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城,西門,袁紹高坐大車,距城門二百步指揮作戰。


    沒辦法,實在不敢再向前了,王垕一百五十步射死高覽,這讓他如芒在背,總覺得有冷箭會偷襲自己。


    但為了激勵士氣,他壯著膽子親臨指揮。


    “霹靂車!投彈!”


    數百枚石彈向城牆激射而來,在天空宛若隕石雨,砸向城牆。


    原本被王垕修補好的城牆,牆垛再次出現崩塌。


    城牆上碎木亂飛,夯土炸裂。


    但王垕跟上次一樣,第一輪石彈攻擊不上人。


    這一次拋石機比上次多了一倍,幾次裝彈打擊之後,城牆有的地方竟然直接出現了缺口。


    袁紹見差不多了,於是立刻命大軍出擊,無數將士拚命向白馬城衝殺而去。


    很快,數十上百輛箭塔車緩緩向前,每一輛箭塔車都由二三十名勞役推著,朝著白馬城靠近。


    白馬城這邊,早有準備的陳群命令勞役抬著夯土磚開始修補城牆,弓弩手則是瘋狂的朝著進入射程之內的攻城士兵射擊。


    隨著無數先登營將士大批的倒下,袁紹的箭塔車也靠近城牆,其上的弓弩手也終於露頭,開始居高臨下開始還擊。


    白馬城這邊有城垛作為掩護,但箭塔車前方也是木板和牛皮,每輛車上,有四五名弓弩手,上百輛車推過來,如排山倒海一般,靠近城牆。


    隨著箭塔車的靠近,先登營的攻城壓力驟減,很快他們就開始用雲梯爬牆。


    指揮車上,袁紹得意的看著這一幕,兩個月以來,終於臉上出現了笑意。


    獻上箭塔車之計的逢紀幹瘦的臉龐滿臉得意,捋著稀疏的胡須道:


    “如此,不出一個時辰,此城必破。此城既破,主公便可乘勢南下,趁曹孟德並無防備時,一舉將其擊潰,直奔許都,搶回漢帝。如此不出二三年,兗州、徐州等地必平。”


    袁紹大笑道:“哈哈哈哈!那時倒要讓田豐、沮授之輩前往許都看看。”


    此前田豐勸阻袁紹此時進攻曹操,因而被關入大牢。


    眼看著先登營已經有將士爬上城樓,忽然前方傳來一聲哢嚓巨響,又似有巨物轟然倒地,袁紹定睛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隻見城內飛出石彈,有的砸中地麵有的砸中箭塔車。


    砸在地麵的石彈滾出數丈遠,如犁地一般,將先登營的衝殺戰士撞的人仰馬翻。


    這個袁紹還能接受,他不能接受的是,有一顆石彈,竟然正中一輛箭塔車,直接把箭塔車砸倒,箭塔車爛木砸落,不知砸死砸傷了多少兵士。


    一輪石彈雖然隻有數十,但造成的視覺衝擊,卻讓整個戰場都為之一振。


    實在是袁紹衝殺的兵馬太密集了,一枚石彈滾出去,數人乃至十餘人被直接擊倒,西瓜炸裂,這種恐怖的效果,讓身經百戰的老兵也不寒而栗。


    張合在城內指揮著自己的一千多兵馬,也不用露麵,也不用瞄準,反正準備了太多石彈,一批批往外麵打就對了。


    這投石車你就算是想瞄準,他也是瞄不準的,這玩意兒幾十個人操作一台,很難控製方向。


    城內石彈不斷飛出,又有幾輛箭塔車轟然倒下。


    城牆外空地雖大,但此時已經滿地屍體和木屑,真正是血流成河。


    王垕看著這一切,嘿嘿一笑自語道:“嘿嘿!這還隻是開胃菜。”


    “傳令,狙擊手,火油箭專射箭塔車!”


    對於木質的攻城器具,王垕自然準備了兩手方案。


    火油箭是以布包著箭頭,然後沾染油料,一支兩支自然沒事,但數十支釘在箭塔車上,箭塔車立刻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王垕其實可以在城外挖壕溝,阻擋箭塔車的前進步伐。


    但他沒有這麽做,因為壕溝不過是拖延一些時間,隻需要填土,或者用木板搭橋,箭塔車總會靠近城牆。


    他要的是直接摧毀箭塔車。


    摧毀箭塔車,隻能火攻。


    見到火油箭,袁紹似乎想到了什麽,隨即大叫:


    “快!快換火油箭!快換火油箭!”


    直到受了啟發,他才想起,對方城牆上的頂蓋也是木質,用火油箭或許有用。


    但臨時準備哪裏來得及。


    他的先登營已經有將士後撤,雖然很快就被督戰營直接砍殺,但麵對不知什麽時候會出現在身前的石彈和旁邊熊熊燃燒,隨時會倒下的箭塔車,哪個不膽寒?


    指揮作戰的袁紹睚眥欲裂,他已經瘋狂了,拔出寶劍大喊擂鼓,衝鋒。


    他竟想以人海戰術奪下白馬城。


    “轟!”


    城門下傳來轟隆之聲,張合知道,這撞車在撞擊城門。


    這種撞車名叫攻城錘,是用一根十餘二十丈長的巨大木樁固定在四輪車上,由數十上百人推動,利用巨大的慣性撞擊城門。


    實際上,這種攻城錘如果結結實實砸中城門的話,要不了幾次,城門的門栓就會被撞裂。


    張合知道厲害,於是命令兩輛投石車調整角度,朝著城樓處的外麵發射石彈。


    攻城錘這麽長,他不信滾動的石彈砸不中。


    果然,石彈飛出,雖然沒直接砸中攻城錘,但是卻通過滾動直接撞歪了攻城錘。


    攻城錘一歪,要調整的難度,可就大了。


    但袁紹人手太多,攻城錘一歪,數百人衝上去,挪動之後又繼續。


    然後又是遭到石彈攻擊。


    如此焦灼不知多久。


    “主公!事不可為,當及時撤軍,否則隻會徒增傷亡啊!”


    袁紹旁邊的辛評已經發現了不對,軍隊氣勢頹了。


    有人已經不顧督戰營的砍殺,開始朝後方逃命。


    這種局勢一旦擴大,局麵將會不可收拾。


    袁紹自然也能看出這一點,隻好傳令鳴金收兵。


    大軍潮水般退去,隻留下一地殘肢斷腿,還有滿地哭嚎的傷者。


    其他三門倒是還好,袁紹軍隻是象征性的進攻,拖住王垕的兵馬。


    陷陣營鎮守的西門最為慘烈,袁紹早知道是陷陣營鎮守,為了提振全軍士氣,他必須擊敗一次陷陣營。


    陷陣營逐漸變成了他軍中的神話,所有兵士談之色變,這種情緒如果不打破,想要擊敗曹操主力,至少要降低三成把握。


    但袁紹有一點沒注意,如此慘烈的戰鬥,城內卻有一支兵馬並未出現。


    騎兵!


    那支騎兵仿佛僅僅為了騷擾他的糧道而生,但今天晚上,他們的任務不是騷擾袁紹的糧道。


    王垕讓騎兵養精蓄銳,準備晚上親自帶領騎兵進行一次真正的出擊。


    目的——牽招!


    沒錯,王垕的探子早傳回消息,牽招挨了一百軍杖,且被囚禁於袁紹中軍大營,探子甚至標示出了位置。


    救出牽招,很可能策反李達,掌握李達手中剩下的兩千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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