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來被死死忽視的愧疚隨著這道穿刺心髒的口子滿溢了出來。


    魯方突然無聲的笑著吸氣,仿若一個哮喘發作的病人,破風箱般的氣音在他的喉間發出,路生卻是懶得看這位瘋子一眼。


    “宋百,你去審訊他,用什麽方法都可以,最後隻要留一條命就行。”


    路生對於怎麽開啟祈舞的技能有了明悟,礙眼的魯方他不想接觸就交給宋百好了,宋百是專業的。


    “好的隊長,我會讓他說出屍體的下落的。”宋百拎起繩索將魯方帶走,走之前他說道,“我馬上回來。”


    臨近水邊的地方太過空曠,宋百拖著木乃伊往鎮子裏走去,那裏有房屋的遮擋不會髒了路生的眼睛。


    他得快一些,和路生單獨相處的時間來之不易。


    很快,悶哼聲從不遠處的小巷中響起,路生隻簡單聽了兩聲就轉移注意力不再關注那裏。


    他拿著白幡在樹下重新演練了一遍祭祀舞,和在胡祈舞麵前演練時的沒什麽不同,卻有什麽不同了。


    白幡在手腕翻揚間不時露出遮掩著的臉,表情是倦怠的,無情的,帶著居高臨下的悲切。


    可高高在上的情緒依舊使左右無支的白幡在空中懸停。


    麵板上,名為祈舞的技能聲勢浩大的出現,和之前殺死戲班鬼時獲得的技能[娛戲]疊在一起。


    他成功了。


    一直以來路生最大的問題就是不能持續保持悲憫,胡祈舞一直以為是路生的悲傷憐憫不夠純粹所以才沒成。


    但實際上不是願力拒絕了路生,而是路生不接受惡人的願景,也就無從談何保持悲憫的態度。


    隻要確定是他不喜的惡人,別說憐憫,路生隻會給他們留出惡意。


    即使他們的願景中也有天下太平,家人平安這類較為美好的想法,路生卻是打心眼裏拒絕惡人善終的可能性。


    他的想法太過的“善惡分明”。


    但在看到了魯方後路生突然頓悟了,倒不是被他的親情感動而能接受,他想開了,惡意這個東西它是不講道理的。


    蘇荷漣有什麽錯?魯方的遷怒一樣能殺人,甚至在延伸後連同蘇路州一起殺掉。


    惡意所有人都有,哪怕這個人是好人,沒有做過任何壞事,如果隻要有過惡意就打成罪人的話,那麽能用的願景根本沒幾個。


    沒必要拒絕惡人的祈願,沒有人能保證思想一直不曾墮落,隻要他自己可以從中篩選出來能用的部分就可以了。


    胡祈舞的教學沒有問題,是他現在才領悟。


    路生看向白幡布麵上的祭文,此番收集的願景詞條為[冤有頭債有主]。收都收集了,那麽這些願力也不能浪費。


    他將詞條固定在了白幡鎮內,具體的效果還要靠時間來發酵,總歸是他第一次用這個技能,業務不大熟練。


    待第二次影子們陸陸續續的帶著東西回來後,這次它們帶回來的東西更少。


    再讓它們掃蕩那就是純為難影子了,路生將影子們收回,查看起了它們帶回的所有線索。


    打開介紹,這些物品有沒有用一眼便可知。


    【不知名線香:摻了“魚”骨粉的線香,有防腐安神的功效,點燃會有魚腥味,不推薦。】


    【被遺落的“魚”骨:震驚!!!在這個壓榨完所有價值連骨頭都拿去磨粉塑香的地方,居然還能有幸存者!這人的運氣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不好。】


    【被剝落的“魚”鱗:有的人渾渾噩噩,有的人對自己心狠。魚鱗長這麽大剝起來一定很疼,可惜這隻是個二選一的題目,要麽被吃掉,要麽過幾天被吃掉。】


    【腐爛的完整飯菜:因為腐爛而變得色香味不全,不過仍能看出它“生前”的美味。


    而這一切發生的原因令人唏噓,哪怕是靠水吃水的漁民也厭倦了天天吃魚,某位廚藝愛好者發出了哪怕不能吃看看也好的悲鳴。


    ps:浪費食物我們一定要抵製,不過對方很難用人類的法律來界定,要怎麽判決是個難題。】


    .......


    從第一批影子們帶回來的東西中能看出來,這些東西全部與魚有關。


    介紹對魚的描述過度擬人化,藏著掖著的同時又生怕有人看不出來這些魚的本質。


    這就是休閑遊戲的難度嘛?愛了愛了。


    路生拾起那因為放的時間太久而被時間腐蝕到有些脆弱的黑色魚鱗,它差不多一片就有他四分之三個手掌大,按比例來說,它的主人差不多也得有一米九多。


    從背包裏拿出一顆鮫人製造的人魚珠,珍珠瑩白的光澤在月光下更顯珠圓玉潤,以及無害。


    但它吃多了降低精神值。


    他的背包裏有四十二顆珍珠,其中十顆是他自己交易來的,剩下三十二顆是遊仙方士從王家裏拿的,而且他還隻拿了一小部分,王家經年累月的還會有更多。


    路生往嘴裏塞了一顆珍珠,異常好的牙口輕鬆將其嚼碎,一股水草的味道在嘴裏蔓延開來。


    猝不及防的路生一臉菜色,艱難將其吞下的他吐吐舌頭,“有病啊,誰家珍珠是水草味。”


    被坑到的玩家無差別掃射珍珠製造者淵麟和遊戲策劃,但珍珠還是要吃的,他的精神值還沒變化。


    再次往嘴裏塞入珍珠,這次路生就水吞服,吞了七八顆精神值才終於動了,慢悠悠的降了1點。


    麵板上臨時出現的精神值此時99\/100。


    嘲諷,這肯定是嘲諷!


    (˙?˙`)!


    路生哼了一聲關閉麵板,剩下的珍珠放回到背包裏。


    隻剩這點珍珠沒辦法繼續驗證,精神值雖然最高上限隻是一百點,但隱性屬性體質和顯性屬性精神,這兩個的值越高精神值就越耐用。


    八顆珍珠才降一點,精神值異化顯現的臨界線至少也是三十到四十的區間。


    還是等今天交易結束了他再抽空去趟王家吧,希望王家的珍珠儲備夠他霍霍。


    路生繼續挑揀著查看起了第二次影子們帶回來的東西,手還沒開始扒拉宋百便回來了,魯方沒被他拖過來。


    “死了?”


    “沒有,就是有些髒,都問出來了,他也就沒必要帶過來。”宋百心虛。


    魯方距離去世也就隻差那麽一點,但凡拖過來,那口氣就散了。


    不能讓路生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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