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緣已盡,來世續千秋。”


    風物看一看就好,艦長已無所事事地開始練起來朱筆禦批這一句,到時候用得上。


    當然要靠後排一些了,畢竟是要和觀星先生同生同死的,哪裏有機會送這樣的名帖作信物,頂多確認感情那次強行給雙方加個回光返照多說兩句包括這句,畢竟她恐怕會在這方麵鬧別扭,先死幾秒能不負責任,很劃算,但後續就要稍彌補一下。


    這成品是最後登船了才會拿來借羞恥感蓋住某種不滿的好東西,是要掛到她房間裏的,自然要好好練習一番,艦長的字本來可跟好摻不上邊。


    “不勝惶恐...”


    欸,直說就沒意思了。


    沙地的練習效果並不好,無論統子怎麽調,哪怕改成物理性質等同於宣紙也不行,到底那種起伏感不對,不如寫上一遍直接對過程中自身機體運作進行分析改善。


    可惜了,以往這種堪稱終極技巧的簡單能力他倆都抱了很多期望和幻想於其上,不過天時不眷、無人能及,現在回頭,也隻能流出一句歎息了。


    像評史時曾咂摸兩遍的些許傲氣淩然之言,如“所當者破,所擊者服”,不免有點遺憾自己完全用不上,明明說出來還蠻帥的。


    歸於過往的萬千潮流,其中絕大多數都已批複完畢,更是做好了相應的種種設計與善後,隨取隨用、隨心隨意,稱得上適合,運行所得結果自然是真理。


    隨意舉個例子,拿腳下這片荒原來說,僅有的那點綠色是大半仰賴於係統絲縷的補給,那一股風就塵沙漫沒灰喑蔽日的土地,沒有多少地下水、深層礦產淩亂稀少何況價值遠遜於地表源石、天災在這裏萌生壯大又結束在別處而留不下多少資源,當真是一無是處,除了能稱為土地,狗看了都搖頭。


    艦長對這等廢物的處置措施就是放棄,直接粉碎掉轉換成資源。完整又兼容的整治調理方案就算不要多少投入都一大把,可不是沒法,隻不過性價比很低罷了。


    弄這些土地幹毛線?就算拿去裝杯都不知給誰看,而用來養育文明?它配嗎?


    第一關都過不去,說再多也沒用,連談論風險的邊都沾不上。


    另一個同樣第一關都過不了的東西是名為信任的概念,如此可見是有多不受待見。當然,在祂那兒這種東西一抓一大把,犯不著上綱上線,真要計較,單看他倆處理這幾個世界的速度,根本料理不過來,哪怕已是非人的特快列。


    他沒去看博士的操作,畢竟鼠鼠沒什麽大不了的,一個純粹的學者不應該留有太多偽裝成執念的情感,博士自有調教的手段不用他提意見,而其她目標就更簡單了。


    對這等能吸引到博士的家夥來說,最優解是接觸過後在表明立場時一句精煉的“此身光礫耳。君如有需,取用自便。”


    多完美的話術呀,也不用什麽藝術心計,非常普適。


    可惜...


    dlx顯然沒有外邊艦長所評價的那種超然與平淡,她到底僅是個普通的年輕學者,無非是那不著實際的理想引起了點博士校對的欲望,才有此時之事,不然隻會看在仍有戲份的萊茵麵上順路放她一馬。


    對猶如散步般走進核心實驗室的博士,鼠鼠一言不發,隻是手上沒停下補妝的動作——倒不是隨身帶化妝品,而是簡單又可作鋪墊地彰顯態度,眼神對上,哎呀,穩啦。


    博士並不在意隱藏自己的情緒與目的,不說交流就應該簡潔有效,單單傲慢就該淺淺培養的育良,除非能如祂一般壓製住他。


    當然,此時他表露出的欲望就是單純如一的“你”引起了“我”的興趣,不摻雜其它東西,相當純粹,就像還在踉蹌學步的小孩子看到新鮮出爐的羽蝶後必然是伸手去搗弄兩下,也不管會不會將其烏亂成有機質團。


    來這裏就是要帶人走,自己試煉或磋磨著玩兒的,看見他神情的兩人都意識到了,也隻有先幹站著等等看對方是否有前戲解釋下或放兩句狠話好判斷其來曆,總不能莫名其妙地(被)丟了。


    “瞧瞧這個。”


    博士伸手一點,dlx便止住動作定神看向應他召喚而出現在空地上的小東西,觀察了半羅預工夫,一直古井無波的小臉上神色劇變,甚至看到最後一臉恍惚——太對了,不愧是敢於自己一肩挑進化之責的天才。


    那隻小小的海嗣已在身下“吃”出來一個大坑且填滿了腐蝕性溟痕並向外拓展了十倍於其身大小的範圍,普通人隻會覺得詭異與害怕,然dlx估算出它的能量轉換率並目測效果後便領會了對方放出這東西的意思。


    “基石罷了,深海濃度超標,淺層已至可見幽影。”


    迎上鼠鼠滿眼的求知欲並靠近了些的示意,博士接口給出解釋宣告,都是實情,沒有誇大的地方,讓人類自己去摸索到這種結論指定要損失慘重。


    聞聽此言不吃驚才怪,dlx不免也有些失態,她又仔細地瞅了瞅地上仍在自我奉獻化作燃料的海嗣,心裏升起一抹絕望來,但轉而控製住了,再抬眼看向博士,這次是輕聲快步走到他身邊站定。


    另一邊的大菲已然汗流浹背,這等存在除了存心設計這麽個小東西來開如此莫名奇妙的玩笑外沒有理由突然來誆騙他們,而這個消息更是糟糕到即便隻有一點可信度都要實地求證並提前謀劃,


    “別太指望我,我沒理由做出力不討好的爛事,隻是你的想法有點意思,看了這東西,可有何改變?”


    這句話說的相當模糊,不過意思卻是到位,dlx的驚慌瞬間就消失了,她左右踱了兩步再次接近了點,才似是堪堪給出自己的答複來:


    “您願意資助我的話,剩下的都無妨。”


    哦,她那種一肩擔之的氣勢還是挺養眼的,博士就是看中了她這點,明明相當清楚逆天之行從無勝理卻還要一意孤行地掙紮,換言之,他們幾位對這等情況都抱有額外的優容,無非就是想看到或喜聞樂見或有些考慮在內的結果罷了。


    “成交。”


    很簡單的回複,這次連氣勢都不用放,知情的二人也沒有什麽可說的。大菲已然找到總轄述說此事,後者自然是打上眼見博士的瞬間就曉得了事情的嚴重性,最高等級危機指令下發完畢,正在等候高層會議到齊。


    “另,不是時間,隻是命令能量脫離限製罷了,效果算順水之為。”


    此事上必須解釋一句,省得她抱有不切實際的指望,比如後來恃寵而驕、敢於自己實驗極危作死了,那就算靠sl撈回來也必須嚴懲,不如一開始就打消這種可能。


    鼠鼠乖乖地點頭應下,她隱約能明白對方提這一點是做什麽,這種時候一言不發就對了。


    收起那坨已視之可怖的東西,博士幹脆地走到她身邊伸手去摸耳朵,dlx自覺地不曾有驚動的反應,順著他的手將耳朵垂下,但博士覺得手感一般隻捋了捋就放過了。


    四目相對,嗯哼,從眼底的情緒波動來看,這點小細節她也看出來了呀,不過本來就不算什麽,甚至對她來說還是好事。


    理想主義者隻會被更好的理想所打倒,這就是他們幾位從不將其當回事的理由,當一個集合膨大到一定程度,所有事項便全都理所當然,而其造成的結果隻會是前者認知內災難性的糟糕。


    賜予尋覓真相的權利是一種尊重,且也是唯一願意提供給這些人的禮物了,當然,這也是一條鴻溝般的界線,無人可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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