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去打熱水來。”


    等了許久,楓葉打了一盆水,低著頭,端進了屋裏,又立馬褪去,謝傾瑉收拾了一番。


    謝傾瑉穿好衣裳,替池錦衍擦拭了一番,將被子蓋好,床上的池錦衍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臉上的潮紅還未褪去。


    謝傾瑉這才來到院子裏。


    “傾瑉,你們吃過了嗎?”


    “那會吃過了。”


    “客人都走完了嗎?”


    “走了。”


    “阿父,去休息吧,剩下的有楓葉和櫃叔在。”


    “好,這一天來回走走停停的,我也累了,你們早些休息吧,莫要鬧太久。”


    “阿父放心。”


    “嗯。”


    謝傾瑉盯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秋季的夜晚有些冷了,晚風溫柔的撫摸著謝傾瑉的發絲,幾隻螢火蟲從她眼前飛過,她的眼眸逐漸深邃。


    “櫃叔,過來。”


    謝傾瑉領著李櫃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確定了周圍沒人。


    “你認識沈季和阿衍?”


    李櫃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家主,仆不認識。”


    李櫃跪著同謝傾瑉說話。


    謝傾瑉不說話,眼睛深邃的看著他。


    “阿衍已經將所有的告訴了我。”


    “他知道的有限,你作為養他長大的人,知道的可比他多吧?”


    李櫃吐出一口濁氣,眼中充滿了憤怒。


    “大公子那樣瘦弱的一個人,卻被磋磨成這樣,那丞相府就是個吃人的地方。”


    “大公子是早些年丞相大夫郎生的嫡子,丞相後院很亂,主君他受了傷,難產生下了先天不足的大公子,丞相對主君還是有些愛的,對大公子也不錯,在得知大公子身體不好時也找過許多大夫給大公子看。”


    “盡管如此,府內的二公子還是出生了,是丞相的三夫郎所生,主君十分氣憤,用足了手段勾引丞相,但也因此冷落了大公子,大公子的身體越來越差。”


    “大公子有十二三歲時,長相長開了,與我們常人的麵相不同,大公子有些壯,與其他相比,就有些不倫不類。”


    “丞相在得知自家大夫郎又懷了一胎後,且這一胎極為可能是女孩,早些年的尋醫問藥也知道大公子好不了,又因大公子長相問題,將大公子送到了鄉下。”


    “事情就是這樣的。”


    “你呢?又是怎麽出來的。”


    “主君犯了錯,我成了替罪羊,被賣到了奴仆市場。”


    “回去吧。”


    “是。”


    *


    “偷聽了這麽久還不出來?”


    躲在暗處的沈季瘸著腿抵著棍棒緩慢的走出來。


    謝傾瑉皺眉的看著他,有些不悅。


    “不是說不要下床走動嗎?你的腿還想不想要了。”


    “我出來透透氣。”


    “嗯。”


    “你不多問問?”


    “問什麽?”


    “沒。”


    沈季看著眼前的女子,不懂她內心的想法,自己在京城上也算一個美人,她就這反應?


    “喂。”


    “我算你的恩人,你就這樣無禮?沈少爺。”


    沈季苦笑一下,朝她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


    “我都這樣了,哪有什麽沈少爺。”


    “你自己能走嗎?”


    “我剛結親,孤男寡女的,被人看見了,對你不好,我也不想什麽不好的謠言傳入阿衍口中。”


    沈季心中激起一層漣漪。


    “你很喜歡他?”


    “阿衍很好。”


    “阿衍繡的嫁衣很好看,阿衍長得也很好看,阿衍聲音也好聽,阿衍也會幫我照顧我的阿父,阿衍還很堅強,總之阿衍的優點很多,缺點在我這裏都不算缺點,夫妻之間的情趣罷了。”


    沈季看著她,她的神情認真,臉上帶著笑意,那張臉比京城裏的許多富貴人家都還要好看許多。


    “沈少爺,想什麽呢?能自己走嗎?不能我叫楓葉在幫你。”


    “大夫說的話你是一點不聽。”


    “傷筋動骨一百天,多養養吧,別看我家中這樣,但養得起你。”


    “嗯,謝謝。”


    “報答你阿母的恩。”


    “阿母對你做了什麽,你又是怎麽認出我來的。”


    “我沒有認出你,是你後麵收拾好我才認出,你和你阿母長得很像,我是認出你後才決定將賣身契給你。你阿母在我考試時,送了我一套衣裳,那時的我被別人看不起,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也沒錢買衣裳,也沒時間回家,你阿母看見後,給了我一套她不穿的衣裳,她是個很好的人。”


    “阿母的確很好。”


    沈季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眶有些紅,眸中含淚,努力的不讓它滴下來,在配上他那張白淨的小臉,顯得有些楚楚可憐。


    謝傾瑉心中微動,很快將那一抹心思打散。


    “楓葉!”


    “家主有什麽事嗎?”


    楓葉的聲音從遠方傳來,這個院子就那麽大,稍微大聲一點還是能聽見的。


    “將沈季送回阿父房中,他腿上有傷,不方便走動。”


    “是。”


    楓葉從小就是按仆培養的,一路上轉手了好幾戶人家,這才到了這裏。


    楓葉扛起了沈季,就往雷致遠房中走去,謝傾瑉在沈季震驚的目光中,回到了房中。


    天色已晚,謝傾瑉收拾了一番,小心的走到床邊,抱著池錦衍入睡。


    感受著熟悉的氣息,池錦衍靠得更緊了些。


    清晨一縷陽光照進房內,謝傾瑉睜眼看著不知醒了多久的池錦衍,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妻主。”


    “嗯,醒了怎麽不去吃飯?”


    “想跟妻主多待會。”


    “嗯,起床吧,我們去敬茶。”


    “好。”


    一刻鍾後,雷致遠房中。


    池錦衍地上一杯茶。


    “阿父,請喝茶。”


    “好!”


    “小衍,等你身體好的差不多了,我就等著抱孫兒。”


    池錦衍紅著臉不說話,謝傾瑉接了雷致遠的話,與雷致遠聊修繕房子的事情。


    池錦衍乖乖的站在一旁,看著兩人。


    “嗯,你決定就好,你們還沒吃飯吧,灶頭留著的,先去吃吧。”


    “阿父,那我先走了。”


    謝傾瑉拉著池錦衍來到灶頭,喝完這一碗米糊,裝了些肉類,一些雜物房裏找出來的東西,拿著幾根香,和池錦衍一同上山了。


    “接下來要去見我的阿母,山有些陡,不舒服記得和我說。”


    “有妻主給的藥。”


    “那藥也不能多吃,不舒服時才吃。”


    那藥是謝傾瑉閑來無事時,找了許多草藥搓出來的藥丸,關鍵時刻能護住池錦衍的心脈。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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