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馬路上,初升的陽光下,兩隊實力懸殊的人馬狠狠撞在一起。


    劉應軒嘶聲大吼:“殺!”手裏的刀已經劈了出去,砍在對方一個黑衫小子的肩膀上,刀背都陷進去不見了。


    七八刀,好像絞肉機一樣揮舞起來,幾個人配合得無比默契,同時朝一個地方地方砍,有兩個黑衫身上中了十幾刀,瞬間就倒了。


    蕭麟並不上前,他就站在旁邊圍觀,冷笑著,看著七個獨腳的人在垂死掙紮。


    他心裏還想起,那一天生生將這六個人的右腳砍下來的時候,盡管地板上滿是鮮血,這幾個廢物還頑強得一聲不吭,嘴裏囉嗦著叫什麽最強廢物,不是存心揭他的短嗎?


    在樊城五中,他蕭麟是籃球王子,是眾星捧月的帥哥,是無數花癡女的偶像。


    但,在這八個廢物踏入學校門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在門口被當眾給個下馬威,在籃球比賽上輸得一塌糊塗,高大的形象無數倍縮小,如今他的教室門口已經沒有多少個女孩子慫恿著喊他名字了,反倒是這像黑馬一樣崛起的最強廢物,成了人們津津樂道談論的話題。


    這讓他如何忍受?


    蕭麟越想越氣,從旁邊的背包裏撤出一堆零件快速組裝,很快就變成了一把弓箭。


    這種弓箭殺傷力非常大,一般是北方國家在海上射魚用的,托林家豪的關係,很輕易就搞到了。


    蕭麟搭上箭,將弓拉滿弦,朝人群中瞄準,手一鬆,比拇指還小的箭就直飆了出去。


    但他的準頭不行,箭竟然射在了自己人的腿上,尖銳的箭頭徑直從這倒黴家夥的腿戳了進去,訂了個對穿。


    “廢物,別擋路!”蕭麟罵了一句,那個手下也不敢反抗,侍機摔在地上,爬著退到了一邊。


    蕭麟又搭上了一支箭,這次他瞄準了很久,同樣拉滿弓,手一放,箭就朝陳岩峰的胸口射了過去。


    這七個人,不是劉明,也不是凡昌禮,在斷腿的情況下,他們連行動都有些不便。


    七條假肢,支撐著七顆永不倒下的心。


    陳岩峰慘笑,滿是刀傷的身體行動已經不便,他想吃力躲過去,但發現有個人突然拐到了他麵前,這支箭立即射在了他的身上。


    一刹那,鮮血飛濺!


    “軒仔!”其餘的人狂吼,卻看到劉應軒吐了一口鮮血,整個人踉蹌著想要栽倒,但他豎著砍刀,又站穩了。


    這裏隻有劉應軒可以隨意衝刺,他一直在六個人的外圍遊走著,他害怕其他人吃虧,所以一直充當警衛的角色。


    如今麵對蕭麟的偷襲,他甘心變成了盾牌。


    這支箭射中了劉應軒的喉嚨,尖銳的箭頭從他頸後麵透了過來,鮮血如泉般湧出。


    他的聲音變得嘶啞起來,張著嘴,卻又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其餘的人都知道,喉嚨被射穿,人沒救了。


    陳岩峰大喝一聲,將劉應軒頸後的箭頭一刀砍下,他抓著箭尾,一把將箭身拔了出來。


    盡管血流得更多,至少可以讓劉應軒呼吸得流暢一點了。


    頸脖上冒著血泡,劉應軒掙紮著起來,用力甩頭驅逐著大腦那暈闕的感覺。


    七個人已經被分散了。


    這是以命搏命的死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劉應軒倒下了,因為一支箭。


    這個陪伴了劉明最久的夥伴,似乎即將成為第一個離去的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數分鍾不到,人人帶傷,剩餘的六個人嘴裏發出怒吼,頃刻間眼眶欲裂。


    他們手裏的砍刀死命猛砍,不要命的砍,好像要把心裏的悲傷和憤怒全部通過武器發泄出來。


    他們不要命,但對方也在拚命,七個人並沒有占到多少便宜。


    二十多個人圍著七個半殘廢狂砍,很難想象這是什麽情景。


    血腥中,透著悲哀,沒有了劉明,少了張森。隊伍裏最強的兩個人,一個選擇獨自麵對一切,一個選擇長期沉睡。


    劉明沒想到,上麵的人做事方式會如此絕。


    但也正因為如此,昔日有著溫柔善良一麵的他,從此完全蛻變得冷酷無情了。


    王狄和陳宇軒貼著後背,兩個人渾身上下已再沒有半點完好的地方。他們顫抖著身體看著周圍虎視眈眈的敵人,王狄就笑道:“怎麽,阿宇,你這臭傻逼昨天偷我的話梅吃了還賴賬,今天就倒黴了吧。”


    “你比我又好不了多少。”陳宇軒就笑,兩個年輕人互相嘲笑著,對死亡沒有半點恐懼感。這一幕看得周圍那些黑衫的人膛目結舌。


    新一輪的攻擊開始了,但這一次敵人展開了偷襲——有兩個人拐到了王狄的旁邊,他沒有反應過來,但陳宇軒卻看到了,他猛地推開身後的王狄,手裏的刀橫著切了過去,那偷襲的人淬不及防,胸口飆起一道血箭,慘叫著倒了下去。


    “行啊。”王狄擦了一把臉上的鮮血,朝陳宇軒豎起大拇指:“反應不錯,及我一半……”


    話還沒說完,他眼裏的笑意就凝固了,麵前的陳宇軒臉色陡然煞白,一條手臂被人從後麵齊根砍下,鮮血狂噴而出。


    “陳宇軒!”


    王狄慘叫一聲,陳宇軒就被身後偷襲的人一腳踢了過來。


    他和王狄撞在了一起,嘴裏吐出的鮮血,瞬間把王狄的臉染得一片猩紅。


    王狄下意識的抱住麵前兄弟,一時間悲從心來,想要張嘴向其他人求救,話還沒出口,眼裏悲傷尚在彌漫,他的胸口就冒出了一把刀的刀尖。


    王狄無力的回頭去看,蕭麟滿臉陰笑站在他後麵,用力將刀抽了出來,他整個人便仰天栽倒了。


    這一刀正中心髒,王狄道別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來,身體已逐漸變涼。


    陳宇軒的眼淚奪眶而出,他無力的跪下,淚水沿著滿是血汙的臉往下滑落,流進嘴角,很酸,很苦。


    他怒吼一聲,在不甘和悲痛欲絕的聲音中,身後四五把刀瞬間朝他劈了下來。


    陳岩峰覺得,他的胸口又痛了起來,這種疼痛讓他呼吸困難,甚至讓他連抓刀的力氣都沒有了。


    劉應軒在地上不知死活,繼他之後,王狄和陳宇軒也走了。


    如今隻剩下孫健、陳曉峰、張誌成,還有他自己。四個已傷痕累累的人把各自的後背貼在了一起,地上躺滿了人,細數之下,已經有十一二個。


    雖慘烈,但戰果豐碩。一個斬兩個,值了啊!


    僅剩下的黑衣人還有八九個,大多帶傷,正在外邊圍著他們,同樣殺紅了眼,正在喘息著,準備發動下一輪進攻。


    四個人都知道,這是末路了。


    陳岩峰顫抖著去摸褲兜裏的煙,囉嗦著,好不容易把煙盒拿出來,但他咳嗽一聲,沒抓穩,煙盒掉地上了。


    他歎了口氣,說對不起你們啊,兄弟們,或許我不該再把你們聚集在一起的。


    寒風中,四個血人被團團圍住,各自提著已經卷了刃的砍刀,似乎在最後的垂死掙紮。


    街道上,傳來蕭麟一聲大吼:“繼續殺,殺光他們!”


    空氣中,虛弱的慘叫聲再一次響了起來。


    直至很久之後,周圍才逐漸安靜。


    輕輕吸氣,就能嗅到那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路麵上沒了生氣,滿目鮮紅,躺了一地的人。


    劉明從遠處走來,遠遠地,看著地上那些熟悉的麵孔,麻木的臉上逐漸變得煞白。


    不知何時,下雪了。


    軟綿綿的雪花降落在他的頭上、肩膀上,堆積起來,成了厚厚一層。


    在一片雪白與鮮紅交替之中,他扶起了劉應軒,看著他顫抖著張嘴,卻無法說話的樣子,劉明想到了哭。


    但他的眼淚早已哭幹了。


    七個人的行動沒有讓任何人知道。


    劉明知道,他們不該死,沒有人應該死去,但如今,這些兄弟已經永遠離開他了。


    劉應軒眼裏閃過一絲安慰,稍現即逝。他胸口凝聚的最後一點生氣也隨風消散了。


    劉明站了起來,雪越來越大,慢慢的,將地上那七張熟悉的麵孔覆蓋。


    舒雅望在不遠處站著,她捂著嘴巴哭泣起來,看著劉明無力跪倒,昏死過去。


    天地間開始變得蒼茫。


    這是今年第一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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