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七月的潮汕還處於暑氣未消,空氣中還彌漫著潮熱的氣息。


    而岑晚和顧野的視頻通話中卻穿著外套,硬是沒露出一點脖頸的掐痕。


    想要找回記憶的岑晚在郭耿揚的忙裏偷閑下,已在這座充滿韻味的城市裏來來回回逛了好幾圈。


    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角落,仿佛都在默默訴說著過去的故事,而岑晚的記憶卻依舊如同一團迷霧。


    這天農曆七月二十三,潮汕地區迎來了“施孤”,又叫普渡,俗稱拜孤爺。


    大街小巷彌漫著一種莊嚴肅穆又帶著幾分神秘的氛圍。


    林究作為一個從未到過潮汕地區的人,跟著岑晚和顧澤攀一塊穿梭在人群之中,第一次目睹了沿街跪拜的場景。


    人們虔誠地擺上貢品,口中念念有詞,祈求著無主孤魂能夠安息。


    “施孤是祭拜曆代無主孤魂,曆朝曆代因戰亂戰死沙場的將士們,還有那些逃荒餓死的百姓。


    因為無人知曉他們的墳在哪裏,又不想他們一年一次鬼門打開時敗興而回……


    所以潮汕人就在這個時候做普祭,讓他們可以在人間享受貢品和香火。”


    顧澤攀一邊走著,一邊向他們講述著施孤的由來,發現林究的目光落在沿街的貢品上,他又繼續說:


    “放在地上,是因為有孩子或殘疾或斷腿的士兵夠不著貢品,所以才不放在桌子上。


    擺在路上而不是家裏或廳裏,是因為潮汕地區的建築都有門神。


    除了自家先祖的有主魂魄能夠進去,那些無主魂魄是進不去的。”


    顧澤攀頓了頓又繼續說:“進不去就意味著吃不到貢品,享受不到香火,所以就有了農曆七月的普渡……


    大多會由善堂或民間自發組織,通過習俗形式對飄零的孤魂進行施祭,然後把貢品施給乞丐或貧困人家……”


    顧澤攀說得很慢,岑晚似乎想起來了什麽,但還是繼續認真地聽著,林究則走著走著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姐姐的身影在他的腦海裏不斷浮現,那個在臥底任務中失敗的姐姐,已經多年毫無音訊。


    他還記得小時候,姐姐總是笑著鼓勵他,要他努力學習,做一個有用的人。


    為了追尋姐姐的下落,他拚命努力考進了警校,可這麽多年過去了,姐姐卻依舊杳無音信。


    每當想起這些,他的心中就充滿了痛苦與無奈……


    可當他明明已經靠近了一點點真相,他就暴露了身份,又遇到了“岑晚”。


    “岑晚”說他見過那個人,林究總覺得他肯定知道些什麽,然而他卻失憶了。


    而且比起失憶,更嚴重的事又多了一件:


    他不是岑晚。


    “林究,你還好吧?”岑晚的聲音輕輕,他關切地遞上了紙巾。


    林究微微一愣接過紙巾,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隻是突然有感而發,想起了我的姐姐。”


    “哦…我從來沒聽你說過你的家人,你姐姐她……”岑晚欲言又止,收回了原本那隻想拍肩膀的手。


    兩個人又繼續走著,追上了顧澤攀往前走。


    施孤儀式還在繼續,街頭巷尾彌漫著香火和燒錢紙,人們的臉上都帶著莊重和虔誠。


    一路上坐車,他們都沒有說話,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回到酒店,岑晚坐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我姐是在福利院領養的,和我並沒有血緣關係。


    我父母結婚好幾年總沒懷上,後來領養了她後又懷上了我……


    我們相差十四歲,我們爸媽總是很忙,我姐她特別照顧我,非常有正能量……


    可是她後來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那種,完全沒有任何消息。


    她已經不見了12年……”


    一邊想起的是潮汕施孤的文化,一邊想起的是林究說起的姐姐……


    似乎感同身受般,岑晚輕輕地攏了攏自己的手臂。


    他突然很想去墓地看看他的父母,看看他的爺爺奶奶。


    甚至回憶起自己身上所受的事情,他更加想記起原來的自己……


    顧野出院的日子正好趕在了教師節前一天,岑晚脖頸的紅痕歇了一周,總算也有了好轉。


    他們從瀾舟直接坐專車到潮汕的時候,岑晚又約上了郭耿揚夫妻一起去吃牛肉火鍋。


    幾天沒見,林究電話裏沒透露的事情,顧野也沒有主動去問岑晚。


    下車看到對方沒有穿外套了,他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問了一句:


    “怎麽?看來你感冒好了啊?今天不用穿外套了?”


    岑晚隻是淡淡地笑了笑,隨之,迎上前的是先用力的抱住然後放鬆的擁抱:


    “你們來啦,你出院了醫生有沒有交代說些什麽?”


    顧澤攀輕咳兩聲,幾人才同時叫了“爺爺”,曲默奇也是大大方方跟著叫,還自來熟地嚷嚷:


    “這下是你們來到了我家這邊,作為本地人,我接下來幾天準備當好你們的導遊小曲,各種吃吃喝喝還有逛逛。”


    “嗯,那先去吃牛肉火鍋吧,我和同學約好了一家。”岑晚抬手看了看手表時間:


    “現在過去,時間應該差不多,那家天天滿桌,今天提前定了一個包廂,走吧……”


    說著,他又主動接過顧沐陽他們的行李箱,提到後備箱放好才走到駕駛座前邊,“璿姐,麻煩你了。”


    “沒事沒事,你是耿揚的朋友,你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先讓老伯他們上車吧。”郭燕璿笑著說。


    寒暄幾句,曲默奇和顧沐陽跟著爺爺後麵一起上了車,岑晚帶著顧野上了後麵的網約車。


    “阿姐你是本地人嗎?”曲默奇坐在副駕駛好奇地問,“剛剛聽你說話的口音挺像的。”


    “是哩,我和我老都是本地人。”郭燕璿禮貌地用潮汕話說著,“我叫郭燕璿,聽你剛那口音,你應該也是潮汕人吧?”


    “對啊,不過我不是你們鎮的,口音和你們差了一點點,哈哈哈……”曲默奇笑著回應,“哦,對了……”


    顧沐陽正一臉好奇地盯著前麵兩個人說潮汕話,突然就對上了側過身回頭望的曲默奇:


    “阿沐,你說你逸哥會不會說潮汕話啊?”


    “啊?呃……”顧沐陽像短路了一樣,又轉過臉看向身邊的顧澤攀,“爺爺,逸哥應該會說吧?”


    顧澤攀點了點頭,又覺得有意思地指了指自己,“小羊啊,爺爺還有奶奶也會說。”


    “哇!”曲默奇和顧沐陽同時好奇地看向後排座位的人,“爺爺和奶奶以前來過這邊嗎?”


    隻見顧澤攀笑了笑:


    “我們以前年輕的時候經常回來,小羊啊,其實你和小野小時候也來過一次……


    那時候剛好這裏五年一次的迎老爺,特別熱鬧呢……”


    顧沐陽摸了摸後腦勺,實在沒想起啥來,“爺爺,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啊,我怎麽想不起來。”


    “那還真是挺有緣份啊!”郭燕璿聽著回了一句,目光順著後視鏡看了一下:


    “話說最近不是剛9月份開學,你們怎麽突然跑來玩?”


    曲默奇朝著後排座的顧沐陽笑了笑,又重新看了看郭燕璿:


    “姐啊,後麵那個他跟我一個年紀,就是長相比較小孩氣,都快二十四了。”


    “二十四?屬兔子的嗎?”郭燕璿挺是奇怪,得到肯定回答後又是挺羨慕的:


    “我就比你們大一歲,不過我年尾生的。


    蕭逸也是屬兔子的,剛剛另外一個男生也是你們親戚嗎?”


    顧澤攀安靜地看向窗外,兩個八卦的話嘮和郭燕璿聊了一路沒停。


    而岑晚叫的網約車比他們先一步到了牛肉火鍋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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