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


    蒼靈一個照麵便將二仙“噶蹦蹦”嚼了!眾生惶恐無比,慌忙躲出去老遠。不知目睹這傳說中的之戰是三生有幸,莫大的機緣;還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即將麵臨一場滅頂之災!


    “好久沒嚐到如此美味了……”


    蒼靈伸出灰白色的大舌頭,舔了舔嘴唇,滿臉老褶子舒展開來,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而這一幕看在眾仙眼中也是異常驚悚,餘下七仙極速倒退,身形逐漸拉長,化為一株株參天古木,撐開樹冠。


    “哼,區區一具靈身,何足懼哉。”


    這時,南宮玄冷哼一聲,紅唇輕啟,晦澀的咒語瞬間響徹雲端,下一瞬,就見其眉心一朵紅花嬌豔似火,徐徐綻放,托起一麵斑駁古鏡,懸浮當空……


    “法華鏡!”


    環繞著南宮玄的七株古木也碧枝搖曳,似在膜拜,進行著某種祭祀,緊接著,古鏡泛起一抹火紅,酷似一葉秋後紅楓,繁複葉絡交織盤繞,寶光流轉,璀璨奪目!


    而就在這法華鏡祭出刹那,須臾便長到百丈開外!鏡麵波光粼粼,宛若落日紅霞印在海麵之上,燦燦流光中倒映出蒼靈有些佝僂的身形……


    蒼靈倒不以為意,大咧咧照了照那鏡子,但少頃,突然老眼一眯,似乎想起了什麽,手指南宮玄身後的紅衣女子。


    “放過追月!”


    “老頭子,你還想起了什麽……”


    南宮玄似有所指,如同挑逗孩童般,向蒼靈努嘴一笑,隨即玉腕又是一抖,將追月拎到了舟首,俏臉驟然變冷,霜花長刀揮起,在追月玉頸上輕輕劃過,將她一把推下小舟……


    追月嬌美的身影在空中灑下一縷血花,似一顆流星,墜落而下,將此片天空也染得一片血紅。


    ……


    “不!”


    而正在這時,遠處慕容義不知為何,發了瘋似的狂奔而至,手中羽扇一揮,身形化為一道青光衝天而起,將那追月攬入懷中!


    血花似火苗躍動,追月俏臉無一絲痛楚,大眼含淚,脈脈注視著慕容義,紅唇翹起一抹欣慰。


    “月兒今生終於找到你了……逐風哥!”


    “月兒……”


    慕容義深情望著那嬌美的容顏,痛苦閉上了雙眼,下一瞬,一股狂暴的氣息瞬間席卷天地,慕容義受創的背部“砰”的一聲爆裂開來!一雙羽翼猛地撐開,若垂天之雲,在漫天火紅中染上一層淡淡的金紅色……


    “金翅大鵬?”


    “轟!”


    下一瞬,熊熊烈焰包裹著二人,至高空砸落而下!


    山石隨之破爛,岩漿奔湧,一朵紅雲瞬間融開堅硬的石壁,在穀中留下一個百丈方圓的火山口!


    炙熱的氣息奔騰,但見一片火紅中,一隻大鵬鳥展翅翱翔,逐風而歌,仿佛超脫了某種束縛,涅盤重生,金光揮灑間,一幅幅畫麵浮現在眾生的眼前!


    ……


    畫麵中,似乎在講述著某人的過往,那是一處幽暗的石窟,本已狹小的空間卻被分割成無數個小窟窿,一個個如同狗洞,髒兮兮,刺鼻的腥臭味充斥著石窟……


    “吃!別餓死!等你們長大能賣個好價錢!”


    刺耳的奸笑聲響起,一些發餿的食物被丟入石窟,下一瞬,一雙雙黝暗的瞳孔在石窟中亮起,無數小身影好似厲鬼,從小窟窿中“嗖嗖嗖”鑽出,如惡狼撲食,爭奪著這本就不多的食物……


    角落裏,一抹嬌小的身影蜷縮著,指尖火苗躍動,想要衝上去爭奪食物,卻又哆哆嗦嗦,不知猶豫著什麽。


    少頃,火苗逐漸熄滅,那女童並未選擇爭搶,而是等其他人吃完,才撿些食物殘渣塞入自己小嘴中……


    “呸!真他娘晦氣!長得這麽小!”


    幹癟的饅頭砸向那女童,女童竟被饅頭砸得身形一個趔趄……


    少傾,女童仿佛拾到了救命稻草,幾口將饅頭吞下,塞滿了自己小嘴,瘋狂咀嚼。


    緊接著,無數道小身影出現在女童周圍,張牙舞爪,緩緩逼近……


    “蒼天呀!誰來救救月兒!”


    弱小無助的身影蜷縮在地,而懦弱換來的卻隻有周遭仇視的目光和洞外那冰冷冷嘲笑聲,笑聲毫無憐憫,令人窒息……


    “呼!”


    突然!一陣淒厲的寒風吹過……


    石窟外突然傳出幾聲慘叫!緊接著,一道寒光劈開牢門枷鎖,一道虛幻的身影環繞著女童飛舞,驚退了眾人!


    “月兒?很好聽的名字……叫我逐風吧。”


    虛影急速旋轉,最終匯聚出一道少年身影,他沒有雙腿,頭遮鬥笠,兩點寒眸間還支出一根長長的鳥喙,醜得鬼見了估計都要汗顏。


    “逐風……哥。”


    月兒並未因那少年長相而驚懼,小手哆嗦著攥緊少年衣角,枯瘦的小臉劃過一抹悸動。


    ……


    烈焰翻滾,畫麵隨之一變!


    瘦小枯幹的月兒漸漸長大,正是那追月模樣!但見她一席火紅祥雲披身,嬌豔無比,楚楚動人。


    而在她身邊始終懸浮著一位男子,他沒有雙腿,相貌依舊醜得愧對天地。


    “月兒,你有自己的路要走……”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逐風哥你休想丟下月兒……”


    下一瞬!畫麵中火焰漫天,狼煙四起!


    “殺!殺殺!”


    一副副浴血畫麵浮現而出,二人並肩而戰,斬仙屠魔,天上地下,不論何時,追月身邊總有逐風默默守護著,當她負傷時,精心照料;當她遇險,則為她擋下致命的攻擊。


    畫麵鬥轉星移,隻見溶溶蕩蕩一江春水,碧波煙霞,兩岸桃紅柳綠,遍野花開……似乎天地間就隻剩下一葉木舟和舟上依偎著的二人,若遠離塵世的神仙眷侶,逍遙自在,羨煞旁人。


    “逐風哥終於能行走了。”


    追月捧起一汪綠水,灑在逐風尖尖的鳥喙上,俏皮一笑。


    逐風也食指沾起一滴水珠,輕輕點在追月額頭。


    追月又噘起小嘴,玉手一把揪住逐風鳥喙,小腦袋靠在他的肩頭,大眼蒙上一層水霧。


    “月兒真想永遠就這樣……”


    “好,等哥回來……”


    逐風將追月攬入懷中,遙望遠山,飄飄然,背影逐漸化為了慕容義的模樣。


    一幅幅畫麵掠過!講訴著二人的過往,而待漫山火焰熄滅,岩漿緩緩退去,穀中徒留下一個漆黑的大窟窿,深邃沒有盡頭。


    “明知不能為而為之!你們或許稱之為魯莽,而我們稱之為……無畏!”


    男子嘹亮的聲音好像從地底發出,之後便沒了動靜,好像慕容義與那紅衣女子從來就沒有來過世間,從來就沒有出現在這裏。


    ……


    逐風、追月!


    眾生一個個目瞪口呆,還是難以相信眼前一切,方才活生生的慕容義就在身邊,說沒便沒?


    “本帝沒猜錯的話,這是個局,天大的……局!”


    妖帝也小臉緊繃,手中青竹杖一甩,席卷眾生飄飛向更遠處,下一瞬,就見他們之前所在地麵撕裂開一道道溝壑,深不見底,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從那地底鑽出……


    “南宮玄!”


    蒼靈目呲欲裂,老腰猛地一挺,滿頭銀絲飄舞,若一柄柄仙劍出鞘,當空向著南宮玄和眾仙瘋狂斬去!


    老人家身下金龍也是一聲咆哮,揮舞長尾,拍向眾仙!


    “砰!砰砰……”


    蒼茫間,飛沙走石,山崩地裂!


    一座座山峰被削平,天地搖顫,一株株大樹被劍雨洞穿,殘枝敗葉飄零,狂風怒卷!


    更有一株倒黴的杏樹直接被金龍長尾連根拔起,又被劍氣當空斬為數截!金色血液飄灑當空,此間混沌氣蒸騰,逐漸遮蔽了眾生視線,根本望不清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


    ……


    “殺!”


    許久,一聲咆哮,但見百丈古劍高懸,如長虹貫日,“鏗”的一聲斬在霜花長刀之上!


    短暫的停滯,長刀在與古劍接觸處,一道道裂紋擴散開來,下一瞬,長刀“轟”的一聲爆碎!蒼靈劍排山倒海,摧枯拉朽!


    天地間似乎被這道劍氣也劈得一片清明,再看那戰場中,蒼靈立身於巨石頭顱,身形長到了百丈開外,老人家白發執劍,雙臂也覆蓋上銀燦燦的鱗片,如凶神惡煞般,矗立於天地間!


    而在蒼靈身邊,金龍化為了人形模樣,正是青峰夢中的錦蛟!此刻她容顏憔悴,遍體鱗傷。


    “我們或許可以談談……”


    遠處,法化鏡之上,南宮玄也擦了擦唇邊金血,身後五株古木枝丫殘破,受創不輕。


    “弄死你再談……”


    蒼靈手腕一抖,古劍猛地揮出,似流星隕落,劈砍而下!


    這時,南宮玄身後法華鏡泛起一抹波瀾,緊接著,一圈圈金色漣漪擴散開來,將劍茫徐徐蕩開。鏡麵突然爆發出璀璨的光華,刺目無比,下一瞬,金光驟然一斂!一幅幅畫麵呈現在眾生眼前……


    “本宮隻想讓爾死得明白!”


    ……


    畫麵中,深宮內苑,七彩氤氳流淌,百鳥齊鳴。


    蒼靈突然僵在原地,老眼一眯,向那鏡中望去……


    但見鏡中,一俊朗男子頭戴平天冠,身著袞龍袍,好似熱鍋上的螞蟻,在大門前踱著步……


    “陛下!祭天龍袍請換下。”


    這時,幾位宮裝女子上前,拱手一禮。


    那男子不耐煩揮了揮手,依舊如門神般杵立門前,不時跺地幾腳,“砰砰”踏碎幾塊青石。


    “轟!”


    突然,空中一聲驚雷,大雨瓢潑而下,男子身後大門終於緩緩開啟,一位老媽子吃力抱著一個超大號的繈褓,一步三晃跨門而出。


    男子當即欣喜迎上,接過老媽懷中大繈褓,翻開觀瞧,表情卻是瞬間凝固……


    老媽也是滿臉愁容,哆哆嗦嗦開口:


    “聖蛋!哦不!聖子……臨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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