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趕忙扶著遠武略的腰站穩了腳跟,盡管這個動作有些揩油的嫌疑。


    “抱歉抱歉,沒站穩。”


    遠文韜站在旁邊憋不住笑,除了他二人以外,並沒有見到一兵一卒,這讓江辭稍稍鬆了一口氣,不論是遠武略的兵法造詣,還是那縷在走兵道中驚世駭俗的人皇氣,目前都是極大的威脅。


    “說起來,遠姑娘怎麽也來了?難道是讀書來了?”江辭打趣著問道。


    “她?你說她讀書?”遠文韜驚呼出聲。


    遠武略是出名的將門之女,其次最出名的就是京城閨秀間文采最差的一個,自幼舞刀弄棍,倒也不是不想學,不知怎得,一到了學堂裏頭就犯困的厲害,加上遠無雙對這個習武的女兒又嬌慣的厲害,不想學也就不學了。


    倒是兒子文采斐然,僅憑著寫文章就赫赫有名,引得這京城內不少教書先生屈身求徒,不少佳人傾心愛慕。


    “對,我平常挺愛讀書的,”遠武略朝著江辭微微一笑,轉身盯著遠文韜笑道,“對吧,哥哥~”


    被遠武略瞪了一眼,遠文韜立馬收聲住嘴了。


    見二人沒了動靜,遠武略突然朝二人接近怪異的笑著:“走吧,我帶你們去幹點兒,男人都愛幹的事。”


    沒過多久三人便一同出現在了全京城規格最大的青樓內,以三人的身份,這麽明晃晃的現身似乎不是什麽好的風氣,可遠家兄妹鎮定自若像是這裏的常客。


    一進門兒,一名老鴇便飛快的迎了上來,見著是遠武略喜上眉梢,朝著樓中大喊:“是武公子來啦!姑娘們!快出來迎客啊!”


    這架勢,江辭顫抖著嘴角,看向了站在身旁的遠文韜。


    遠文韜無奈的攤了攤手,然後指向了站在二人前邊兒的遠武略,遠公子正是也。


    一陣歡快的笑聲從不遠處傳來,還有很多是來自樓上的,這座足有五層樓高的青樓裏頭,竟是每一層都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很快就在麵前聚集了一片人潮。


    先是遠武略,後是遠文韜,二人各自拎出了滿滿當當的兩袋金銀,邊走邊肆意的揮灑,一時間金銀閃爍的光,映的這座古色古香的樓宇金光閃閃。


    樓上的某間屋舍內,歌舞升平,幾人把酒當歌,在聽到外邊兒的動靜後,興致缺缺。


    “又是遠武略,她一介女流之輩,老來青樓遊蕩,真是不知廉恥。”杯酒落肚。


    一人笑道:“兄長不懂了,這遠武略生性潑辣的厲害,少時就不愛讀書,偏把他們遠家那股蠻橫勁兒學來了,也難怪就連讀書人,也被帶的偶有進入青樓貪圖享樂。”


    江辭心中同樣在小聲腹誹著,一個將軍,一個讀書人,就這般大搖大擺的走進青樓,讓人看了去也不知道背後說話得有多難聽。


    身側引路的女子眉入細柳,溫婉問道:“公子似有心事,我猜的不錯,是覺得遠公子的這番作為不妥,失了風度吧。”


    江辭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在公子眼中,我們這兒的人就是幫娼妓,不知榮辱廉恥,為了利益,肉體也好,靈魂也罷,什麽都可以出賣,對不對?”如此尖酸的話語在女子口中輕描淡寫,像是在敘述一件極其尋常的事情。


    江辭不答。


    “其實這麽說也對,但是總還是有少部分人,她們沒有選擇,被賣了進來,淪為受人宰割的魚肉”,女子的神態依舊溫柔似水,可從她的眼睛裏,江辭看到了一絲淡淡的哀傷,“遠公子與別人不一樣,她每次來,隻是讓大家端茶倒水,陪她聊聊天,而且出手闊綽,有時我也在想,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呢?把大把的銀錢花費在娼妓的身上,至少,她對這些無路可走的人來說,是道救贖吧。”


    步入間內。


    遠家兄妹各行其事,互不幹涉。


    遠武略與幾位貌美女子湊在一起說說笑笑,偶爾共同舉杯飲下幾杯清酒。


    另一邊兒的遠文韜安坐在木質厚重椅子上,手中持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靜雅女子端坐在他的正前方,手中樂器彈奏著高山流水,草長鶯飛。


    這兩人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勁。


    江辭自己找了個空曠的地方坐下,那名溫雅女子依舊跟在他身邊,在江辭坐下後,自己靜靜的在一旁沏茶。


    此女身著淡藍色衣裙,隻是看著她說話做事,便也覺得恬靜溫和清新脫俗,在青樓這個場所裏能存有這種氣質實屬難得,但一想到或許正是這種超然的氣質會不斷為眼前人帶來災禍,不由的心生憐憫。


    在得到江辭的允許後,女子坐在了江辭旁邊的位置,她也不吵不鬧,隻安靜的坐著,有時覺得無聊了,她會主動找江辭搭話,就算得不到回應,她也隻會默默的訴說著她的心聲,她的夢想,她最大的夢想是開一間鋪子,做個小老板,安居樂業。


    女子說話總是淺嚐輒止,細細的把握著分寸。


    或許是最後實在不知道該幹嘛了,她倚靠在桌子上輕輕的唱著歌,最後居然靠著桌子睡著了。


    臨走前遠武略拍了拍江辭的肩膀,笑道:“可以啊,給了你這麽長的時間,居然什麽都沒幹!怎麽,不喜歡這一款?\"


    遠文韜看著自己妹妹的這副德行,無奈的扶住額頭,隻覺得一陣頭疼的厲害。


    江辭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不過遠武略也沒在這個地方深究。


    “以前行軍打仗的時候,夜裏將士們總會聊哪個女人更好看,哪個能生大胖小子,總盼望著有一天能夠安居樂業,娶妻生子。”遠武略又狠狠的悶了幾口惡酒,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一個勁兒的喝酒。


    在離開時,許多女子戀戀不舍的前來送別。


    直到樓上響起了一陣刺耳的尖叫聲,一道人影光著身子,摔在了三人麵前,幾道血跡飆了老遠。


    是個女人,一個光著身子的女人,摔得粉身碎骨,一灘肉泥,滾燙的鮮血濺在了遠武略的臉上,一身酒氣瞬間消了大半,一抬頭頂樓欄杆的邊緣上站著三人。


    “哦,一不留神,摔死了個娼妓。”


    “沒事兒的兄長,娼妓而已,算不得什麽數,死了也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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