟連妖帝、季海、熊霸天、鹿風、白小敏、無崖等也未能幸免於難,一個個神色恍惚,隨後痛苦閉上了雙眼……


    少頃,吵雜聲戛然而止,此間寧靜得令人窒息……


    “餘雲!許久未見……”


    攥著老龜的大手愈加用力,仿佛下一瞬便要將其捏爆!


    老龜拚命抵擋,金龍更是咬住大手緊緊不放,但下一瞬,法華鏡中又是一隻金手探出,將金龍拍飛,“轟”的一聲深深按入地縫!


    “中天應龍,如今卻是如此不堪……”


    “蛟兒!”


    老龜口鼻竄血,猛地一掙,甲背上劍山爆裂開來,金色血液濺起數百丈,一股滔天的鋒銳之氣瞬間綻放!


    “通天老賊!請收起你的……虛偽!”


    “嗬嗬,餘雲,看來我還是小看你了……”


    漫天劍雨飄落,撞在兩隻大手上,光影驟閃間,宛若末世最璀璨的煙花,在枯冷中永寂!


    大手緩緩收回,將法華鏡“轟”的一聲撕向兩側,推出去足有千餘丈!通向那中天宮的大門好像完全敞開,遮蔽了半邊蒼宇……


    刹那間!萬千流光從門中飄蕩而出!有的腳踏祥雲,有的胯下神獸,須臾間,此地便聚集了數萬大軍!


    這些生靈人形居多,有的虎視眈眈,將老龜和金龍圍在一處;有的則飛奔向遠處,查探片刻,極速而回,分立在法華鏡兩側,似乎在等待著某人……


    “餘雲,就讓本尊來陪你玩玩。”


    話語聲平淡無波,好似未睡醒,而下一瞬,就見中天宮中一道金芒乍現,兩條蛟龍拉著一輛輦車,一閃便衝到了老龜身前!


    車前兩龍一青一黃,青龍虎頭龍身,遍體鱗傷,一隻眼珠子上留著一道恐怖的疤痕,看模樣是已經瞎了;另一條黃龍則被折斷了長尾,如幹枯的樹枝般耷拉著,殘留的血漬還未幹涸。


    “八哥!七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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