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對於王垕的秉性,自然是清楚。


    二人見麵之後,也沒有過多寒暄,直覺就是切入主題,說明來意。


    得知曹操要向自己借炸彈,王垕也頗為意外。


    郭嘉也坦然道出,這主意就是自己出的。


    王垕當然不會在意,他也知道這個借是什麽意思。


    這個借和拿沒有任何區別。


    至於郭嘉帶來的大將軍印,他當然不可能接受。


    這種虛名,他現在不需要。


    如今王垕已經秘密建立了兵工廠,除關鍵配方所有人都不知曉,他會親自去配置之外,生產倒是沒有什麽難度。


    “仲謀!此番,你能借出多少轟天雷彈?”


    王垕願意借出炮彈,郭嘉知大勢已定,遂問具體。


    “一個武關,一百綽綽有餘!”


    郭嘉聽到王垕之言,頓時放心,一百不少了。


    但他卻不動聲色,而是伸出五根手指道:“五百可否?”


    王垕神色一凜,立刻意識到什麽。


    “奉孝!你意欲何為?”


    郭嘉笑道:“你我之間,便明人不說暗話。武關守軍不過兩千,再多亦容納不下。隻需略施小計,數十轟天雷彈便已足夠。至於我想如何,仲謀你當已然猜到。”


    自然知曉。


    “奉孝!襄陽城池高大,百餘枚,恐捉襟見肘。然我亦不可能再多給,五百枚已然為我全部存量。”


    “五百夠了!若果奪取襄陽,則仲謀當居首功。”


    “功勞對於我而言,其實並無所謂。若能取襄陽,則可順勢南下,奪取南郡等地,那時天下大半已定,百姓亦少受流離之苦。且劉表此人過於保守,竟對我入境之商品加征入境稅,雖說對我東牟影響不大,但此倒行逆施之舉,我若在義父身邊,亦同樣會想辦法取其地。”


    原來郭嘉竟是想要取襄陽!


    武關若失,馬騰退路被阻,必退回襄陽,暫時寄於劉表之下。


    如此,劉表很可能會支持馬騰,不斷出兵騷擾南陽,郭嘉已然考慮到此點,且要建議曹操,擊破襄陽,奪取襄陽郡。


    王垕自然是要支持的,畢竟曹操若控製襄陽郡,那就隨時可南下襲取南郡,長江以北,便基本差不多可統一了。


    說句不好聽的,自己將來接手時,便無需再打一遍。


    但他同時知道,司馬懿定會阻止!


    想到司馬懿,王垕已然興奮起來。


    根據消息,司馬氏已然募騎兵萬餘。


    按照司馬氏一家之財力,自然不可能於如此短時間內,擁有如此多錢糧。


    哪怕是白糖、火柴等物品再如何緊俏,以一家之力,也不可能做到。


    是以王垕猜測,這並非司馬一家之舉,其背後定有一個巨大士族集團在推動。


    “司馬懿!若我將你之事,告知曹操,不過死你與你父親二人而已。但若此事鬧大,致使武關未攻下,曹操敗於南陽,那時,曹操盛怒之下,徹底清查,此事必定水落石出,那時你司馬氏錢糧來路,恐怕亦經不起校事府耳目。除非你司馬氏退出曹操陣營!”


    “若不退出,曹營與士族集團徹底決裂,便在今日!”


    “那時才是我讓這日月換新天之始!”


    至於說什麽跟曹丕、曹植等競爭什麽的,那他自信,這不存在。


    王垕遂答應借出五百轟天雷炮。


    不僅如此,他還親自領郭嘉學習如何點炮。


    數日後,已然等到心力交瘁的曹操,終於得到了回信。


    “主公!東萊侯已然自北地回東牟,郭祭酒順利借到轟天雷炮,郭祭酒密信在此,請主公過目!”


    曹操大喜,立刻接過書信,果乃郭嘉手書。


    閱畢,曹操立刻吩咐司馬懿。


    “仲達!通知眾謀士,中軍大帳議事!”


    “喏!”


    司馬懿退出大帳,心中已知,乃是轟天雷借到。


    半個時辰後,曹營大帳中,各將領命至。


    曹操道:“奉孝已然自東牟借得轟天雷炮,不日便至。此番共借得轟天雷炮五百枚,攻武關僅百枚足矣!今需一支兵馬,攜帶轟天雷炮去取武關,何人敢去?”


    曹真與曹休同時出列道:“末將願往!”


    曹休見曹真與自己爭功,因此前刺殺王垕之事,他心中憋著一股勁,急需一份功勞,遂搶先道:“末將隻需一千兵馬,取回武關,願立軍令狀!”


    軍中早聽說過那投石彈之威,並給其取名轟天雷炮。


    如今利器在手,各將皆有信心,自是認為手到擒來。


    曹真見曹休如此急切,知其心思,遂不與其爭搶。


    曹操見眾將皆將功勞讓與曹休,也不再多說,便直接道:“便與你兵馬一千,需立下軍令狀,待轟天雷炮運至,便兵發武關。曹真,你亦領三千騎,於後路丹水之畔接應。”


    武關依山臨水而建,其窄道處隻能供一車通過,一千兵馬與三千兵馬,其實相差不大。


    是以曹休以一千兵馬去攻,山道入口有曹真接應,幾乎萬無一失。


    但此時現場,卻有一人心中疑惑。


    此人正是司馬懿。


    曹操安排完諸事,司馬懿心中疑惑更甚。


    “此物一出,武關城門立刻塌陷,其關上將士,定被震懾。”


    “若僅僅攻武關,數十轟天雷炮足夠。”


    “但為何卻借得五百?”


    司馬懿越想越不對勁。


    某一刻,他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


    “是了!襄陽危矣!”


    “武關若失,馬騰不能回關中。天將入冬,數萬戰馬若無糧草,又無退路,必投襄陽。郭嘉定會建議操出兵南下,襲取襄陽,一戰而定荊州。荊州若失,則操可隨時西進漢中。漢中若再入其手,則天下局勢定矣!”


    “然王垕知曉我司馬氏之事,為何卻不提醒。”


    “其明知我於操左右侍奉,此事我定然可參與。”


    細想之下,司馬懿不知不覺間出了一身冷汗,想到一個可能。


    “陽謀!好大的陽謀!”


    “他早已知曉,我定會阻止此事,卻聽之任之,便是讓我士族與操決裂,乃利用曹操之手,滅殺我等。而我等還不得不去做,否則天下已定,那時再無機會!”


    大驚之下,他反而冷靜下來,開始靜思如何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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