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


    摸著下巴,笑看著千裏眼順風耳離去,猴子心想,有這兩個倒黴蛋為鑒,應該沒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再敢天天偷窺我們師徒了吧?


    “不過就算我老孫告知了這兩人那些符印的事,以那些人的本事,總能趁這兩人不注意,布下些漏網之魚的。”


    “但是,嘿嘿,這關我老孫什麽事呢?隻要這兩個嘴上沒把門的不再窺探我老孫,就是再到處走漏了風聲,最後也是他們倆倒黴,與我何幹?”


    “天上那群仙人有多無聊,我老孫還能不清楚?徹底斷了他們的一條樂子來路,不得反遷怒到我身上?不美,不美。”


    猴子搖著頭嘀咕了幾句,不再看天,扭頭看向半開半掩的金兜洞,伸了個懶腰笑道:


    “沒了青牛攔路,我老孫還是去接師父,然後繼續西行去嘍。嗯,也不知道大侄子怎麽樣了,悟沒悟透‘根本’的道理,還有八戒……”


    青牛精被老君降服後,跟著青牛精出洞的小妖們自然也是四散逃開了,猴子開過了火眼金睛,見他們身上妖氣淺薄,又沒什麽惡氣,知是青牛精下凡後點化的精怪,好找點人手替他辦事服侍。


    便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他們離去了,左右這附近乃是大山,除了他們師徒沒有凡人,也不虞妖魔四散為禍。


    (就這種剛被點化的小妖,可能還打不過持兵器的凡人青壯)


    猴子哼著一身輕鬆的小曲,一腳踹開了金兜洞半掩的大門,雙手作喇叭裝,對裏麵“惡聲惡氣”喊道:


    “金兜洞裏的獨角兕大王因為攔路作惡,已經被我齊天大聖孫悟空打死了!識相的小妖都給我滾出來,隻要保證以後不作惡,你們孫爺爺就暫且饒你們一命!”


    金兜洞裏殘餘的小妖聽了猴子的喊話,一個個瑟瑟發抖起來,外麵奇怪的動靜,遲遲不見歸來的大王和其他小妖,他們心裏其實已經隱隱約約有了猜測。


    如今得了猴子的放話證實,當即就是軍心渙散,亂作一團。


    但在一個小妖被猴子眯眼盯上,迫不得已大著膽子向洞口處走去,向猴子發了以後永不作惡的誓言,便真的安然無恙的離去後。


    剩下的小妖頓時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擠向猴子,慌裏慌張的發誓,跑路,一氣嗬成。


    其中自然也有零星幾個耍小聰明的小妖,想要蒙混過關,嘴裏含糊不清的說完,就想轉身逃離——


    下場自然是被猴子一棍碎了天靈。


    這讓其他小妖為之膽寒的同時,也對猴子更多了幾分敬畏,對這誓言也更加看重。


    不一會兒,洞裏剩下的小妖們就四散一空,陳啟也帶著解了繩縛的八戒,沙僧自石洞深處慢慢走出,陳啟還麵帶好奇道:


    “悟空,這洞裏的兕施主當真被你打死了?”


    不對呀,這不是老君家養的青牛嗎?


    老君能眼睜睜的看著猴子打死他家的牛?


    而且那牛手裏拿著金剛琢,戰力可不一般,猴子現在這麽猛了?連這都能一棒子幹死?


    這要是真的那就可惜了,從這些天接觸相處下來看,這位青牛施主人還是挺不錯的,沒做過什麽大惡,還時不時請貧僧吃橘子呐!


    “嘿嘿,哪有哪有,”猴子見陳啟發問,又看到紅孩兒臉上那複雜的神情,便先是擺了擺手,再一巴掌拍在紅孩兒肩頭笑道:


    “那妖怪原來是老君座下的青牛,盜了老君的護身法寶金剛啄下界為妖,我自去兜率宮裏找的老君,讓他收拾的自家爛攤子,把那青牛牽回去了。”


    “嗬,你呀你。”陳啟聞言搖了搖頭,哪裏不知道猴子的小心思?剛才的放話單純是故意在言語上占那青牛精便宜罷了。


    隻是這樣一來,猴子難免也有以妄語,逼迫那些小妖發誓言之嫌。


    不過出發點和結果總是好的,陳啟也就隻出言點出了這一點,告誡猴子以後注意,莫要如此,多做誠心誠意之舉方是大道。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講,猴子,八戒他們每次和妖怪口頭上交鋒喊的你孫爺爺,孫外公之類的話都是妄語就是了……


    洞裏的妖魔已散,但囤積的糧食還是有不少的,再加上陳啟一行人行李裏的儲備,早就餓壞了的八戒終於能大展身手一番了。


    做出了滿滿當當的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權當慶賀終於能脫離這魔窟了。


    於是菜足飯飽之後,陳啟還帶著些許回味的最後看了一眼金兜洞,才與猴子一行人繼續踏上了西行之路。


    值得一提的是,一行人翻檢糧食的時候,還翻出了兩個呼呼大睡的小妖……


    那是被猴子用瞌睡蟲放倒的看守小妖,要是沒人幫忙解咒,能足足睡上月餘!


    青牛精當時大抵是一時忙起來了,忘了替他們解咒,便暫扔到了一石床上,任他們好眠。


    結果估計他也沒料到猴子這麽快就尋來了老君牽他回家,而他一沒,洞裏的小妖四散慌亂,就更沒人想起這兩個小妖了!


    也就是這兩妖運氣好,撞見了搜查時候,喜歡到處撿撿摸摸的陳啟,硬是讓他在一個不起眼的小石洞的石床上摸著了……


    而看在這兩個小妖請過自己吃野果(雖然大部分原因是這兩個小妖值守的時候饞了,特意讓陳啟幫忙烤的)的份上,陳啟也就讓猴子出手,提前幫他們醒來。


    當然,向猴子發誓以後不再為惡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這個誓言可不是猴子用來唬弄這些小妖的,需知道,這個世界可是世界觀,是有天道的。


    誓言一出,冥冥之中自有所感,違背誓言的人自然也就會遭到違誓的報應。


    (洛水:盯!)


    “對了,悟空,你知道青牛施主為何要借我之口,讓你請千裏眼順風耳兩位神將前來了麽?”


    牽馬提杖西去的路上,陳啟忽的想起了先前在洞裏的一個疑問,向猴子問道。


    他隱約記得,青牛精這一難裏,沒有千裏眼順風耳兩人的戲份吧?


    難道是他又記錯了?


    “噗呲,”猴子聽到陳啟的疑問,忍不住笑出了聲,忙捂著嘴四處張望後,湊近陳啟的耳邊小聲說起了前因後果:


    “師父,還記得我們給烏雞國王求丹那次嗎?……金銀童子抱怨…………千裏眼順風耳兩人大嘴巴……惹惱了……所以這次……”


    …………


    天界。


    千裏眼順風耳雖然頭上還頂著兩個大肉包,但無礙兩人喜氣洋洋的接受了諸位同僚那羨慕嫉妒恨的恭喜。


    在一聲聲的咬牙切齒的祝賀聲中,迷失自我的千裏眼順風耳足足在南天門磨蹭了大半天,拎著那盛放金丹的香囊,三過天門而不入。


    目的就是讓足夠多的天兵天將能夠清晰的他們脖子上掛著的東西——老君煉的新型金丹!


    ——的外麵一層香囊。


    最後,在增長天王忍無可忍的大腳丫子之下,兩人才總算入了南天門,回到了他們值守之地。


    “嘖,增長天王就是嫉妒我們兄弟的好運,隨便出趟門就能拿到足足兩粒金丹!”


    “要知道他們四兄弟,千年也不一定能從老君那分到一粒金丹呢!”


    千裏眼順風耳兩人拍了拍屁股上的腳印,湊到一起眉開眼笑打趣道。


    隻是笑著笑著,兩人又想到猴子臨走前不僅賞了他們一人一頭錘,還告訴了他們一件重要的事情:有神仙通過他們找樂子,在他們值守之地布了符印偷窺他們!


    是的,偷窺之神,呸,監察之神反被人偷窺了!


    這簡直就是豈有此理,倒反天罡!


    千裏眼順風耳兩人對此有些半信半疑,但覺得大聖應該不至於拿這個尋他們開心。


    於是當即,兩人對著周邊運用起千裏眼和順風耳的神通來。


    可是任憑兩人一寸一寸的搜遍了左近,也沒找到所謂金色符印的半點痕跡!


    “奇怪,難道大聖真在拿我們兄弟尋開心?還是那群家夥被大聖點破後,不敢再幹了?”


    千裏眼順風耳兩人撓了撓腦袋,有些想不明白。


    不對啊,按照他們了解的那群無聊家夥來看,隻要有樂子可以看,別說被發現一次了,就是當著他們兄弟麵布符印的事,都有幾個厚臉皮的幹得出來!


    總不至於是他們兄弟倆遜到被提醒以後還找不出那群人動的手腳吧?


    哈哈哈,那怎麽可能!


    那得是多厲害的仙家啊?


    他們會這麽無聊?莫開玩笑啊!(千裏眼順風耳兩人笑著叉腰搖頭表示道。)


    而悄無聲息之間,千裏眼順風耳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一片新生的金色符印剛剛出現,他們倆身上攜帶的香囊便及時散發出一股藥香。


    香風輕輕一動,那片符印就消散一空。


    …………


    不知名處的光幕前,看著一次次亮起又熄滅的光幕,一些看不清麵目的模糊身影議論紛紛道:


    “可惡,那猴子也忒霸道了,不讓千裏眼順風耳窺探他便罷了,怎麽還留手段,讓我們不能再看千裏眼和順風耳了?”


    “就是,他在下界逍遙,就不管我們這些老朋友死活了?”


    “乖乖,那猴子的手段見漲啊,我們幾人聯手布下的符印都沒躲過!”…………


    一些人在議論,但其中有個個子不高,猶如仙童的模糊人影卻閉口不言,眼中有些怪異的恍然之感:


    原來老君的“金丹”是起這個作用的啊!


    再聽著周邊人對猴子的聲聲討伐,人影更是暗暗感歎道:薑還是老的辣啊!


    …………


    滿地落紅如布錦,遍山發翠似堆茵。嶺上青梅結豆,崖前古柏留雲。野潤煙光淡,沙暄日色曛。幾處園林花放蕊,陽回大地柳芽新。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天上的天庭裏還有些小小的風波暗暗縈繞,地上的凡間卻又是冰河化凍,一年新春到來,鶯鶯燕燕翠翠紅紅處處融融洽洽。


    陳啟牽著白龍馬走在路上,正與一眾徒弟們欣賞春景,笑談間,卻見一條小河攔路。


    河水清澈,河麵寒波湧動。


    幸在此河不大,與通天河,流沙河那種動輒八百裏完全沒有可比性,就如同陳啟等人途中渡過的萬千條小河一般,平平無奇。


    一行人也踮了踮腳尖,搭眼簾尋起渡口渡船來。


    不一會兒,猴子就指著遠處河邊,碧柳垂下萬絲絛,微露著的茅屋幾椽處笑道:


    “師父!那裏有幾戶人家,想來不是擺渡的,也當知道何處有渡口,我們正好上前問問路吧。”


    陳啟聞言含笑應聲道:“既然有人家就方便了,走,我們去看看。”


    一行人走至近前,還見到了那屋房外的河麵上正飄著木船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承載他們一行人可謂是綽綽有餘。


    喜得當即八戒就卸了行李駐步道:“這戶人家有船!就算不是船夫,拜托他載我們一程想來也無礙矣!”


    於是又放聲喊道:“嘿呦!有施主在家嗎?有一夥行腳僧人想要過河了!萬望行個方便~!”


    未幾,就有一道鶯燕婉轉般的女子聲從屋內傳來道:


    “行腳僧人?稍待片刻,這就來!”


    是個女子!聽聲音還像是妙齡少女!


    八戒眼睛一亮,聽著這婉轉女聲,老毛病又犯了,樂樂嗬嗬回聲喊道:“不急不急,女菩薩你慢慢來,當心莫摔著了。”


    嘿,這呆子!


    猴子拽了拽陳啟的衣袖,笑指著八戒無聲的說道。


    陳啟也是無奈,這呆子也算是不忘初心了,不管吃幾次虧,倒幾次黴,還是這副見了漂亮女人就發春的德行。


    不過隻要不是在這方麵犯些原則性錯誤,有些時候雖然“油膩”,誇張了些,陳啟也就由這呆子去了。


    師徒幾人在外麵笑鬧,屋裏麵卻在傳來一陣“吱吱呀呀”的動靜後,一隻粗糙衰老,青筋盤虯的手伸了出來。


    蒼老的手打開了屋門,露出了裏麵頭裹錦絨帕,足踏皂絲鞋。身穿百納綿襠襖,腰束千針裙布衫的一位老婦人來。


    就在幾人以為這位老婦人乃是先前應聲的那位少女母親,準備見禮時,就聽眼前的老婦人笑著張口,用先前的少女聲清脆回蕩道:


    “就是你們要渡河嗎?”


    “…………”


    這聲音和長相是一個人?!


    八戒感覺自己被深深欺騙了,張著嘴巴在那阿巴阿巴起來。


    陳啟倒是在猴子那確認眼前人不是妖怪後,見怪不怪以平常心行禮笑道:


    “正是,女施主,我等乃是自東土大唐而來,欲往西天取經的和尚,經此被河所阻,不知施主可否行個方便,送我們師徒過河?”


    “哦,也不是白送,我們一路走來,身上也化緣到過幾文銅錢,有船費可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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