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的日子沒有周末,訓練的項目依舊簡單枯燥,唯一有不同的地方就是每晚緊急集合的時間。別的教官是看心情決定是否需要緊急集合,而吳江是看心情決定幾點緊急集合。最開始女生還因為披頭散發出來而害羞臉紅,幾天後大家都淡定了,甚至連睡覺都不敢脫下迷彩服。真的不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而是特別慘。女生裏唯一沒有什麽區別的人就是尋星和岑露了,岑露能保持形象是因為舞蹈生的自我修養,而尋星……她完全是因為領悟到了和衣而臥的精髓,不止做到了穿著迷彩服睡覺還做到了不鬆頭發睡覺,就連不洗臉、不刷牙也能泰然自若地四處晃悠。


    又一次緊急集合後楚冀愷終於忍不住問尋星:“姐,這一周你是不是沒洗過澡?”


    “嘿嘿嘿,味道很大麽?”尋星抬起手臂聞了聞自己的嘎吱窩,“是有個汗味,不過這應該是衣服的味道。雖然我沒去澡堂,但我還是有每天打熱水擦身體……”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說得越多她越害羞。


    楚冀愷猜測:“因為澡堂人太多?”


    被猜中心事的尋星尷尬地笑了笑,“嘿嘿嘿,嗯。”


    “那你現在去洗,現在沒人。去拿洗漱用品,我陪你去洗。”楚冀愷倒不是擔心有人偷窺,而是知道自家姐姐自從玩了生化危機以後就有點怕黑。


    澡堂位於兩棟宿舍樓的後麵,是一棟兩層樓高的老房子,樓上是女澡堂、樓下是男澡堂和洗衣區。澡堂的後麵除了一個破舊的籃球場就是一望無際的森林……這種漆黑的夜裏,加上獨特的地理位置很難不讓人瞎想。


    尋星先是看了看澡堂的方向又看了看樓上已經熄燈的寢室,最後一握拳:“好吧。”沒辦法,這可是難得能擺脫汗臭味兒的機會。


    “你這是要上戰場嗎?我又不是不陪你。洗個澡而已,考慮那麽久。”楚冀愷差點笑出聲來,他很好奇尋星腦袋瓜裏到底想裏些什麽。


    “那你一定要寸步不離哦!”尋星還是有些擔心。


    “你放心,我就在門口。走吧,我先陪你回寢室拿衣服。”楚冀愷拉著她的手,他喜歡被她依賴的感覺。


    尋星收拾東西的速度賊快,一來是怕楚冀愷等久了,二來是怕自己打擾到已經休息的同學們。


    楚冀愷在一樓的樓梯口站著,隨著熟悉的腳步聲響起,他的嘴角也揚起來細微的弧度。他就是喜歡看著她向自己奔來的模樣,喜歡她那微微不穩的氣息、更喜歡她略微淩亂的發絲……


    他接過尋星手裏的東西幫她理了理額頭的碎發,此時他的耳朵裏充斥著“噗通噗通”的聲音,他在聆聽、聆聽著由兩人心跳譜寫的樂曲。


    “走吧。”尋星挽著楚冀愷的手臂。


    楚冀愷點頭一笑,“嗯”。


    “愷,你說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摸槍啊?都來了一個星期了,每天都是那幾個動作……我覺得我快變成機器人了。”


    “我問了張傑,他說第三周才是射擊訓練。”


    “真的?”尋星眼底全是期待,仿佛裝滿了星星閃爍著光芒。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嗯,明天開始就是越野跑了,據說是軍訓項目中最累但也是最好玩的一個環節。”


    “哦”,一心隻想摸槍的她此刻對越野跑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


    “越野跑也很酷的。你想想我們上次玩真人cs的時候,你是不是因為躲避不及連中三槍?”


    “嗯,也對哦。”尋星好像又對越野跑產生了一絲興趣。


    “是吧?”楚冀凱總是能找到尋星喜歡的點。


    “嗯!等軍訓完了我們回去再約一局?”尋星就是個野孩子,到了山上就會變得異常興奮那種。


    “好,沒問題!”楚冀愷將包遞給尋星,“那你現在先進去洗白白吧,我就在這兒等你。”


    “好嘞!”尋星高興地接過包進去了,可是不到兩秒她又出來了。“沒燈……”她癟著嘴可憐兮兮地看著楚冀愷,她怕黑、她不要洗澡了。


    楚冀愷捏捏她的臉,“你不關門,這樣不就看得見了?”


    尋星回頭看向裏麵,“可是……”她還是害怕。


    “我把手機的手電開著,然後再給你放點音樂?”手機的手電筒亮了,美妙的鋼琴曲也響了起來。


    尋星走進離門最近的隔間,借著微弱的光線掛上毛巾和洗漱包後開始脫衣服。


    “你幹嘛?”楚冀愷見尋星浴簾都沒拉上就要去解衣領的紐扣,他嚇得一哆嗦。


    “脫衣服啊。”尋星抬頭看向光線最強的方向,被燈一晃又立馬別過頭去。


    “簾子、把簾子拉上!”楚冀愷走進去把簾子幫她拉上後又退了出來。


    尋星打開簾子,站出來。“我害怕、我不洗了。”


    “好、好、好,我進來,這樣、這樣,你看,亮了吧?”楚冀愷將拿著手機的手舉高,霎時隔間裏亮了起來。


    “亮了、亮了,你真棒!”尋星又開心了,終於能安安心心地好好洗澡了。


    “哎……”麵對尋星的表揚楚冀愷卻有些苦惱,“我幫你打燈可以,但其他人絕對不行,特別是男人,懂嗎?”


    尋星打開水龍頭,熱水衝得身體舒服極了。“懂了、懂了,男女有別嘛。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麽會不懂?別忘了:我是姐姐,你是弟弟。”


    楚冀愷無奈地笑了,“好,你是姐姐。”


    “怎麽,難道你想當姐姐?盒盒盒盒……”尋星真想撩開簾子看看楚冀愷地臉,可惜現在自己光溜溜的不能見人。


    “你的笑聲能再狂放一點嗎?”他是攤上了一個什麽樣的傻丫頭啊!


    “不行,我很淑女的。”


    楚冀愷別別嘴,“淑女?也就隻有你敢說。”


    “那不然呢?”


    “傻白甜!”楚冀愷脫口而出。


    “你才傻!”尋星想要不是她在洗澡真想一腳踢斷他的鼻梁。


    “嘿嘿嘿,被你發現啦?”是啊,他的確很傻。喜歡了她這麽多年都不敢開口表白,難道不是傻子嗎?


    “傻弟弟,我想聽你唱歌。”雖然鋼琴曲好聽,但耐不住瞌睡蟲的入侵。還是楚冀愷唱的歌好,不僅提神醒腦還能增強自己的聽力水平。


    “想要有直升機,想要和你飛到宇宙去。想要和你融化在一起、融化在銀河裏。我每天每天每天在想想想想著你,這樣的甜蜜讓我開始相信命運。感謝地心引力讓我碰到你。漂亮的讓我麵紅的可愛女人、溫柔的讓我心疼的可愛女人、聰明的讓我感動的可愛女人、壞壞的讓我瘋狂的可愛女人……世界這樣大而我而我隻是隻小小小的螞蟻,但我要盡全力全力全力保護你。漂亮的讓我麵紅的可愛女人……”這首歌尋星知道,是楚冀愷最常唱的一首:周傑倫的《可愛女人》。


    “愷,你沒想過去學唱歌嗎?上次聽幹媽說她那個製作人的同學極力推薦你去當歌手。”尋星認為楚冀愷唱歌非常好聽,重點是他沒學過就能唱這麽好聽,她認為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嗯,去年暑假。沒興趣就回絕了,隻有我媽覺得可惜。”楚冀愷沒想過要當什麽明星,所以被星探發現對於他而言並不是什麽值得慶祝的事。


    尋星覺得楚冀愷錯過了一個學習的好機會,“好可惜,你嗓音這麽好聽……”


    “你還說我,你不也一樣。上次有個娛樂公司不也想簽你嗎?你不也拒絕了。”楚冀愷還記得那次是尋星唯一一次參加江城電視台節目錄製的時候,“我記得你那次是跳的《unbre》,舞台效果非常棒。”


    “嗯,我也沒興趣。如果是舞蹈方向我更希望當老師或者編舞,當藝人還是算了吧。”尋星回想起當時在電視台後台橫衝直撞的情景都有些想笑。“而且啊,被那麽多的攝像機包圍真的感覺很恐怖。”


    “不喜歡就不做,我挺你。要是你以後沒錢吃飯,大不了我養你。”


    尋星一邊塗抹沐浴液一邊說:“你養我?還是算了吧。你那些手辦、遊戲光盤、手柄、滑板、球鞋,哪一樣不是燒錢的?還是姐姐養你吧。舞蹈工作室感覺也挺賺錢的,現在再好好學學投資……”


    楚冀愷急忙打斷尋星:“別,你還是別學了。上次幹媽讓你自己學理財,我和你同時買了兩支股票,一個月我賺了500,你虧了2000。後來接著是外匯……”


    “那是意外,意外而已。”尋星尷尬的笑了。好吧,她承認她沒有什麽投資的眼光。但她還是挺節約的,所以錢也基本夠用。


    楚冀愷真想寵溺地摸摸她的腦袋,雖然看不見尋星的臉,但他能想象得出她那個既可愛又害羞的模樣。“嗯,每一次都是意外。不過隻要你開心就行,錢嘛,本來就是用來花的。”


    沐浴露的香氣在接觸到水的時候變得越發濃鬱,“這是檸檬?”楚冀愷的鼻頭動了動,他很喜歡這種清爽的香氣。


    尋星拿起瓶子仔細看了看:“是馬鞭草。你喜歡嗎?”


    “喜歡。”楚冀愷暗暗記下,回去他也要買來試試。


    尋星突然將手伸了出來,把那個沐浴露遞給他。“那明天你試試?”


    看著微微泛紅還透著水珠的手臂就那麽冷不丁地從浴簾後伸了出來,他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整個人仿佛陷入到一種禁製無法動彈分毫。


    “拿著啊。”尋星晃了晃手掌中的小瓶子。


    楚冀愷呆愣愣地“哦”了一聲,飛快地拿過那個小瓶子放進兜裏。他喉頭動了動,突然就覺得喉嚨裏有一團火焰在燃燒,就連臉和耳朵也都被燒著了似的又紅又燙。明明有些微涼的秋夜突然就變得燥熱不堪……


    “我跟你講:用這個沐浴露洗完澡後一天身上都是這個味道,而且皮膚還滑滑嫩嫩的,超級舒服。而且啊,我覺得這個味道很適合你,等軍訓結束我們倆一起去買兩套。嘿嘿嘿……”遇見喜歡的東西尋星都會推薦給身邊的人。重點是她了解楚冀愷,知道他肯定會喜歡。


    “嗯,好。”楚冀愷一直低著頭,看著浴簾後麵不斷溢出的水。他想轉移注意力,可惜這樣的方法一點用也沒有反而心跳越來越快。“我的手有點酸,你還有多久?”他終於找了一個借口。


    “你休息一下吧,我馬上就好。”


    楚冀愷依言將拿著手機的手收了回來,一看電池電量已經從之前的5格下跌到1格。“我手機快沒電了。”


    “那你先把手電關了,待會兒用我的手機。”尋星關了水,把手擦了擦就去摸自己的手機。


    楚冀愷看著尋星已經打開手電後才關閉了自己的手電筒,可是這一關他更加不淡定了……


    尋星的影子立刻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她的每一個動作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雖然他們小時候都看過對方穿褲衩的模樣,但這一次他知道不一樣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好了”,尋星衝她笑了笑,眉眼彎彎的模樣透著可愛。她口腔裏的水蜜桃味兒與身體散發出的馬鞭草味兒讓他的大腦興奮不已,他確定:他喜歡、非常喜歡眼前的這個人。


    “愷?”尋星發現自家弟弟愣神了,於是用頭輕輕地撞了撞他的胸口,“想什麽呢?”


    “姐,以後我每天晚上都陪你洗澡吧。”楚冀愷為自己說出的話感到不可思議,“不、不,是你每次洗澡的時候我都可以保護你。”


    “有區別嗎?我看是你想嘲笑我怕黑吧!”尋星取下頭發,用幹發毛巾擦了擦。


    “我幫你擦吧。”楚冀愷拿過尋星的毛巾,像在家裏一樣幫她輕輕地擦著頭發裏的水滴。


    他伸手:“梳子給我。”


    尋星也習慣性地將梳子遞給他,在家她就習慣了別人幫她整理頭發,現在隻是一個條件反射而已。“早晚我得把這礙事的長頭發給剪了。”


    “不許!”楚冀愷想說他喜歡,喜歡幫她梳頭、洗頭,更喜歡發絲遊走在手指中的觸感。


    “你怎麽跟我媽一樣?”尋星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你頭發很漂亮。”楚冀愷剛說完就後悔了。


    “真的嗎?”尋星有些高興,這應該是楚冀愷第一次誇她的頭發漂亮。


    “嗯,扮女鬼的時候特別像。”說完,楚冀愷就大笑起來。


    尋星反手就是一巴掌,“你才女鬼呢!欠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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