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錢交出來!”


    牧野白的耳朵微微一動,捕捉到相鄰車廂那男人的聲音。


    她靜靜地聽著,視線落在自己的雙手上,手指交疊,指尖摩挲著掌心。


    她從這男人的語氣中聽出了強烈的惡意——但,遠不止如此。


    “他在撒謊。”


    坐在她對麵的男人突然開口,聲音淡漠中帶著一絲不以為然。


    他的指尖隨意地敲著懷裏的球體關節人偶,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車廂。


    牧野白側頭看向他:“怎麽說?”


    男人輕嗤:“如果他隻是想要錢,剛才的爆炸根本沒有必要,反而會讓警方更快地鎖定列車。”


    “更何況,他的語調沒有絲毫談判的餘地。”


    牧野白垂眸思索,男人繼續說道:“無論我們給不給,他都會引爆炸彈。”


    氣氛凝滯了片刻。


    “唯一的辦法,”男人終於直起身,嘴角掛著令人不安的笑意,語氣輕描淡寫,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他按下按鈕前,破壞他的腦幹。”


    “一擊斃命。”男人的笑意更深了一些,“隻有這樣才能萬無一失。”


    他的語調溫和,像是在陳述一個必然的結論,卻帶著讓人汗毛直立的冷酷愉悅感。


    “等等。”中島敦握緊拳頭,皺眉道,“或許我可以利用異能,把按鈕搶下來?”


    “你打算怎麽保證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不讓他按下按鈕?”男人的目光中滿是嘲諷。


    “那就讓警方來——”中島敦試圖找到更妥善的方法。


    “警方?”男人輕笑了一聲,帶著諷刺的意味,“你是指那些可能連炸彈在哪都弄不清楚的蠢貨?”


    “如果試著讓乘客們製造混亂,趁機……”中島敦努力思考其他的方法。


    男人不耐煩地打斷:“愚蠢!製造混亂隻會讓那個瘋子更快按下按鈕。”


    “你似乎早已認定隻有殺人這一條路?”牧野白看向男人,聲音平靜而不含情緒。


    “哦?”男人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嘴角微微上揚,“那你倒是說說看,還有什麽能真正保證所有人活下來的辦法?”


    “我去殺了他。”


    一直沉默的芥川龍之介站了起來,黑色的衣角微微擺動,眸中燃起壓抑許久的殺意。


    男人掃了他一眼,目光中帶著明顯的輕蔑:“嗬,一個剛覺醒異能力不久的小鬼?別說一擊斃命,恐怕連自己的能力都還控製不穩吧。”


    “你說什麽?”芥川龍之介的臉色一沉。


    “而且,”男人不緊不慢地補充,嘴角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萬一失手呢?隻需要零點幾秒的誤差,那位先生就能帶著我們一起陪葬。”


    男人無視他的憤怒,漫不經心地看向牧野白:“所以呢?‘掛件’小姐,你打算怎麽做?”


    牧野白沒有回話,沉默片刻後,她緩緩起身。


    她的手指搭上腰間的槍,指尖緩緩扣住槍柄。


    “我來。”


    --


    訓練場的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火藥味,陽光投下的影子拉長了站在中央的少女身形。


    牧野白站在訓練場中央,雙手捧著槍柄,抬頭望向森鷗外,眼中帶著一絲新奇與緊張。


    森鷗外站在她身後,修長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調整著她的持槍姿勢:“手肘再收緊一些,不然後坐力會讓你吃不消。”


    牧野白皺起眉,小幅度地調整著,隨後又偏頭看向森鷗外,眼底閃爍著疑惑:“父親,我一直以為您不會用槍。”


    森鷗外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為什麽會這麽認為?”


    牧野白歪了歪頭,理所當然地說道:“您更偏向於用計謀解決問題,而且槍械似乎不符合您的風格。”


    森鷗外的指尖輕輕叩了叩槍身,目光微微變暗了一瞬,似乎陷入了片刻的回憶。


    “在戰場上,槍是最基礎的生存技能。”他語調悠然,帶著些許感慨,“無論是貴族、軍人,還是流浪者,在戰火紛飛的地方,能否活下來,往往取決於扣下扳機的速度。”


    牧野白微微一怔,認真地看著他的側臉。


    森鷗外依舊維持著優雅的姿態,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可那一瞬的沉靜,卻讓他顯得更加難以捉摸。


    “您……是在戰場上學的?”牧野白輕聲問道。


    森鷗外垂眸看著她,唇角彎起:“是啊,在那樣的環境,不得不會。”


    他鬆開搭在她手腕上的手,順勢落在她的肩上,輕輕拍了拍。


    “不過,你不是來聽故事的,繼續吧,白。”


    牧野白回過神來,重新調整姿勢,深吸一口氣,穩住手腕,扣動扳機。


    槍聲在訓練場中回蕩,森鷗外站在她身後,目光專注地注視著她的動作,笑意更深了一些。


    “力道控製得還不夠精準。”森鷗外不疾不徐地說道,語氣裏帶著一絲淡淡的欣賞,“但比剛才好多了,你學的很快。”


    牧野白收起槍,吐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森鷗外:“這次的手感比前幾次好很多。”


    森鷗外輕笑,手指落在她握槍的手背上,稍稍調整角度:“別太放鬆,白,槍並不是你的依賴,而是你的工具,你的手才是最該信任的。”


    牧野白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森鷗外緩緩走到她身側,微微低下頭:“而且,你應該更專注一點,剛剛走神了吧?”


    牧野白鼓起臉頰:“才沒有。”


    森鷗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小騙子。”


    牧野白不服氣地嘟囔:“父親才是。”


    森鷗外低笑了一聲,忽然伸手捏住她的後頸,掌心的溫度和細微的疼痛透過肌膚傳來,令牧野白微微一顫。


    “最後一次,白。”他的聲音溫柔而緩慢,低沉的語調卻像是一道無形的枷鎖,不容拒絕。


    牧野白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再次舉起槍瞄準。


    她可以感受到身後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既是引導,也是審視。


    在這股視線的注視下,她扣動扳機,槍聲再次響起。


    森鷗外低笑了一聲,指尖輕輕滑過她的後頸,似是讚許。


    “乖孩子。”


    --


    回憶戛然而止,牧野白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槍上。


    她緩緩抬眸,眼中閃過堅定。


    “——我會解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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