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垕從棄劍斷恩那一刻起,就已經不再視自己為曹家之人。


    私交可以有,但那是個人名義,不過這不包括曹真。


    “你,你我相戰,乃陣營之爭,曹子桓密謀害你,我亦未曾參與。


    無論如何,我曾經也是稱你義兄,莫非你要見死不救?”


    聽到曹真如此說,王垕搖搖頭。


    “此非陣營之爭,乃生死之戰!”


    王垕想了想,這曹真與曹丕乃是一黨,自然是參與了謀害自己,對自己有敵意,既然落到自己手上,不主動出手已是算給麵子,救治就算了。


    “傳令!將此人屍體送至對麵,便言,因被炸,失血過多,救之不及而死!”


    “義兄!我,我還可救,我並未傷及內腑。”


    “但我大軍需撤離,並無人員救治於你!大火在側,我亦不敢耽擱!”


    “義兄!義兄!”


    曹真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呼喊,但王垕轉身離去,並不理會。


    口中喃喃。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


    曹彰很快便收到了戰敗消息,而且很快收到了曹真屍體。


    通過逃回來之人描述,他已經判斷出了曹純的下場。


    身受重傷,在那種情況下必定凶多吉少。


    “將軍!山火蔓延,其勢浩大,已然蔓延方圓十裏,範水方亦未能阻擋,恐怕一直要蔓延到濟水,東牟軍已然放棄陣地後撤。”


    範水僅僅隻是寬百米的河流,怎麽可能阻擋住山火!


    火星飄飛,飄出幾裏地都正常。


    後世有的地方,山火一燒就是一年,根本阻擋不住。


    曹彰率眾人在範城上觀望,隻見遠處視線雖然被阻擋,但是濃煙卻已經蓋住了一片天空。


    “火勢如此下去,恐會蔓延至範縣縣城,何以阻擋?”


    賈詡道:


    “將軍放心,範縣乃平原開闊之地,良田數十萬畝,隻需砍掉樹木,沿範水形成隔離帶,山火自不會蔓延。”


    “快!傳令!全軍出動,延範縣縣城南北砍伐樹木。”


    曹彰剛下令,卻有典軍校尉丁斐道:


    “將軍需留部分兵馬,以防王垕趁機來襲!”


    這回曹彰卻非常自信道:


    “絕無可能!義兄在如此大義之前,必不會如此。”


    曹彰判斷沒錯。


    王垕此時也在組織兵馬於東麵設置隔離帶。


    還好火勢剛起,山林樹木也並不高大茂密,隔離當無問題。


    “主公,隔離區域內百姓,三千餘戶,當如何安置?”


    “傳令!通知所有區域內百姓集中於東阿城,並告知他們,此次火災乃因戰而起,官府會給他們補償。


    其一,所有焚燒之房舍,皆由官府免費重建。


    其二,所有區域內良田,皆按照麵積,以最高畝產予以補貼。


    其三,牛羊牲畜,耕田工具,按照人頭重新免費配置。


    其四,每戶額外補貼一輛三輪腳踏車。


    組織東阿百姓,全力參與救災,工錢由官府按照最低工資標準支付。”


    聽到王垕頒布之政令,新上任的鄉官們無不大呼主公仁義。


    當地百姓完全沒想到,此番竟然因禍得福。


    此時已至十一月,曹操於鄴城不斷收到戰報,皆不利消息。


    “主公!大事不好!曹洪將軍進軍合肥,卻遇陳蘭,雷薄二將於潯陽反叛,隨關羽攻皖城,直至舒縣,廬江大半陷落。”


    此消息曹操倒是沒有太多意外,畢竟淮南三郡,便有二郡在王垕手中,西麵還與江夏接壤。


    “陳、雷二人皆王垕舊部,大勢之下選擇叛出,在情理之中。


    文若!如今淮南隻剩數縣,曹洪大軍恐獨木難支,當如之奈何?”


    “主公可命豫州征集糧草接濟,若彼再攻,那便隻好退軍。”


    荀彧之意,淮南已然立不住腳,此時不退,隻不過麵子問題而已。


    “傳令!命夏侯惇派一支兵馬自豫州出兵南下,援助曹洪,鎮守廬江。若敵軍勢大,則必須保證安全撤回淮北。”


    夏侯惇早已被曹操調至豫州,都督豫州兵馬,與廬江隔淮水相望。


    讓曹操不能接受的為下一條。


    郭嘉拿著戰報,哀聲道:


    “主公!曹純、曹真戰死於範陽,曹純將軍被大戰引發之火焚燒而死,曹真屍體被送至範陽,乃失血過多而亡。


    虎豹騎死者大半之數,其中大部因傷被困於山火,活活被燒死於其中,慘不忍睹啊,主公!”


    “什麽?子和!子丹!皆身亡?”


    曹操兀自不敢置信,搶過戰報一看,頓時腦袋嗡嗡作響,劇痛襲來。


    曹純乃曹仁之弟,十四歲喪父,與一母同胞的兄長曹仁分家居住,後繼承了其父的家業,頗為殷富,家中僮仆、賓客有上百人之多。


    其二十歲跟隨曹操到襄邑募兵,追隨曹操戎馬十幾年,竟被燒死,曹操如何不痛?


    再有養子曹真,曹操是真當親兒子一般相待。


    痛過之後,曹操看著郭嘉。


    “奉孝!此事前因後果,戰報已有詳述,依你看,子丹真乃失血過多而亡?”


    郭嘉搖頭道:


    “依在下之見,受傷乃事實,然傷口未見處理,又顛簸於路途,這才導致失血過多而亡。”


    曹操眼中凶光閃爍。


    “王仲謀!無論如何,子丹亦稱你為義兄,便是丕兒謀害於你時,他亦未曾參與其事,你何至如此絕情寡義?痛煞我也~~~!”


    “主公!主公節哀!主公當知仲謀,其對於朋友萬般要好,但若一旦為敵,則從不心慈手軟。”


    曹操逐漸冷靜下來。


    “此番其命張繡、趙雲出兵來攻,何以擋之?兗州虎豹騎亦散,恐難守住,又可以擋之?”


    “主公!不可再繼續下去,王垕回歸,火炮陸續運往幽州,並州等地,各軍皆設炮兵營,數裏之外,可炮轟城池,各地守軍膽戰心驚,根本不敢與戰。


    這才半月不到,上黨郡失守,常山郡不戰而降,無需二月,鄴城將麵臨炮火,主公那時何以自處?”


    曹操呆坐於榻,發絲已白,眉宇間盡顯蒼老。


    良久才歎道:


    “事已至此,奉孝,你與許子遠一同商議,出使東牟,我欲休戰,問問他有何條件。”


    這是打算服軟了。


    郭嘉早猜到有此結局,也隻能是此結局,當下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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