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南陽郡,大雪覆蓋臥龍崗,諸葛亮與三人於亭中圍爐煮酒。


    這三人為崔鈞、石韜與孟建。


    崔鈞,字州平,博陵安平人。


    石韜,字廣元,潁川人。


    孟建,字公威,汝南人。


    諸葛均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雪地裏飛奔,高舉著書信。


    諸葛亮拿羽扇在其肩頭拍掉雪花,這才接過書信。


    “當乃兄長自青州來信,三位先飲,亮自看之。”


    三人紛紛拱手,遂各自舉杯,飲酒暖身,低聲聊著這酒。


    酒乃夕陽紅,杯為玻璃樽,案幾上擺著幾本書,亦為東牟侯所印。


    三人圍繞桌上之物聊起了東牟侯王垕,並有此人之事跡,卻見諸葛亮臉上綻出笑容,顯然其兄長報的平安樂事。


    崔鈞道:“聽聞劉使君采蒯良之言,欲傳檄天下共舉伐曹,以清君側,不知此事真假。”


    石韜道:“此事子虛烏有,蒯良確有諫言,細數操倒行逆施,親近小人王垕,並列王垕六大罪狀,違禮製,殺士族,傳大疫,奪民利,汙先賢,壞律法,然劉使君並未聽其策。”


    孟建也道:“我倒是覺得東牟侯數罪皆無根由,不過蒯良懼怕許都崛起而已。”


    崔鈞見這兩人似乎並不反感東牟侯,於是把話題扯到諸葛亮處:“聽聞孔明兄長諸葛子瑜得東牟侯賞識,今為幕府主簿,可是又有新物出?”


    孟建附和:“孔明當第一時間與我等分享。”


    諸葛亮搖頭道:“那東牟侯果乃經世大才,竟出逆風行船,無風自動之道。”


    “逆風行船,無風自動?”眾人疑惑。


    諸葛亮道:“此船以镔鐵為骨,以桐油防水,可七桅七帆,張帆可順風快行,亦可逆風慢走,若無風,則可腳踏螺旋,以輪推進,當真不可思議。”


    “七桅帆船!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諸葛亮繼續道:“此船長近三十丈,寬四五丈,其上可納數千人,假以時日,數量多時,恐橫行於四海。”


    對於諸葛亮之言,三人皆以為然。


    這時石韜道:“孔明之兄既來信,莫非意在邀孔明去往青州?”


    “我兄長信中確有此意,不過亮卻並不想去。”


    “為何如此?莫非劉使君當真欲傳檄討許都?”


    其他人疑惑,要知道,這可是個入仕的好機會,但也有些怕。


    但這對於他們來說,是機會,對於諸葛亮來說,卻也就那樣。


    諸葛亮大姐出嫁襄陽望族,蒯良之侄蒯祺,二姐出嫁大儒龐德公之子龐山民,嶽父黃承彥為名士,南郡大士蔡諷的女婿。


    有此種關係,在荊州,諸葛亮要找個班上,那還不易如反掌。


    何必跑去一個諸侯封地去當個侯國小官?


    孟建道:“孔明不願去,不如我等三人去遊曆一番,看看那東牟侯到底乃何種人物如何?”


    其他人明白孟建之意,看看能不能,合不合適找個工作。


    石韜興奮道:“可也可也!年關之後,我與公威同去。州平,不如同行?”


    崔鈞搖了搖頭:“我學未有成,不敢出遊。”


    崔鈞乃前太尉崔烈之子,議郎崔均之弟,真正的門閥子弟,怎麽會跑去東牟侯食邑混飯吃。


    石韜和孟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些許尷尬。


    這就是寒門和名門之間的門第差距。


    人家可以因興趣跟你玩,但不會拿前途跟你玩。


    不要以為自己認識個官二代,人家跟你稱兄道弟,你就以為人家真是你兄弟。


    於是石韜與孟建二人約好,等年關過後,便去往青州遊曆。


    ~~~


    同一時間,許都城內也是盛況空前。


    雖然比不上東牟縣,但比起當年洛陽與長安,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曹操於司空府正與家人小宴,這時李福匆忙入內。


    “主公!今日開城,又湧入數萬百姓,皆自工坊區而來。”


    “哦?已然接連六日如此,百姓竟還熱情不退?”


    這時卞夫人道:“夫君,可見夫君治下,百姓富足,此乃夫君大功也!妾身當與夫君共飲一樽。”


    卞夫人不喝高度酒,卻也倒上濁酒,喝了一杯。


    曹操端起酒樽道:“此仲謀之功,不知他於東牟縣過得如何。”


    環夫人道:“夫君無需憂慮,仲謀定無憂慮,年關前,他還命人送來雞、鴿、豬,且於東牟命人快車送來數車魚蝦海帶,特別是那味精,單是這些,便價值百萬。據說味精許都城內售價達八百錢一兩,且供不應求,他可是給家裏送了足足三斤,可見其孝心可嘉。”


    曹操雖早就知道,但聽到環夫人說起,還是感歎道:“仲謀乃忠孝之人,我聽聞其僅僅一年,便將東牟城建成擁口十四萬之縣,此等經世之才,若能安心輔佐,將來天下,必超文景之治。”


    曹操說著,看向曹丕等人,眼中卻閃過一絲微不可察之憂慮。


    他此時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兒子可能駕馭不了王垕。


    自己在時還好,自己若不在,這些兒子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一個能與之相比。


    不過轉念之間,他又想到,自己才四十七,正當打之年。


    就在此時,李福在曹操耳邊悄聲說了些什麽,這讓曹操不禁眼神一凝。


    “讓其往書房!”


    不多時,曹操來到書房,隻見中年早已在等。


    “盧洪見過主公!”


    這盧洪,與趙達一般,乃校事府校事官,曹操知此人春假來見,其事定不小。


    “何事如此急切?”


    “主公!荊州蒯良向劉表諫,言主公倒行逆施,親近小人東牟侯王垕,並列東牟侯六大罪狀,曰違禮製,殺士族,傳大疫,奪民利,汙先賢,壞律法。”


    聽到此處,曹操也是心中一凜。


    “劉景升如何說?”


    “據聞劉表並未表態,荊州蔡氏等態度不明,屬下不及細探,覺此事緊急,需先回報主公方可。”


    曹操臉色凝重,不過隨即搖頭道:“劉景升不過怕我一統河北,南下荊州便無後顧之憂而已。他若敢傳檄天下,我倒是要看看誰敢響應。看來我需盡快剿滅袁紹,否則宵小之徒還以為我劍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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