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紫雲這個名字路生有印象,在他的身份介紹裏有說過,路紫雲是路生和路危冥的父親,他死的很早,在路家裏也沒留下什麽遺物。


    硬要說的話,路危冥和路生算是兩個。


    為什麽鎮長會突然提到路紫雲?路生想到了門口守衛的態度,略一思考就猜到了八成。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去坐著說吧。”鎮長向路生說道然後往書房外走,路生在他身後跟著,書房外的兩個守衛也跟在身後,防護的很是周全。


    來到前廳裏,鎮長讓人去沏了茶,送上來後他讓其他所有人都離開,屋子裏隻剩下他和路生兩人。


    沒了其他人的存在,鎮長宛如放下了沉重的包袱一般,一口幹了一杯茶後放下杯子,杯盞間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像是要把所有的苦楚委屈都吐個幹淨。


    “路生啊,你爹就是個混不吝的瘋子,一點都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可我沒想到最後也是他最能穩得住局麵,十幾年前靠他,十幾年後,就算他死了我還是得靠他。”


    “你說這叫什麽事啊!”


    鎮長絮絮叨叨的,路生坐在另一邊的主位上隻安靜的喝茶聽著,因為他知道鎮長不需要他來回答。


    鎮長的目光落在半空,像是要從房梁徑直看到天空上去。


    “路紫雲啊路紫雲,你要算到了現在那你應該也知道,我在這位子上幹的不差吧?白幡鎮比那時候可繁榮多了,這可都是我的功勞!”


    “你們的家人我可都照顧的很好,雖然現在鎮子也就是飲鴆止渴,但那群小子們今年回來了,到底也是個團圓。”


    “我有時也想著,你的算數還是我教的呢!這什麽梅花易數,你給我兩年,不,一年,我也能成事!憑什麽是我被留下了,當這什麽破鎮長!”


    “阿公阿婆嫂子弟妹們是沒怪我,可我這心哪裏能好受!”


    鎮長收回目光捋了把自己花白的胡子,他用手墊在泛白的胡子下手背微側向外展示給路生看,


    “路小子,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才四十五,和你爹是同齡人!可你看看,我這長的都快大他一輪了!”


    他一臉氣憤。


    “哼!他一天天的算別的不精,光會算計我了!估計就是這當鎮長的活催人老的快他才不樂意幹!”


    路生的氣質太平和了,坐在那就溫柔的含笑注視著一句話也不說,和一尊佛像似的,於是鎮長忍不住多說了些。


    鎮長的生氣是真的,但底色還是透著一股子的悲傷,像是被單獨拋下還要撐起整個家的承重牆終於有了能傾訴的人,也不管向小輩說這些會不會丟臉了。


    路生不知道鎮長和路紫雲他們發生了什麽,但是這話能接。


    路生笑著說道,“才不是,鎮長這位子隻有您最合適,也隻有這樣大家才最放心不是嗎?”


    “說句您不愛聽的話,當初定下您來當鎮長,我爹他可是笑著走的。”


    嗯,這個“走”怎麽理解可就全看鎮長自己了,反正他說的可沒有錯。


    “唉,我以為路紫雲就算有所布置也會是放在你哥身上,沒想到他的後手居然是你。”


    鎮長苦笑一下收斂表情平視路生,看著他的目光複雜,既有事情有了進一步進展的喜悅,也有著對小輩的心疼,還有一點微不可察的恐懼。


    這種恐懼源於“未知”對於“全知”的無法想象,哪怕他知道路紫雲的測算有時很靈,也無法想象有人能算到那麽遠時間後的未來。


    但因為急需“希望”,所以鎮長選擇了相信路生。


    “你哥昨天就來找過我說要將你帶去南方的大城市,這裏的宅子到時候就雇人打理,以後就不常回來了。”


    “你本可以不用摻和這件事的。”


    其實現在隻要路生和路危冥趕緊離開鎮子就可以不受任何影響,可他還是什麽都沒說。


    他對不起路家,連這唯二的香火都要圖謀留下。


    可,鎮上的本地人真的不多了,老弱病殘當告祭引子隻會適得其反,若是有人在告祭中途死去隻會更加激發鬼的凶性。


    白幡鎮早已不是隻有零星幾個家的小鎮子了,他得對更多人的性命負責!


    鎮長低下頭不敢看路生的眼睛,那雙眸子和半淹河同色,像是能看透人心的深淵。


    不知道鎮長腦補了什麽,路生隻是笑笑,他沒有反駁,“到時候路宅就靠鎮長費心了,等告祭的事情結束,希望我哥能想開。”


    玩家隻會在副本裏待到任務結束,到時候跟著路危冥離開的也不會是他,希望路危冥能想開點,別糾結為什麽自家弟弟突然不叛逆了。


    路生一邊注意著鎮長的表情一邊打補丁,“我哥他不知道這些事,也希望鎮長不要和他說,這件事上路家出一個人就夠了,他隻要做他想做的就可以了。”


    鎮長拿起茶壺給自己和路生的茶杯都添上了茶,他整理好心情再感歎道,“怪不得那時候你和你哥的名聲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原來是路紫雲當時就算到了現在,為現在布局。”


    “你出生當時我跟著你爹一起算,還和他說你是個天生的隕星殺主命,真是對不住,早知道那個時候我就不跑了,讓你爹多踹我兩下也是應該的。”


    鎮長都不用路生多解釋,他的邏輯就自洽起來。路生幼時的異常舉動定然是因為早慧能看到那些鬼的存在,後來閉門不出也定然是在研究如何在化解鬼的怨氣,甚至殺死鬼!


    他就說嘛,路危冥那麽早慧成熟,路生的心性肯定也差不了哪去,路紫雲肯定是為了讓路危冥給路生打掩護,這樣路生的所有行為就不會變得特別矚目。


    路紫雲你這濃眉大眼的真是好算計!


    長生看著鎮長深信不疑的樣子輕笑出聲,路生左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飾唇角的弧度。


    [別鬧,辦正事呢。]


    長生顯形在路生身邊,仗著無法被看到伸手覆蓋住路生放在膝蓋上的右手,看著像是牽手一般,卻也沒其他動作。


    “好的主人。”


    路生放下茶杯然後直入正題,他向鎮長說道,“現在就說說吧,關於這次告祭節,你有什麽布局。”


    鎮長此時的名字已經是大麵積的綠染著一點去不掉的紅,仿若翡翠帶血,像是從墓葬出土一般。


    他有赴死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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