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涵與竹音踏入屋內,屋內氣氛凝重得仿若能擰出水來。


    顧景燁窩在王氏懷裏,小臉哭得花貓似的,淚水、鼻涕糊滿了稚嫩的臉頰,眼睛紅腫得像熟透過頭、隨時要爆開的桃子,抽抽噎噎著,身子還時不時因啜泣而抖動。


    王氏則摟著他,滿臉悲戚,眼眶泛紅,口中喃喃念叨著“可憐的孩子”,見顧景涵進來,忙抬手招呼,聲音帶著幾分哭腔:“涵兒,你可算來了,瞧瞧這事兒鬧的,咱們燁兒平白無故被那般欺負!”


    顧景涵快步上前,挨著王氏坐下,伸手輕輕撫著顧景燁的後背,柔聲哄道:“燁兒乖,姐姐來了,不哭了啊,姐姐定給你討回公道。”


    目光觸及顧景燁擦傷的手掌和磕青的膝蓋,眉頭瞬間擰成個疙瘩,心疼如潮水般湧上眼眸。


    轉頭看向一旁還喘著粗氣、滿臉怒容未消的顧景諾,低聲道:“妹妹,你先別急,咱們好好合計合計。”


    顧景諾咬著下唇,雙手握拳,關節因用力而泛白,胸脯劇烈起伏,像是一頭被困住卻仍想衝出去撕咬敵人的小獸,


    恨恨說道:“姐姐,那顧寰錦太囂張,在咱自家府裏作威作福,欺負燁兒,搶他東西,還敢推搡他,父親怎就被迷了心智,由著那混賬胡來!這口氣,我如何咽得下?”


    顧景涵輕拍顧景諾的手背,示意她冷靜,抬眸看向王氏,問道:“母親,到底是怎麽回事?父親怎會把院子賞給顧寰錦,還縱容他欺負燁兒?”


    王氏長歎一聲,淚珠子又簌簌滾落,拿手絹擦了擦眼角,才哽咽著開口:“還不是怪顧寰錦那死去的娘,今天燁兒去那死丫頭院子,那死丫頭把燁兒往死裏抽啊。你們父親怪罪燁兒不懂事,還把院子賞了出去,當真是糊塗啊!”


    顧景諾一聽,怒火“噌”地又躥高幾丈,“蹭”地站起身,在屋裏來回踱步,邊走邊嚷:“這顧寰錦簡直是欺人太甚!。


    顧景諾滿臉漲得通紅,像是熟透了要爆開的番茄,胸脯劇烈起伏,眼中怒火熊熊燃燒,跺腳叫嚷道:“平常呐,那顧寰錦不過是被我們姐弟幾人視作下等人,整日在這府裏低眉順眼的,任我們拿捏,誰能料到,她竟然膽大包天,敢對燁兒動手!


    這還了得!可娘親啊,還有我那院子,平白無故的,到底咋回事呀!我在那兒住得好好的,舒坦自在,憑啥說奪走就奪走,轉手給她了呢!”說著,她擼起袖子,作勢就要往外衝,那架勢仿佛要立刻找父親理論,把公道討回來。


    眼疾手快的顧景涵,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死死拉住顧景諾,手臂都因用力而微微顫抖,勸道:“妹妹,你且冷靜冷靜,衝動可解決不了事兒啊!


    你瞧,父親這會兒定是還在氣頭上,怒火正旺著呢。你要是這麽不管不顧地衝過去,非但討不回半分公道,說不定還會火上澆油,惹得父親愈加厭煩,再狠狠罰你一頓,那咱們豈不是虧大了,偷雞不成蝕把米呀!”


    顧景諾聽了這話,前行的腳步猛地頓住,像是被一道無形的繩索拽住,可那張小臉依舊寫滿不甘,眉頭擰成麻花,嘴唇撅得老高,用力跺了跺腳,震得地麵都似輕顫了幾下,


    氣道:“那難道就這麽咽下這口氣,認栽了?燁兒被抽得那滿臉淚痕、委屈巴巴的模樣,還有咱院子不明不白被奪,這些統統都要當作沒發生過,一筆勾銷?哼,我可做不到,絕不可能!”


    顧景涵輕拍妹妹肩膀安撫,隨後眼眸閃了閃,轉頭望向一旁默默垂淚的王氏,語氣溫柔得像春日微風,輕聲細語說道:


    “娘,這事兒來得太蹊蹺,把大家都攪得暈頭轉向的。您別光傷心,仔細和我說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呀,


    咱們也好心裏有底,尋思尋思對策。”


    王氏抬手用帕子抹了抹眼角不斷湧出的淚水,抽抽噎噎地開了口:“這憑瀾苑呐,本是顧長風那死去的發妻止汀瀾的院子。


    想當年,止汀瀾也是風光無限,嫁進顧家備受矚目。


    可命運弄人呐,她在難產時遭了大罪,生下顧寰錦後,就撒手人寰了。


    雖說平日裏,從表麵上看,你們父親對我寵愛有加,待我不薄,可實則呐,他心裏最愛的,還是止汀瀾。”


    王氏說到此處,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滿臉悲戚繼續道:“今兒個,顧寰錦在荷香院抽了燁兒,估計是那場景,不知怎的就觸動了你們父親心底對止汀瀾的念想。


    人呐,一旦念起舊情,就糊塗得很,所以才不管不顧,把憑瀾苑又還給了顧寰錦。涵兒、諾兒、燁兒呐,照這勢頭,以後咱們娘幾個在這府裏的舒坦日子,怕是到頭咯,沒了喲!”言罷,王氏又抬手捂住臉,嗚咽起來。


    然而,顧景涵滿臉疑惑地望向自己的母親,急切地說道:“可是母親啊,您想想看,如果父親真的對顧寰錦的母親一直念念不忘,那為什麽這些年來,我們無論怎樣去欺負顧寰錦,父親他竟然都是不管不問呢?


    還有啊,那個憑瀾苑,之前明明也是讓諾兒住進去了呀!這裏麵一定隱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和緣由吧。”


    她緊緊皺起眉頭,心中暗自思忖著這一係列看似不合理的事情背後究竟有著怎樣錯綜複雜的關係和內情。


    王氏原本還帶著幾分平日裏在子女麵前佯裝的鎮定,可提及這段塵封往事,眉頭瞬間擰成了個疙瘩,歲月刻下的紋路愈發顯得深刻,那眉心處的褶皺,恰似一道道蜿蜒的溝壑,藏滿了往昔的酸澀與無奈。


    她抬手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像是要把那些雜亂紛擾的記憶揉碎、撫平,才緩緩開口,聲音裏透著一股曆經滄桑後的疲倦與落寞。


    “具體的呀,我自己也糊裏糊塗,兩眼一抹黑呐。想當年,我不過是個出身低微、在市井裏討生活的尋常女子,雖說機緣巧合,成了你爹的外室,可這背後,藏著的竟是不堪回首的算計呐。”


    王氏說到此處,眼神飄向遠方,似是陷入了那段昏暗歲月的泥沼,“那是個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夜晚,街頭巷尾還彌漫著酒肆的喧囂,顧長風喝得酩酊大醉,腳步踉蹌。


    我,一個無權無勢、為了生計苦苦掙紮的弱女子,被人暗中推搡到他跟前,糊裏糊塗就有了交集。誰能料到,那一夜過後,我竟有了身孕。”


    王氏苦笑一聲,那笑容裏滿是自嘲與悲哀,“消息傳到他耳裏時,他清醒得很呐,眼裏沒有半分溫情,當即就甩給我一筆銀子,那神色、那口吻,冰冷冷得像三九寒天的霜,斬釘截鐵地讓我去打胎,好似我肚子裏的不是個鮮活的小生命,而是他急於擺脫的累贅、禍根。”


    她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腹部,盡管歲月流逝,孩子早已長大成人,可那時的惶恐與決絕仍刻在心底,“可我怎能舍得呀,這是我的骨血,是我在這薄情世間唯一的念想。於是,我咬著牙,瞞著所有人,哪怕日子過得捉襟見肘,擔驚受怕,還是偷偷把你留了下來。”


    王氏深吸一口氣,調整著情緒繼續說道:“後來,街頭巷尾都在傳,宰相夫人止汀瀾難產,一屍兩命,去了。那消息像一道雷,劈得我暈頭轉向,可也不知哪來的膽量,或許是為了給你謀個好前程,或許是心底還存著一絲對顧長風的妄念,我竟背著包袱,趁著夜色,偷偷摸摸就跑到了丞相府門前。”


    “本以為會被棍棒驅趕,可誰能想到,顧長風瞧見我的瞬間,眼裏閃過一抹複雜神色,有驚訝、有回憶,而後竟雲淡風輕地說要給我個名分,就這樣,我稀裏糊塗地,從一個被人輕賤的外室,搖身一變成了宰相夫人。可這一路的坎坷、委屈,隻有我自己知道呐。”言罷,王氏眼眶泛紅,抬手用帕子輕拭眼角,那淚水中,滿是往昔歲月的酸澀與對未知前路的隱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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