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都地處北方,臨近傍晚,外麵又洋洋灑灑飄起了雪花。


    不消片刻枝頭便銀裝素裹。


    昭嬪雍容華貴得斜躺在榻上,丫鬟蘭兒拿著最實興的顏色給她指甲上一層層塗著丹蔻。


    屋子裏燒著暖烘烘的銀絲炭,單腳而立的銅鶴爐裏幾縷清煙從鶴嘴裏嫋嫋升起。


    大宮女灼華打簾進來,邊說:“娘娘,五皇子來了。”


    五皇子進來恭恭敬敬的給昭嬪行禮:“請母嬪安。”


    昭嬪起身對他招手:“信兒來了,快過來讓母嬪看看。”


    隨後擺手讓幾個宮人出去:“都下去吧!本宮和五皇子說說話。”


    人都出去後,灼華便守在門口,防止有人偷聽。


    昭嬪問:“你今個兒怎會這個時辰過來?可是出了什麽事?”


    這位可不是真正的五皇子,平日裏為了不讓人起疑,也隻是過來例行吃個早飯。


    五皇子從袖口拿出一張紙條,並一疊銀票。


    “哪兒來的?”昭嬪沒看銀票,拿起紙條看,上麵寫著‘登高望遠天涯路,浮雲怎寄相思愁’。


    五皇子道:“這些日子一直有人若有似無的接近我,起初我以為隻是巧合,經過幾次試探,我發現那人還會有意無意的替我解圍,今日還偷偷往我布袋裏塞銀票,以及這張紙條。


    今日我便聯係人去查,這銀票是通寶錢莊的,而紙條上這兩句詩,是董丞相年輕時在趕考路上寫的詩句。


    詩句雖然代表不了什麽,但順著這條線去查,發現這些銀票的出處也確實和丞相府有一些拐著彎的關係,如今誰人不知丞相府力挺二皇子,此番做法也不知是丞相府有意為之,還是有人故意誤導。”


    昭嬪仔細琢磨一會兒,便沉著臉說:“倒也真有可能是他,那老匹夫本就是個會鑽營的,當初我赫家出事,他巴不得趕緊撇清關係,如今,那老東西的兒子沒一個中用的,他這會兒怕是想做兩手準備。


    嗬,一奴侍二主,小恩小惠便想讓本宮不計前嫌,他想的美。”


    昭嬪麵色帶有薄怒:“姓董的這廝慣會給人惹麻煩,惺惺作態,還是那般讓人生厭,你日後小心些,雖說咱們現下不打眼,但他這般行事,也難免落入旁人眼中,一旦讓人覺得你有威脅,恐讓人除之。”


    五皇子點頭:“我明白,放心,那些人傷不到我。”


    昭嬪現在無比慶幸真正的五皇子不在身邊,這點離別之苦,與時時刻刻擔心兒子被人所害又算的了什麽?


    “嗯,此事本宮自會與我弟弟說,你隻需小心行事,其他隻當不知道。”


    “好。”


    五皇子出去後,昭嬪喚來灼華,與她道明原委,灼華便通過特殊渠道去傳信。


    ..........


    嶺南。


    近期海岸線頻繁受到倭寇騷擾,他們打著為山本大將報仇的口號,大量人手從各處著陸。


    漁民靠海而生,秦老將軍並不能因為海上不太平就完全禁海,這等於斷了他們的生路。


    因此,倭寇為了成功登陸,經常會扮成當地漁民,一旦讓他們蒙混過去,必然就是一番燒殺搶掠。


    今日又有幾艘漁船靠近,放哨的軍士看見了,連忙跑回來報信。


    從帳篷裏走出來一個身著鎧甲的大漢,這大漢一臉絡腮胡,背著一對雙板斧。


    嗓門洪亮:“在哪呢?帶老子過去看看!格老子的,這群土泥鰍,老子非弄死他們不可。”


    大漢最近被打出了真火,這群倭寇打不過就往水裏鑽,跑了後,沒過幾天又會再回來,他們善水性,隻要鑽進了水裏,就很少有能抓得住的。


    他看著緩緩靠近的漁船,機靈了一回,這回他不打算乘船去包抄了,就等他們著陸,看這回他怎麽出這口惡氣。


    先從漁船上下來的是個婦人,這婦人常年風吹日曬,一臉勞苦相,一看就是常年跟船的漁婦。


    她手裏拎著兩條魚,說得也是本地話,看著高大的大漢畏畏縮縮的說:“官,官爺,俺們都是剛打漁回來,這...這兩條魚您...您嚐個鮮。”


    大漢根本不看她,對著船上喊:“船上都有什麽人,全部下來檢查。”


    裏麵幾個漁民對視一眼,放下手中漁網陸陸續續的出去,幾條船一共下來二十幾人,一個中年男人點頭哈腰的對大漢說:“軍爺,您看都在這兒了。”


    大漢上下打量他一眼,又挨個審視一張張麵孔,凡與之對視上的人皆低下了頭。


    片刻,大漢對身後人一揮手:“搜。”


    兩波軍士分工行事,一撥人對著漁民們搜身,一撥人跳上船,拿著刀到處翻找,連魚堆也不放過。


    中年男人心疼得直抽抽,他苦著臉:“將軍,您這是何意啊!那魚要是戳爛了,就不好賣了。”


    搜查的軍士對著漁船敲敲打打,隻聽各處喊道:


    “這邊沒問題。”


    “這邊也沒問題。”


    “........”


    大漢看著這些人被搜身,仔細觀察他們表情,隨手指向一人:“你,叫什麽名字?”


    被指的人指著自己嘴巴,張著嘴啊巴啊巴。


    中年男人忙說:“這個是我侄子,天生是個啞巴。”


    “啞巴?”


    大漢走到他麵前,直接捏著他兩腮,望向他嘴裏:“這不是有舌頭嗎?”


    啞巴被提得仰著下巴,拳頭捏緊。


    中年男人連忙跑過來一把握住啞巴的拳頭,忙訕笑著說:“誒呦,軍爺哎!有舌頭他也天生是個啞巴啊!”


    說著還抹起眼淚:“我這侄子天生是個命苦的,打小就沒了爹娘....”


    大漢懶得聽他訴苦,他眸光一掃,看到一個人的腳麵,突然抽出板斧大喝一聲:“全部拿下!”


    一些漁民驚恐得被軍士們擒住,還有一些突然暴起反抗。


    也不知他們哪裏抽出來的匕首,與軍士們打做一團。


    大漢看準時機,一板斧一個。


    被押住的啞巴,這時抬起頭,手指微動,突然從指尖彈出一根銀絲,轉眼間纏住押住他的軍士脖子,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那人的頭已經齊刷刷的掉了下去,血流如注。


    啞巴眼神陰狠的站起來,說了句倭語:“一庫走!”一起上。


    幾艘漁船突然崩裂開,從裏麵竄出一群人,衝上岸就殺。


    一時間海岸血紅一片。


    喊殺聲呼喊聲,亂成一片 。


    啞巴不管他人,不知從哪裏抽出來的尖刀,以極快的速度直取大漢命門。


    大漢也不甘示弱,兩柄巨斧被他舞得虎虎生風,一時之間難分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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