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你的那一日,不是春日,卻勝似春日。


    愛了你的這十年,十年總是,恍若一天。


    依舊是春夢綿綿的一個短暫的晚上,做夢還是很耗費精神的,會讓人在醒來之後覺得頭痛。


    隻不過,現在早上起來洗澡的時候,他也不會覺得那麽懊惱了。


    他學會了享受夢裏讓人沉醉的,得不到的快樂,也會享受醒來之後的,片刻失落。


    又是盯著她朋友圈看的時候,隻可惜,她的朋友圈裏,什麽都沒有。


    他拿著手機,開了車去醫院,今天是要複診的一天。


    一路上,兩岸的綠色香樟樹葉子在風裏飄搖,撩動起內心從來不曾沉睡的波瀾。


    窗外有風,可惜她現在看不見,她隻能看見自己內心的沉睡漣漪,這樣的漣漪讓她覺得麻痹。


    夏恪一勾起嘴角做了個表情,坐在藺教授麵前“藺老師,我們又見麵了。”


    藺憶微笑,看著她,隨手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好久不見啊一一,你什麽時候回國的?”


    “剛回來沒幾天,早就應該來拜訪您的,不過您前幾天不在海城,就沒有打擾。”夏恪一說完,喝了一口水。


    “別,我還是更希望你去我家裏做客,而不是來醫院裏看我。”藺憶真心實意的說,看著她的眼神。


    …


    與藺憶在診療室裏聊了一會兒,二人約好有空再去藺家作客,夏恪一笑著道別。


    這一層,人還是不少。


    準備去坐電梯的間隙,瞥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於是,她把口罩拉高了上去,加上帶著遮陽帽,對方應該認不出自己。


    夏恪一心裏這樣想,隻覺得真是冤家路窄。


    可是,想什麽就來什麽,陶若琳從背後就看到了這個微微熟悉的身影,就立刻仔細看了看,她翻了個白眼。


    即使是化成灰,她都認得出來這是誰。


    待電梯停好,她看著夏恪一遮遮掩掩的走出去後,她也立馬跟在她後麵,高聲喊道“夏恪一,你跑什麽。”


    夏恪一沒理她,她步子更加快了,上來一把就抓住夏恪一的衣服。


    夏恪一用力擺身,抬高聲音“你放開,別動不動就動手動腳的,真是沒有一點教養。”


    “切,你說誰沒教養呢。”陶若琳翻了個白眼,語氣極其不屑的說。


    “說的是誰,誰知道。”夏恪一懶得爭辯,準備去另外一棟門診樓。


    “你今天來這裏,是看心理的?我看著你是從藺憶那裏出來的,你不會是神經病吧,嗬嗬嗬。”陶若琳擰著眉毛繼續說,根本不依不饒。


    “首先,人家是藺教授,你有點教養素質。第二,我沒有精神病,我看你才像是精神病,你不也是從隔壁出來的嗎。”夏恪一沒好氣,覺得看見陶若琳就惡心,語氣也越來越嗆人。


    “切,你別他媽的擺譜裝清高,就屬你最有一套了,天天裝清高,裝無辜,不知道給誰看,傻逼,賤人。”陶若琳攏了攏頭發,隻覺得冤家路窄,今天一定得出了這口氣,她憋了好幾年了。


    “所謂的名校本科,大家閨秀,有錢人,就你這個德行,我覺得,還是你最裝清高了,明明是一根蔥,卻喜歡裝蒜,怎麽不裝死你,你才是傻逼。”夏恪一本來無意與她爭辯,但是見她這麽不依不饒的,直接就沒了好脾氣,被她氣昏了頭。


    “切,要說裝蒜,還是屬你第一了,在孟珩麵前裝的可憐兮兮的,把他迷的五迷三道的,我告訴你,孟家的門,你根本進不去,你不要癡心妄想。”陶若琳越說越來勁兒,一雙眼睛瞪的很圓,像是要把夏恪一看穿。


    “嗬嗬,我昨天剛從孟家出來,而且,我怎麽樣,不需要你這種人來點評,你還沒有資格,你有本事,你去迷孟珩啊,你看他看你嗎,把你氣急敗壞的,可真是有意思,天天盯著我不放算什麽本事,可真是搞笑,都幾年了,腦子裏還這麽多水,你養魚呢吧。”夏恪一提到孟珩就來氣,臉都被氣紅了。


    “哎呦喂,果然一提孟珩你就急了,就知道你吊著孟珩,想做孟家的少奶奶呢,你做夢。”陶若琳提到孟珩,就加更生氣了,太陽穴都疼。


    “嗬嗬,你天天臆想,把別人都想的跟你一個樣,我可沒有你那麽low,我都要結婚了,我還吊著孟珩幹什麽,你有本事你去吊他啊,懶得和你廢話,傻逼一個。”夏恪一懟完,覺得真的沒辦法和她溝通,就準備走了。


    沒想到陶若琳被氣的頭暈,繼續拽她的衣服,夏恪一退了一步,衣領被扯的老大,她擺了擺身體,陶若琳還要扯,手也向前來了。


    夏恪一猛地推了她一把,然後拉著她的衣服“你他媽的,發什麽瘋,神經病。”


    她甩開她,準備走了。


    “夏恪一,你給我等著。”陶若琳在後麵氣急敗壞的,跺著腳說。


    “你有病就去治,傻逼。”夏恪一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裏全是怨毒。


    兩個人爭吵了幾分鍾,這邊也沒什麽人圍觀,隻有兩個老阿姨盯著她們兩個看,陶若琳沒戴口罩,她的五官都糾結在一起了。


    所以最後落到她嘴裏的話就變成了老阿姨的一句“這兩個姑娘不會都失心瘋了吧,又罵人又推人的,吵得這麽厲害。”


    “你才是失心瘋,傻逼。”陶若琳扔下一句話,追上了夏恪一的腳步,她倒是想看看,她今天來到底幹嘛。


    夏恪一當然發現了陶若琳跟蹤她的事兒,隻覺得心裏煩躁,像個牛皮糖一樣,於是她就加快了腳步。


    陶若琳正在跟蹤著,從門診樓下來的洛琛熠也注意到了,他認識陶若琳,還在想陶若琳有些鬼鬼祟祟的在做什麽呢。


    陶若琳一直跟在夏恪一後麵,她有些煩,就去了衛生間,心想反正不著急,號雖然掛了,但是時間還沒到,大不了一會兒直接報警,像上次一樣。


    等到洛琛熠看見夏恪一的背影的時候,就突然明白了過來。


    他看著夏恪一進了衛生間,於是他也過去,等在外麵了。


    他要等她出來,有什麽問題的話,他來替她解決。


    陶若琳一心都在夏恪一身上,自然是沒有發現洛琛熠的身影的。


    等了一會兒沒見夏恪一出來,她也煩了,就不想等了,於是就轉身準備走了。


    一轉頭,她就看見了洛琛熠,即使洛琛熠戴著口罩,她也還是能認出他來。


    於是,她很高興的抬起手,打著招呼“嗨,洛琛熠。”


    洛琛熠沒搭理她,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然後直接進了衛生間。


    陶若琳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就咬牙道“果然是個大冷麵,和那個賤人一樣喜歡裝清高,別人還說他好,好在哪裏,不過是家世好長得好,其他的啥也不是,什麽東西。”


    這些年,她和洛琛熠的交集不多,同學聚會和幾個宴會見過幾次,幾次打招呼都被他直接無視。


    這是第五次了。


    罷了,她心想,傻逼,傻逼,都是傻逼。


    在廁所裏玩了一會兒手機,又休息了一會兒的夏恪一這會兒總算是平心靜氣了。


    她從昨晚看到那個背影,差點被撞開始,就一直心神不寧,剛才和藺憶老師做了一會兒心理治療,其實已經好了一點兒了,可還是被陶若琳的再次出現,給打亂了思路。


    各種心緒交雜,以至於沒了平時的氣勢和冷靜。


    夏恪一出來的時候,並沒有注意等在門口的,戴著口罩的洛琛熠。


    洛琛熠定定的站在那裏,看著她從自己身邊走過,明顯是沒注意,就隻能和她打招呼“夏恪一。”


    夏恪一聽到稍微有些熟悉的男聲,回頭,看見一身純白的洛琛熠站在陰影裏。


    洛琛熠看著她,想起那一年春天,再次重逢時,她站在杏花裏的樣子。


    十年過去,好像什麽都沒變,又好像什麽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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