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風嘯你們倆還不快將紀兒撈出來!”風牧野風老爺子一看急得立即催促風嘯兩口子。二人趕忙將風紀撈出,於靜柔拿著潔白的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掉了孩子身上的藥漬,一臉擔憂之色。幾位族老也圍著風紀打量個不停,有人直接將神念灌入了風紀體內,這一次不是被排斥,更像是一粒沙子掉入了水中,波瀾不驚,讓他們麵麵相覷。


    “二哥,這不對吧,紀兒體質就算是再特殊,這種情況也不應該存在啊!”風牧辰感到疑惑,他從未見過如此特殊的體質,族中也曾有過特殊體質,如風牧野般也不會像風紀這樣特殊。


    直到多年以後他們也很難相信風紀的靈根特殊到難以想象。


    風牧野不願相信隻是白白費了一番功夫,親手探查風紀的身體,這一下他也不得不承認,咬著牙說道:“可能……可能我們失敗了,紀兒這孩子可能隻是個凡人而已……罷了,先把孩子抱進去先休息吧。”風牧野大失所望,花費代價之大不用多想,結果還是這樣出人意外他很難接受這一結果。


    藥缸中殘餘的藥物藥力猶存,雖不及之前那般濃鬱,但對這些孩子來說,依然是難得的機緣。由於風玲兒是女孩,按照族中的規矩,本不應參與,但此次情況特殊,眾人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風暘心疼女兒,拿來一件特製的紗衣,小心地為她披上,既能讓她吸收藥力,又能避免被其他孩子和大人看到不該看的。與風紀不同,風玲兒年紀尚小,體質也較為普通,在藥缸中泡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小臉憋得通紅,額頭布滿汗珠,顯然承受著不小的壓力。隨後,其他孩子按照年齡大小依次排好隊,每人一刻鍾的時間,簡單浸泡吸收藥力。


    一套流程下來,各位族老也都累的氣喘籲籲,尤其最後一刻被風紀吸取了大量的法力,將近二十多年沒有一下子輸出過半的法力,那種一下子被抽空的感覺讓他們感到十分吃力,疲憊不堪。柳雲姝答謝了一番,等到最後一個孩子風爍也泡完了藥浴,眾人就各自帶著孩子們回去了。此時的風家院子裏,顯得格外安靜,隻有那缸中殘餘的藥液還散發著淡淡的藥香,仿佛在訴說著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嚐試。


    過了將近一個時辰後天色漸漸昏沉,風紀還是躺在床上酣睡,像是好幾日沒有睡覺,久久不能蘇醒。於靜柔坐在床邊時不時輕聲啜泣,一臉擔憂地看著孩子的臉龐;風嘯來回在地下踱步,腳步急促又沉重,內心的憂慮無處可言,隻能在地上不斷徘徊。


    柳雲姝推開了房門,緩緩走過來坐到風紀身邊,神色關切的坐下,閉上眼睛後小心的將一絲神念探入風紀體內,然而這一絲神念立刻如泥牛入海,她也不得不懷疑風紀是否能夠修煉,她的這種疑慮不無道理。


    “嗯,你們倆也不要過於擔心了。”柳雲姝也不知道怎麽安慰風紀的父母,安慰的話是多麽的蒼白無力,其實她自己心知如果風紀不能修煉對他倆的打擊會有多大。但不管怎麽樣,凡事盡量往好處想,這個情況大概率不會如人所願,心中默默祈禱,期待奇跡的來臨。


    床上的風紀如果能夠內視,其體內氣息紊亂能夠嚇死人,不過好在正發生著奇異的變化,一股奇異的力量一條一條慢慢地開始梳理,不過這個過程很緩慢,如同蝸牛一樣緩慢,誰也不能控製,同時誰也無法察覺。


    風紀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他身披金黑兩色鎧甲,腰挎三尺長劍,墨綠披風隨風擺動,手裏握著一杆銅色長槍,手臂用力一振槍頭紅纓上下跳動實在是太威風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天開始蒙蒙亮了,風紀眼皮微微跳動,揉了揉眼睛,看到母親趴在床邊睡著了,父親也伏在桌子上沉睡著,不爭氣的眼淚流了下來,雖然他還是個孩子,父母對他的愛他全看到了。吸了一下鼻涕,吵醒了於靜柔。


    於靜柔猛的抬頭,略顯得有點慌張,看到孩子終於蘇醒,眼睛盯著她和風嘯,喜極而泣抱著孩子哭了起來。


    伏在桌子上的風嘯也被驚醒,看到這溫馨的畫麵,他笑了,他也哭了,風紀看起來沒有什麽問題,他也能放下心來。


    夫妻倆眼中滿是關切:“紀兒,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風紀搖了搖頭,聲音有些虛弱地說道:“爹,我感覺好累啊,渾身沒力氣,一點都不想動。”說著,他的臉上又滑下幾滴淚珠,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風嘯和於靜柔心疼不已。


    天色大亮,風老爺子敲了敲門,在門外問道:“怎麽樣?紀兒他醒來了嗎?”休息了一夜,風老爺子恢複了大半,迫不及待就想問問風紀的情況,心中滿是對風紀的擔憂。


    風嘯打開屋門,臉色複雜,“爹,進來吧,紀兒剛醒,可是現在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風嘯捉摸不透現在的風紀,似乎有些變化,卻微弱到他們都說不出來。


    風老爺子有點疑惑,走了進去,看到躺在床上的風紀還是很虛弱。“紀兒呀,你感覺怎麽樣?”一邊問著風紀,一邊神念探查風紀體內的情況,不出意外和柳雲姝一樣,肉眼可見的失望。


    “爺爺,我感覺好累啊!我感覺好虛弱,我起不來……”說著說著臉上又掛了幾滴淚珠,一臉無辜的看著風牧野。


    風老爺子歎了口氣,他不想打擊風紀,強忍著心中的失落,緩緩開口:“紀兒,你這昨日吸收了大量的法力,我們幾人一齊被吸取,多休息幾天大概就沒問題了。”其實就連他自己都不能確定大量的法力和藥劑加上如此特殊的情況到底會引發什麽變故。轉頭對風嘯吩咐:“等會兒給紀兒喂點吃食,今天你倆可以帶紀兒回家了。我出去走走,昨日的事我還得去答謝他們一番。別的話我就不用多說了,照顧好紀兒。”


    不過一會兒後,風紀的祖母就端著一碗清粥,於靜柔喂了幾口,風紀就搖搖頭不想再吃了,可能是清粥過於寡淡,也可能是確實不舒服不想吃東西,“娘,我不想吃了,我想回去。”於靜柔給風紀穿好衣服,風嘯就把他背著準備回去了。柳雲姝想阻攔一下,但轉念一想紀兒這孩子確實很多天沒有在父母身旁,想回去也是人之常情,心軟了下來,便讓風嘯帶孩子回去了,臨走前多囑咐了幾句,還是讓多多照顧紀兒這類的話。


    等風老爺子再次答謝完,回到家中午時已過,一問風紀已經被帶回去了,歎了一口氣和柳雲姝直接開門見山:“老婆子,紀兒這孩子大概七八成不能修煉。”


    柳雲姝一聽也不禁搖搖頭:“紀兒這孩子體質太過於特殊,我也從未聽到類似的,紀兒現在能夠早日完全恢複都是千幸萬幸了,讓他平平安安長大也好。”


    “再過半個月後你再去看看紀兒這孩子恢複的怎麽樣了,順便再探查探查紀兒的情況,如果實在不行就讓嘯兒兩口子再……”柳雲姝一聽這話立馬不樂意了:“你是要他倆放棄紀兒嗎?你覺得他倆能接受嗎?如果是嘯兒不是紀兒,你會是什麽感受?”一連三問,這是她最不想得到的結果,說話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憤怒。


    風牧野無奈的說道,“我也是說這最壞的結果,我也想往好處想,天意難違還是如願所償到時候自然能知道,該給他倆說什麽你自己想吧。”


    隨著時間的推移,風紀的身體逐漸好轉起來。然而,關於他的事情卻在風氏一族內部悄悄傳開了,如同平靜的湖麵投入了一顆石子,引起了軒然大波,家族中也因此產生了較大的分歧。超過半數的人認為,不應該為了一個前途未卜的孩子,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而這些人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自己的孩子或孫兒沒能在這次機緣中受益,心中難免有些嫉妒和不滿。


    風紀回家後沒幾天,族長風牧辰迫於壓力不得不召開了族中大會,風氏祠堂內氣氛凝重,眾人交頭接耳,風牧野罕見的參加了族會,隻不過他是最後來的,當他走進祠堂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風牧辰手拄著象征族長之位的銀把鳳凰頭拐杖,用力敲了一下地麵,大喝一聲:“安靜!都給我安靜!”雖然風牧辰不是在場中法力最高深的,銀鳳拐杖的權威也不是誰都可以撼動的。“今日因為什麽事召開的會議大家都知道了吧,你們幾人既然不滿,那你們先來說說為何!”風牧辰的目光掃過那些人,聲音有些無奈。


    這些人自然以法力修為最強之人為主,風牧源直接了當開口,有些傲慢十分不客氣,“既已不滿,還要問問為何?風固,你來說!”


    風固是風牧源的兒子,修為和風嘯差不多,都是靈海境中階,他們這一代算是不錯的修煉好苗子,該有的禮數也沒少,拱手施禮:“族長,風嘯的孩子體質特殊,他父親因為風紀的事情因此還借了不少其他氏族的一些稀缺的藥材,為了一個不確定的人花費代價是不是有點太大了,和風嘯的兒子相比我認為全族更重要,也許你會說還有幾個孩子也沾到了光,但這有點不公平,還有其餘好幾個孩子也和他兒子差不多歲數!就連風暘的女兒都能吸納藥力,那其他孩子還不能嗎?”


    風牧辰一聽,怒目圓睜,他沒能想到會有人這麽說,多少有點被氣到了,為了一己私利居然胡攪蠻纏。


    “風固,你不要太過分了!有小禮無大禮,你不稱風嘯堂兄就算了,這也沒有什麽。連小輩間的機緣你都要巧取豪奪,你還要不要臉!風嘯你來說說,告訴他他們應何得到這機緣的!”風牧辰自從接任族長之位已經很少被這樣氣過,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嗬斥著風固。


    風嘯雖然有些事確實不知道,但是事關他的父親和孩子,深吸一口氣,說話鏗鏘有力。“風固兄弟,紀兒他比較特殊,我確實不知道我父親從何處找來的那麽多藥材,但為了紀兒這很值得,還有那些孩子你去打問一下他們的長輩你自然也就明白了。為了這種事還要把玲兒這小姑娘牽扯進來你不覺得可恥嗎!他們這一代就玲兒的根基最好,她自然也值得。如此咄咄逼人,你未免有點太過分了!”風嘯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上去狠狠揍他一頓。


    風固依舊不依不饒:“不管別的,欠了其他氏族這麽大的人情誰來還,除了當天的幾個孩子其餘的孩子少受了多少機緣,這難道就公平嗎?”顯然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很難說出來這些話,胡攪蠻纏,錙銖必較。


    祠堂內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起來,族人們分成了兩派,一派支持風牧辰和風嘯,認為應該給風紀一個機會;另一派則站在風牧源和風固這邊,認為不應該為了風紀而犧牲家族的利益。雙方各執一詞,互不相讓,爭吵聲此起彼伏,仿佛要將這祠堂的屋頂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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