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去,便是兩個月的太平光景,所見盡是些虜虜、回回,狼蟲虎豹。


    有著孫悟空的護佑,這些對於陳啟來說,都不算什麽事。


    期間,陳啟還動過向猴子學習仙法的念頭。


    可惜猴子捏了捏他的胳膊,搖頭道老唐留下來的身體,雖然在普通人裏算的上康健,但沒有什麽修仙的資質。


    縱使猴子願意傳法,就是最簡單易學的練氣法決,也需要陳啟勤勤懇懇練上二十年才能見效。


    “有那功夫,都夠師父你取完真經了!到時候功德圓滿,佛祖菩薩怎麽著也得給你在靈山留個位子不是,還辛苦修煉作甚。”


    “再說了,修仙煉氣這種事,循序漸進,吐納練氣都要按時間節氣劃分,大意不得,那容的師父你在取經路上修煉?”


    “便真是靈山那邊不當人,不給師父留位子,到時候取經完滿,師父與我一同回花果山洞天福地,我求來金丹蟠桃為師父延壽,再教師父也不遲!”


    猴子不知陳啟心裏的彎彎繞繞,隻揮手豪氣道。


    猴王與陳啟相處融洽,倒也不介意帶陳啟回家居住,做個長久鄰居。


    “嗬嗬,那就先謝過悟空了。”


    陳啟心裏有些苦澀惆悵,但有些事情沒法說,也就不掃猴子的興,隻附和著說。


    他這“假唐三藏”李代桃僵,瞞過了諸神和菩薩的法眼,但到了西天靈山前,又是要脫下肉體凡胎舊軀殼,又是麵見如來……


    還會被點醒金蟬子的前世記憶修為……


    他一個穿越的,哪來的金蟬子記憶修為?


    沒有的話,不得當場露餡?


    有的話,才更恐怖!


    到時候金蟬子回歸,他是陳啟,還是金蟬唐三藏?


    原本還想著若能修煉,得個不小本事,還有一線生機,如今恐怕隻能聽天由命了。


    不過也是,西方挑取經人選個凡人,本就是為了磨礪顯難,又豈會讓陳啟能修煉變強?


    說不準,連這具身體的資質低下,都是故意的!


    罷了罷了,他一介凡人,能踏上西行之路,遍覽風光,已是一件幸事,何能要求更多呢?


    何況由觀音菩薩觀之,這個世界的西天應該是個慈悲為懷的,他還是有一線生機!


    種種謀劃算計,皆被陳啟壓在心底,不再多慮,隻安心享受這西行風景,順著心意而行。


    於是但見山林錦翠色,草木發青芽;梅英落盡,柳眼初開,又是一年新春到。


    這一日夕盡,陳啟勒馬遠觀,見山凹裏有樓台影影,殿閣沉沉。


    興奮道:“悟空,遠處好像有人家,我們今晚就去借住吧。”


    荒郊野嶺的住宿,偶爾為之還有些新鮮,日日如此就有些令人疲乏了,好不容易遇見戶人家,說不定還能借點熱水洗澡,這讓陳啟精神一振。


    “不是人家,是個寺院哩。”孫悟空抬頭一看,分辨道。


    “那更好,天下寺廟是一家,我們師徒正好過去借宿、化緣、洗澡,也不算過分。”


    隱隱約約,可見那寺廟之大,闊綽,既然如此,陳啟也不和他們客氣,徑直道。


    寺廟大都是為了禮佛建立的,他如今受命取經,那是奉旨借宿!光明正大!


    “好好好,”猴子聽了歡喜道,“正好洗個熱水澡,去去土氣。”


    倆人一個騎馬前衝,一個挑著行李快步跟上,向那寺院趕去。


    沒一會兒,就到了那山門前。


    卻是好氣派的一座禪院。


    層層殿閣,選迭廊房,三山門外,巍巍萬道彩雲遮;五福堂前,豔豔千條紅霧繞。兩路鬆篁,一林檜柏。


    兩路鬆篁,無年無紀自清幽;一林檜柏,有色有顏隨傲麗。又見那鍾鼓樓高,浮屠塔峻。安禪僧定性,啼樹鳥音閑。寂寞無塵真寂寞,清虛有道果清虛。


    “這家禪院,如此氣派,就是不知道齋飯口感如何。”


    見此,陳啟笑著下馬與猴子言道。


    “嘿嘿,師父,旁的和尚見了這禪院,都是羨慕,到了你這,倒是隻關心齋飯起來了。”


    聞言,猴子邊卸下擔子,邊取笑道。


    他這一路走來,也了解透徹了自家師父的性子,平時為人隨和,也能吃的苦,受的累,一路西行,大都是隻牽著龍馬,與他一起用倆腳走路。


    隻有走累的時候,才上馬歇息代步。


    問他為何,隻說這樣心誠。


    但猴子心裏門清,隻是師父覺得他騎馬,自己挑著行李走路,覺著有點不公平罷了。


    但他孫悟空是誰?


    五百年前大鬧天宮,打的諸神苦不堪言的齊天大聖!


    哪需要和一個凡人這樣的“公平”?


    但不得不說,陳啟這樣做,讓猴子心裏極為受用,倆人關係越發和睦。


    不過吧,陳啟也不是沒有缺點。


    那就是“口腹之欲”。


    這個師父總是說著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


    對吃的味道也比較講究。


    一旦吃不飽,沒吃好,那就是一路上愁眉苦臉,垂首喪氣。


    與之相反的,就是吃飽喝足,又吃到好吃的了,那就是興高采烈,眉飛色舞。


    猴子路上沒少拿這個笑話陳啟,哪像一個出家人。


    但陳啟也不以為意,說出家人也是人,吃喝拉撒,乃人之常情嘛。


    隻要不鋪張浪費,佛祖來了他也占理。


    再就是比較“窮講究”,不愛喝生水,吃東西前要洗淨,洗手……


    猴子雖然時常拿這些打趣陳啟,但也滿足他的需求。


    平日化緣裏盡量打些可口的齋菜,多摘些野生的水果帶回去,豐富飲食。


    又不厭其煩的每日燒火煮水,灌進水囊……


    讓陳啟總是不由感歎,這西行之路,沒有了悟空你可該怎麽走啊!


    pua的猴子樂嗬嗬的。


    言歸正傳,又說那師徒倆談笑間,那山門大開,走出一普通僧人。


    頭戴左笄帽,身穿無垢衣。


    銅環雙墜耳,絹帶束腰圍。


    草履行來穩,木魚手內提。


    見了陳啟,連忙行禮道,“是哪裏來的師父?可要入寺內歇息飲茶?”


    陳啟豎掌還禮,笑道,“我師徒乃是自東土大唐而來,去往西天拜佛取經的。今日路過此地,天色已晚,欲借貴寶刹休息一夜。”


    其實還想蹭頓齋飯,洗個熱水澡。


    “師父客氣,且請進來吧。”僧人作請入之勢,熱情道。


    陳啟方與猴子一起牽馬挑擔,進入寺內。


    這一湊近,那僧人看見了挑擔的孫悟空,相貌怪異,讓他有些害怕,便問,“那挑擔的是甚麽東西?”


    “小師父莫怕,他乃是我的徒弟,是一異人,所以有異象。”陳啟笑回道。


    “噫,”那僧人打了個寒噤,咬著指頭道,“這般一個醜頭怪腦的,好招他做徒弟?”


    “我佛有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小師父執著外相,卻是著相了!”


    “我這徒弟神通廣大,又心地善良,孝順師父,如何做不得徒弟?”


    聞言,猴子還沒發怒,陳啟先冷麵怒斥道。


    “法師見諒,法師見諒,”見陳啟發怒,那僧人連忙道,“是小僧我佛法淺薄,出言冒犯法師與這位高徒了!”


    陳啟說的這幾句佛經,那僧人未曾聽過,但莫名覺得極為高深,趕忙態度恭敬,連稱呼都換了。


    “不礙事,不礙事,”見陳啟出言維護自己,這僧人也認了錯,猴子的氣便也消了,幫忙打圓場道,“師父,他知錯了,我們還是進去歇息吧,你晚上還沒吃齋飯呢!”


    “法師莫憂,我這就為你師徒二人安排齋飯,以當賠罪。”


    這僧人也是個有眼力見的,趕忙招呼道。


    “阿彌陀佛,”陳啟見猴子不介懷的樣子,順坡下驢道,“如此也好。”


    一行人這才繼續腳步,徹底進了山門。


    山門裏,隻見正殿上書四個大字“觀音禪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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