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李茂和老周、老蔡商量事情進展。


    紀元在房間裏看貓和老鼠,李茂回來了,站著看了一會,問:“貓是不是因為愛和老鼠玩,才不抓它,還扮蠢逗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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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元覺得是,忍笑點頭。


    李茂笑了,問:“你猜老蔡他們怎麽接觸那位大股東的?”


    談生意,難免要應酬,酒桌上虛情假意是下下策,最好找到交集,自然一點。


    紀元問:“總不會是通過什麽商學院,高端旅遊公司,或是私人俱樂部吧?”


    李茂笑著說:“要高明一些。老蔡練詠春拳的,那位薑先生也有這個愛好,他們正經拜師的,圈子小,多少算個師兄弟。”


    紀元笑了,說:“這也難得!”


    李茂微笑說:“早上老蔡和薑先生一塊練拳了,喝了早茶,順勢談到收購的事,價格開的很客氣,昨日收盤價溢價百分之二十。”


    大股東真正滿意,談妥了價錢,才不至於在特別股東大會上否決收購。做收購,股東不講情麵,出爾反爾,也是有的。


    紀元問:“那位薑先生動心了麽?”


    李茂說:“薑先生很有賣殼的意向,老蔡順勢又說到後續合作,算是個誘餌。”


    這談生意,跟炮製大餐一樣了,還分了前菜、主菜、甜點。


    紀元好奇,問:“你用什麽項目吸引他了?”


    李茂說:“我去年有個項目中斷了。前年泰國發洪水,機械硬盤的兩大生產商都在那地方,工廠淹了,出貨量少了,價格飆升。有一款創新硬盤,趁勢做起來了,從幾千萬片的生產量,飛速上升到幾億片。我打算和薑先生合作,收購一家頂尖的工廠。”


    紀元笑了,說:“這洪水也是厲害。你給的條件這麽好,薑先生沒道理拒絕。”


    他說:“他沒給準話,約我們吃晚飯。”


    她想,這大約是有意向了,隻是還有未知的關節,和對方見麵了才知道。


    晚餐是比較正式的場合,李茂和紀元出來匆忙,沒準備正式的衣服,正好去逛街購物。


    衣服不難買,兩人不要質地太簇新,顯得過分殷勤,最後挑了低調一點的顏色。


    李茂瑣事多,回到酒店房間,要紀元幫忙,弄走縫著的衣標。


    紀元用小剪子挑斷衣標的線頭,細心地拆走了,笑著問:“真硌得難受麽?”


    他說:“我受不了那東西。”


    她靠著他肩頭,笑著問:“少爺,晚上泡牛奶浴怎麽樣?秋冬幹燥,肌膚更要保養。”


    他問:“要一起泡澡麽?我弄點進口牛奶來玩。”


    她不理他了。


    晚上出門前,李茂幫紀元戴鑽石耳釘,他喜歡她的唇色,介於紅色與橙色之間,誘人,忍不住親一口,吃掉一塊胭脂。


    她嗔怪,問:“我又得重新塗口紅。”


    他笑著說:“我幫你塗。”


    她說:“你要是存心使壞,我們就該遲到了。”


    他說:“不使壞。”


    他給她補了口紅,用畫畫的手法,她覺得挺漂亮。


    他還想親她一口,她躲開了,說:“吃完畫,畫完吃,真不能出門了。”


    他笑著說:“那就不出門好了。”


    她說:“那不行,我想知道那位薑先生是什麽意向。”


    他笑了,說:“那我們去看看!”


    晚宴是在高檔酒樓包廂,薑先生做東,沒有陪客。


    薑先生做影視的,漂亮人物見的不少,見了李茂和紀元一對伉儷,心裏仍然喜歡。


    長得好是一方麵,眼睛裏透著聰明,態度又恰到好處,人物帶出底蘊來了。


    稍作寒暄,薑先生談了生意,說他沒有拒絕的理由,請吃飯有私人的原因。


    李茂心裏早有準備,不影響公事,別的要求都可以退讓。


    薑先生說:“我底下有三個兒子,兩個跟我做生意,做的馬馬虎虎,一對扶不起的阿鬥。隻有一個老三,很聰明,從小讀書好,今年剛畢業。我想,他要是跟著我,難保不像他大哥二哥一樣,被公司裏的人捧壞了,不如去你們公司那鍛煉幾年。”


    紀元聽明白了,薑先生是要往投資公司塞資源型人才。


    這不算少見。


    李茂答應得幹脆,說:“沒有問題。隻不過本地比我們規模大的投資公司很多,送到我那,您就不能天天見著兒子了。”


    薑先生笑著說:“正是不能留在本地,他那群狐朋狗友不成器,花天酒地,他跟著應酬,準不學好。”


    紀元聽了半天,老先生這謹慎的思路,簡直像托孤了。


    李茂笑了。


    事情算定下來了,以薑家的人脈和資本,投資公司沒理由拒絕薑家三少。


    老先生很滿意。


    買殼這事,隻要大股東點頭,簽股權轉讓協議,相當於發起全麵收購要約,股東大會同意了,截止日期前審核通過,就算成事了。


    這項協議,李茂請老先生保密半個月,老先生也答應了。


    正事談完,醫藥股那兒,李茂半遮半掩地買進,廖駿留意,存心作對,三四天,價格炒的很高,引人注目,跟風的不少。


    人總是確信自己推理出來的結論,被自己的假設給絆住了。


    香城的事做完了,李茂一行人回到本地。


    這天,薑家三少爺來公司報到,出人意料的事一樁接一樁。


    李茂下班回家,入冬了,暖氣開著,加濕器開著,忍不住說:“我打算招的是資源型人才,不是活寶。”


    紀元笑了,裹著羊毛毯,窩在沙發,看電視上冰川融化。


    李茂上廚房,用砂鍋熬藥,回來問:“元仔,嗓子還疼嗎?”


    紀元說:“疼,消炎藥不管用。”


    他說:“我給你煎桔梗甘草茶,你喝一大碗下去,睡一覺就能好。”


    她說:“本地人個個都是中藥師。”


    他笑了,說:“那個活寶薑子健。”


    她問:“誰?”


    他說:“薑家三少。”


    她問:“他把公司給掀了?”


    “那倒不至於。你猜他為什麽來報道?薑先生說的什麽最聰明的兒子,學了四年商科,做生意一竅不通。”


    “這也是父母常有的幻覺,自己的孩子總是格外出眾。”


    李茂笑了,說:“他想混日子也行,偏偏一心想當畫家!死纏爛打,要拍賣行那邊簽下他,捧他做畫壇新秀。”


    紀元笑著問:“他畫的怎麽樣?”


    李茂頓了頓,說:“比你畫的還差。”


    紀元笑著伸手打他,李茂這回不躲了,笑著說:“我隻能推脫,等拍賣行裝修完,再商量。他倒好,成天找投資公司的同事們聊民謠,吹牛說,他作詞趕得上一線歌手,隻要往歌裏加幾個城市、孩子、姑娘、青春這一類的字眼,隨手就是一首上好的民謠!”


    紀元忍不住笑出聲,說:“他說的挺有道理。”


    李茂搖頭,說:“我準備送他去一家畫廊當銷售。看過真正的藝術品市場是什麽樣子,他才能早點清醒。”


    紀元笑了,說:“這個法子很好,但名義上他還得是投資公司員工,不然薑老先生以為你存心敷衍他。”


    李茂點頭。


    等廚房藥煎好了,冷了半天,李茂倒給她喝,紀元喝完黑色的苦藥,味覺已經報銷了。


    他喂她吃橘紅,甜的,像蜜餞,她覺的好一點。


    他笑著說:“我本來要去當中醫國手。小時候跟著老慈醫生,捉黃鱔入藥。小口竹籠下了餌,傍晚埋在稻田或池塘泥裏,第二天準能捉著,用炭火烤幹,晾曬,樂子很多。”


    紀元想起來了,夏青青說過,廖駿從小不容人,老慈醫生有意讓李茂學醫,避開鋒芒。


    現在避不開,看誰安身到最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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