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中。


    她夢到自己出生後,睜眼看到的第一隻因車禍死的鬼。


    她夢到兩歲的時候,第一次被鬼附身,不受控製地差點跨過了無字街的鬼門關。


    她夢到五歲的時候,因為高燒昏迷,身體羸弱。魂魄被各種妖魔鬼怪侵蝕。撕裂般的疼痛難忍。


    她夢到八歲的時候,初次上陣斬妖除魔,被鬼折騰得那叫一個落花流水。


    她夢到十歲的時候,因為在學校和鬼聊天,整天神神叨叨的,被同學排斥孤立。


    她夢到十四歲的時候,因為好心幫了一個被鬼纏的同學,差點被學校領導送去精神病院。


    她夢到十六歲的時候,當街設壇做法,視頻傳到了網絡,被網絡黑子噴到滿臉口水。


    ......


    這些回憶裏的事,當下其實沒有多少恐懼感。


    但現在霍靈兒以不同於以往的價值觀,再次感受這些事,反倒覺得心有餘悸和細思極恐。


    逐漸地,霍靈兒深陷人生追憶的夢境中。暫時失去了自我意識。


    回憶的夢境像走馬燈一樣,按時間順序播放。


    不知過了多久,霍靈兒來到了昨晚。


    當看見魏子鴻戴上月影玉蟾的時候,她的腦袋被電擊了一樣,意識猛然回來。


    然後親眼看著實體的自己漸漸遠離。


    霍靈兒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的身體是半透明的。


    這一刻,她的意識和覺知全部回來了。


    她想起來了。是自己故意把兩魂三魄留在月影玉蟾上。


    霍靈兒站在一旁,以第三視角觀察著除妖的過程。


    等到除妖結束,魏子鴻開始用煉獄之火為自己療傷時,半透明的她便在魏子鴻麵前蹲下來。


    待實體霍靈兒短暫清醒,抬手撫摸魏子鴻胸口的一瞬間。


    半透明的霍靈兒使出全力,朝著他的胸口,一掌擊過去。


    不過她一時間沒想起來自己是一個魂,摸不到東西。


    一個沒蹲穩,整個魂穿過了魏子鴻的身體。還落地滾了兩圈。


    —————————


    同一時刻。


    昨晚暈倒在床上的魏子鴻,胸口猛地一疼,突然驚醒。


    “嚇!”


    他倒吸了一口氣,撐著床邊想要起身。但腿一軟,跪倒在地上。


    緩了半分鍾,心髒位置物理上的刺痛感消失了。


    可隨之而來的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悲痛和恐懼。


    內心的哀傷似乎在呐喊著;“不要!”


    不要什麽?


    魏子鴻沉思到愣神。


    忽然,一滴水珠滴在了手背上。


    他下意識認為天花板滴水,抬頭看向天花板。


    頭一動,魏子鴻明顯感覺到有一滴水珠劃過臉頰。


    他摸了摸臉,後知後覺地發現那是淚珠。


    我竟然哭了?


    魏子鴻有記憶以來就沒有哭過。就連慕雪去世時,他心如刀割也沒有流淚。


    這兩滴眼淚帶來的疑惑,讓他從剛才的悲痛中回過神來。


    他摸了摸眼睛,沒有任何酸澀感。哭好像從未發生過。


    魏子鴻深呼了一口氣,起身去洗漱。


    洗了把臉後,他舒爽了許多。


    除了因為側趴在床上睡了一晚導致的腰酸背痛外,整個人神清氣朗。


    他拉開陽台的窗簾。正午時分,烈日當空。


    太陽的燦爛吹散了昨日的嚴寒。這些天的陰霾似乎都被這股溫暖感化了。


    生活好像一如既往。


    這時電話響起。


    “魏總,起床了嗎?”杜邊的語氣精神十足,顯然也是睡了個好覺。


    魏子鴻淡淡道;“十五分鍾後,停車場見。”


    *


    去公司的路上。


    魏子鴻坐在車裏,看著窗外發呆。


    他回想起剛才的那一陣莫名其妙的刺痛和眼淚,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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