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靈寂寥之處,玄虛飄渺之中……


    萬物蒼蒼,混沌而不可見。


    歲月若一指流沙,又似亙古不變的萬年,那混沌中開始有了幾分清明,隱約間,幾道龐大的身影穿梭遊走,不時發出幾聲嘶吼,隨即又是“鏗鏗”的金屬敲擊聲不絕於耳,震破了寂滅,撕裂開虛無……


    “老匹夫!讓不讓人睡覺!”


    “睡什麽睡?起來嗨!”


    “屁大點的地方,一轉身就掉茅坑裏了,去哪嗨?”


    “啊!老家夥你砸到俺的手了!”


    火星子四濺,如諸天星辰隕落,漱漱而下,點亮了永恒的蒼茫。


    “吾乃元始天王!要用這開天給世間一片光明!”


    “活膩了?天涯絕壁萬魔窟!才是萬物最終的歸宿!”


    “歸宿?生死看淡……我要衝出這牢籠!”


    混沌中行出一位老者,萬千銀絲淩亂,懷中還抱著柄小斧頭,淚水如決堤之洪順著滄桑的臉龐滑落,他深情望著小斧頭,沉凝片刻,哆嗦著嘴唇一口親上:


    “小開,今天是你生辰,也可能是……祭日,許個願吧。”


    “許你個腦袋!放了老子,否則來世投胎做你親爹,一天揍你八遍信不!”斧頭上突然裂開一隻小眼,驚恐望向老者。


    “來世?你想多了,給我……開!”


    “轟!”


    虛無中一聲轟鳴,開天小斧頭落下,一束烏光蕩開那萬古寂滅的虛無,無極生太極,鋒芒中湧出一條條細小的裂痕,好似琴弦,連綿而去,蔓延向了遙遠的未知……


    那琴弦有閉合的,也有敞開的,但無一例外,每條琴弦左側區域化為白色,右側則化為黑色,世界從此被分為了黑、白二色,不再虛無。


    “劈歪了?”


    一聲深深的歎息,老者轉身,頹然鑽回混沌,小斧頭小眼也飽含著劫後餘生的狂喜,眼珠子下還咧開一張小嘴,正準備笑……


    而正在這時,那裂痕開始向後蔓延,仿佛一株大樹又長出了無數根須,紮根進混沌中,緊接著,“哢”的一聲輕鳴,似乎有什麽要破開。


    “這?不!”


    混沌於絮亂中突然透發出一點微光,下一瞬,微光變得極致璀璨,時間與空間在這裏不再永恒,化為一束束光絲四散迸飛,沿著小斧頭劈開的紋路奔流咆哮而去,點亮了那無窮無盡的宇宙。


    “我們的家啊!”


    ……


    時間之河流淌,歲月如梭。


    黑、白兩儀間又不知曆經了多少春秋浮華,交匯融合,逐漸又分為:太陽、太陰、少陽、少陰四象,而後億萬載,四象生八表,八表之外漸漸始分,天開,地辟,人生,天地再交合,萬靈盡皆生!


    上有星河納日月,下有地理藏乾坤,縱有萬載連千秋,橫有八荒並六合,天形如巨蓋,地貌環滄海,又複經數劫,天開九重,而地辟無窮……


    “我是誰?我從哪來?又要到哪去?”


    萬千銀絲如瀑,若九天銀河懸落,閃爍著點點星芒,一俊朗男子在天之央,赤裸著上半身,腰係青藤,下半身則是一條黑龍長尾垂落於山澗,小山般的鱗片烏光鑠鑠,灼人二目。


    “嗯?開個天竟把自己給崩年輕了?不對,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好像也……傻了?哈哈!”大斧頭眯縫著一對小眼,眼角處又裂開一張大嘴,偷偷一笑。


    這位眼歪嘴斜,滿口牙齒隻剩下了一顆,還搖搖欲墜。


    “你就是元始天尊!我的兒啊!”


    “爹?”


    “誒!”


    大斧頭小眼飽含淚水,咧嘴狂笑,而這一笑,那滿口唯一的牙齒隨著吐沫星子翻飛,脫落而下。


    元始天尊眉宇間一隻豎眼睜開,將這拳頭大的板牙收入其中,抄起大斧頭別在了身後,龍尾一甩,落在山顛,凝視著山穀。


    “兒啊!讓爹離你臀部遠點唄。”


    元始天尊聞言,龍尾化為雙腿,將大斧頭插入身前的草裙中。


    “我!還是後麵比較平坦!”


    ……


    雲飛霧卷,天青水藍。


    石壁如玉琢,峰高萬丈,遙亙千裏!


    瑩瑩寶光繚繞,靈溪飛瀑流淌其間,穀底積水而成湖,湖邊奇花異草遍布,古木參天,偶有靈禽瑞獸出沒,一片生機盎然祥和之景。


    “玉在山而木潤,此山就叫:玉京山!”元始天尊屹立於絕巔。


    “轟!”


    突然,玉京山劇烈搖顫,穀中生靈四散奔逃,下一瞬,湖泊中心處,一股股岩漿奔湧而出,飛水若玉碎,流火似花紅,周遭湖水瞬間被蒸幹,徒留下岩漿如血液般流淌,殷紅中透漏著無比的炙熱。


    “你是誰!”


    “玉女!”


    一聲嬌喝,岩漿中一抹倩影衝天而起,黑發如雲,膚若凝脂,絕美容顏含笑含巧,隻是一個轉身便到了元始天尊身前。


    許久,女子好像想到了什麽,玉腕一抖,一席綾羅白衣遮住自己曼妙的玉體,俏臉緋紅。


    “孽畜!”


    元始天尊抄起大斧頭,腰間青藤連帶著草裙散落而下。


    玉女一聲尖叫,雙手捂臉,轉身便跑。


    ……


    日月更替,四季輪回。


    二人相殺而相愛,最終,元始天尊也不知裸奔了多久,玉女更不知是被這位真情所打動,還是實在是跑不動了,二人喜結連理,永結同心。


    天地初開,婚禮談不上隆重,甚至可以說是寒酸,地點:玉京山,無一生靈前來祝賀,二人隻是點上幾柱清香,向著一顆大樹“咚咚”磕上幾個響頭,隨後又向大斧頭海誓山盟一番……禮成!


    再後來,二人育有一兒、一女,男娃取名:扶桑;女娃:金母。


    天界、人界繁衍生息,轉眼億萬年,天地間一片盛世祥和之景。


    突一日,九重天玉清境,玉京山上。


    “老祖宗,我捏的陶人像您嗎?”一蛇身女童揪起元始天尊胡子,嘻嘻笑著。


    “像,風兒一日七十化變,通靈精巧,堪稱神跡。”元始天尊輕撫風兒長發,望了望她懷中小陶人,眉間輕蹙。“不過這小家夥為何如此嘻哈模樣?”


    “世人述凡事,向來多苦悶、幽怨,總板著個臉,真像此少年開懷者,天地間又有幾人?此陶人采玉京山之陶土,摘大羅天之甘露,靈氣倍足!”風兒得意一笑,將那玩世不恭,大嘴險些咧到後腦勺的小陶人擁入懷中。


    “好。”


    元始天尊慈祥一笑,而下一瞬,笑容卻凝固在了臉上。


    “天尊!”


    幾位上神閃現左右,風兒嚇得小手一哆嗦,小陶人轟然落地,化為萬千流光,不知所蹤!她慌忙匍匐在地,四處找尋著。


    “風兒莫要悲傷,太祖我……去去便回。”


    元始天尊輕撫風兒長發,而風兒則慌忙抱住他的小腿,緊緊不放。


    元始天尊也不知如何勸慰,許久,眾神上前,連哄帶騙,這才讓風兒鬆開小手,她大眼噙滿了淚水,不舍地望向眾神。


    “不要去!天涯絕壁乃大凶之地……”


    祥雲靄靄,仙靈幻彩!


    玉京山上,一道大裂縫撕開,漩渦中雷雲翻滾,萬象如吞!


    元始天尊眉宇間一枚寶珠波光流轉,急速放大包裹住眾神,至那漩渦中當空墜下,峰巔上隻留下一道弱小無助的身影,默默抽泣……


    “轟!”


    突然,風雷之聲大作,萬千光芒重新凝聚成了陶人,而下一瞬,這倒黴物件便被那漩渦一並卷起,稀裏糊塗隨著眾神,下界去了……


    “不!”


    風起青萍之末,十萬八千年後……


    凡界山海境小靈域,拂雲島……


    而我們的故事,便從這裏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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