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無果今世花,萬載浮沉一指沙。


    曉月吹開花千樹,千朵萬朵到吾家。


    天道花塚四層,追月穀崖邊。


    冥夜願賭服輸,將十萬靈珠丟給青峰,而解除與靈韻的婚約卻隻字未提,但有在場這麽多妖精作證,此事總算告一段落。


    青峰大嘴咧得能塞下去十多個饅頭,低頭數著靈珠……


    再加上自己之前的五萬,總共十五萬!等天道花塚試煉完便回魚兒村,定要請老娘去那螢海樓好好喝幾天美酒。看來花塚這一遭可要比接取拂雲殿降妖令來得實在,修為提升至靈光境不提,還得了如此多的靈珠,更重要的是助韻兒解除了與冥家婚約……


    一石三鳥,收獲頗豐!


    雖然青峰也沒弄明白自己是如何走出的飄渺宮,但不管如何,或許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總比輸了滾出拂雲島要強。


    漆黑的眸子警惕環顧周遭,很怕有人撲上,將自己搶個精光,似乎有錢的日子也不是那麽好過,總是提心吊膽的。


    而此刻眾生已是去的去,留的留,絕大多數選擇直接放棄,為免意外,從縹緲宮洞口又鑽了回去。當然也有些不知死活的,天行術還未習得熟練便縱身躍下,虧得穀中好似幻境,掉下去倒也並未受到創傷,一個個被湛藍色氣泡包裹,飄落向山下……


    “韻兒,此地凶險……”


    青峰探頭縮腦,向穀中望了一眼,而這一眼恰巧一股熱浪襲來,青峰直覺自己眉毛險些燒焦。


    這……還隻是幻境!


    “嘻嘻,就喜歡你這暴發戶的嘴臉,等等,本大小姐好像體捂到了那天行之術!”


    靈韻躍躍欲試,拍了拍青峰腦袋,盤膝坐下,如今與冥夜的婚約已解,心情說不出的愉悅。


    青峰咧嘴一笑,也盤膝坐在靈韻身邊,繼續數錢,一層小塵,二層逐風,三層錦蛟,也不知這追月穀中又是哪位?再做一夢能否遇見?而至於那天行術,嗬嗬,恐怕天老爺說行,自己也還是太弱。


    “有種否!敢不敢再賭上一把!”突然,冥夜手腕一抖,燭天刃鋒芒指向青峰。


    “不了。”


    “你!”


    冥夜臉色刷得一下通紅,又由紅變青,再由青變白,最終隻留下了一抹少有的鎮靜,那是一種凶獸捕食獵物前才會出現短暫鎮靜……


    “終有一天,本少會讓你跪在我的麵前求饒,到時候再將你一刀刀……”


    “等為師哥上墳時,小爺再考慮跪還是不跪。”青峰白眼一翻,繼續數錢。


    “好了!收拾他有的是機會。”


    齊星兒和雪姬上前,勸慰冥夜幾句,少頃,這三人頭也不回,向著峽穀中燒紅了的大石頭,一躍而去!


    “天行漫漫,且走且看!鹿兒妹妹,天行術應該這樣的,你抱緊我……”千秋無名此刻倒是逍遙,鐵扇輕搖,不知比劃著什麽。


    “嘎嘎!天行術?敏兒妹妹就是天!你說行俺就行!”武胖子直接躺在地上,隨後突然想到了什麽,預要坐起。“對了,還有吃的沒?再這麽下去,本少都快瘦成一根閃電了!”


    “嘖嘖,閃電粗兩丈,你看那縹緲宮的大窟窿……兩丈!”


    白小敏一屁股坐在武胖子肚子上,壓得這位隔嘍一聲,險些背過氣去。


    青峰右眼皮跳了跳,慌忙將儲物袋揣入懷中,視線從這二位身上挪開,將心神收入靈台。


    ……


    春花秋月裏,有你便是家。


    “我?這還是小爺靈台!”


    但見青峰靈台中,紅瑟瑟滿目茶花,綠依依芳草連天,腳下一座白玉亭,繞亭一池白蓮花!


    蓮花中,鍾兒所化的那朵花骨朵足有娃娃大小,雖未綻放卻已馨香撲鼻,花色誘人,那純潔的乳白色,恰似秋月光,怎讓半分霜!


    “主人,您來了……”


    池中蕩起一圈圈漣漪,一白衣老叟笑眼一眯,蕩著一葉小舟,用手中掃把將池中枯葉撈起,隨即向青峰拱手一禮。


    “蒼靈!”


    青峰緩了緩神,又望了望池邊那半畝茶園。


    “你打理的?”


    “小老兒閑來無事,願為主人分憂解難!”


    掃把一抖,化為一杆拂塵,落於蒼靈老手中,飄飄然,好一副仙風道骨模樣。


    分憂解難?自己險些被弄死,這貨卻在掃地!


    青峰未敢大意,畢竟老頭子三番五次圖謀不軌,如今無事獻殷勤,估計非奸即盜。


    而蒼靈似乎也看出了青峰的小心思,老臉上寫滿了無辜,眼中也擠出幾朵淚花。


    “主人!還是不相信小老兒嗎?”


    “你最近表現很好!今後多長點心,別腦袋總像缺根弦似的整天算計你小爺,倘若我有個閃失,對你也沒什麽好處不是?”青峰躍下花亭,將蒼靈上下打量一番,拍了拍老人家肩膀頭,及時鼓勵,收人收心,畢竟如今也沒辦法將這老家夥請出自己靈台。


    “主人所言極是!誰年輕還沒幹過點蠢事呢?今後您放心,有老夫肉吃,肯定讓您喝湯!不!您吃肉……”蒼靈老臉多了幾分紅潤,似乎不再像往昔那般寒冷。


    “師傅呢?”青峰四下裏望了望。


    “主人這邊請……”蒼靈輕撩拂塵,做了個請的動作。


    “您先請!”


    青峰恭敬回禮,自己雖少年心性,卻也不傻!寥寥幾句又怎知蒼靈是真情,還是假意,這要是走前麵,老頭子從身後再來上那麽一下,自己可要倒上八輩子的大黴。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


    二人沿著花雨石鋪就的小路,看花開,聽風落,氤氳中前行了片刻,但見前方一座十丈高台聳立。


    青峰左看右瞧,還未從震驚中解脫,不知自己靈台何時擴寬到了兩百餘丈!難道這便是靈光境靈台該有的規模?


    而青峰萬萬沒想到是,師尊萬劍一青蓮之境,而靈台還不及自己的一半!


    “主人請……”蒼靈指著斑駁的石階,低眉順眼。


    “您先請!”


    青峰似笑非笑,而蒼靈見青峰竟如此恭敬,老臉激動得險些笑開了花,拂塵一撩,踏階而上。


    “花塚四層有何玄機?”青峰跟在身後,邊走邊聊。


    “老朽不知,不過從那穀中能感受到一縷幽冥的氣息……”


    “幽冥!真有幽冥?”


    “當然!而且老夫依稀記得那幽冥界的羅刹女,那叫一個水靈!”蒼靈腳下一滑,險些從高台上出溜下去。


    “羅刹女!你還能回想起什麽?快與我細說一二……”青峰真想將太虛夢境中的奇遇與蒼靈細說,但思忖片刻,慌忙閉嘴,還是先考驗考驗老人家再說。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老夫也隻不過偶爾能回憶起天地間的些許法則,而至於那前塵往事,就像大夢一場,夢醒了,誰還能記得那麽清楚呢?”蒼靈感慨,似想起了什麽傷心的過往,老眼擠出幾滴眼淚,隨後便不再言語。


    ……


    舊時明月在,曾照幾人歸。


    萬靈朝天圖前,望著畫中山水,青峰撓了撓腦袋,臉色變得有些凝重。


    畫中煙霞飄飄,泉石渺渺,這天地玄黃,四海茫茫的廣闊意境好像在那裏見過?


    “魚兒村家中的畫!”


    青峰呆呆望著眼前畫卷,目光茫然。


    雖然萬靈朝天圖描繪的山水比家中更為遼闊,而且色彩豔麗,畫質也有著翻天覆地的提高,但那種意境真的很難模仿,與家中的畫同出一轍!


    “爹啊!”


    青峰望著那萬靈朝天圖,一抹苦澀掛在嘴角,不經意想起夢中的那位老爹。


    “唉!人生似水豈無崖……”


    蒼靈剛要勸慰幾句,而見青峰臉色不怎麽好看,當即換上一副笑臉,探出老手攥住青峰小手,湊到畫前,在畫上寫了三個大字:十三爺。


    “我!”


    青峰一甩手掙脫,麵帶幾分警覺。


    而正在這時,那三個字融入畫中,不見了蹤影,緊接著,畫麵開始急速流轉,向前推進,須臾,定格在了一道小小的黑影身上……


    青峰見蒼靈並非要害自己,心緒稍緩,淡然一笑,又試了試老人家教給自己的操作。


    畫中,金芝樹花開如火,一朵朵泛著淡金色光澤,樹下,十三爺正穿著草裙掄著個小鋤頭,臉朝黃土背朝天,開墾著半畝農田。


    地麵有些幹涸,滄桑的老手時不時在額頭上劃過,揮灑下一把汗水,十三爺看起來有些疲憊……


    許久,老人家將鋤頭往地上一丟,嘴裏不知嘟囔著什麽,好像罵了一句?隨後“嗖”的爬上金芝樹,兩眼直勾勾,凝視著遠方……


    青峰舉一反三,學著蒼靈的演示,伸手將畫麵挪了挪,順著十三爺那不善的小眼神直接劃了過去,但見與金芝樹遙遙相對的另一座山頭之上,無數爽靈圍繞著一個小土坡,肅穆而立。


    十三爺那豬朋狗友的小弟好像在等待著什麽?又過了片刻,眾爽靈恭恭敬敬彎下了腰去……


    “嗯?”


    青峰想要鑽入畫中,可抬起的腿抖了抖,最終放下。不知為何,自己竟對此畫有一種莫名的畏懼,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看來主人還是對小老兒不放心……”


    蒼靈臉色有些難看,無奈一聲長歎,拂塵一抖,下一瞬,畫中一部分爽靈逐漸變得透明,能夠清晰看見眾爽靈低頭處,那是一顆小光頭,緩緩從土坡中冒出……


    “小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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