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下午,太陽有點刺眼,李茂和紀元在朝東的房間午睡。


    兩個人睡的是架子床,三麵圍欄,像大貓窩。


    紀元睡醒了,想下床,被李茂困在裏麵。


    他看住她,笑了笑,說:“求我讓你過去。”


    她說:“放我過去。”


    他說:“那不行,你得幫我捶捶腿,捏捏肩。 ”


    她說:“你入戲還挺深。”


    她不管他,要翻過去,被他抱住了。


    他笑著說:“等我夏天回來,我們去吃鷹嘴桃。”


    她問:“那又是什麽桃子?”


    他說:“青青的桃子,桃尖像一個鷹鉤,很清香,很甘甜,算是世上最好吃的桃子。”


    她問:“你心裏是不是把世上好吃的做了一份備忘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換著吃,不帶重樣的?”


    他笑著說:“差不多。”


    她笑著問:“除了吃之外,我們還有別的追求嗎?”


    他說:“一輩子錦衣玉食,我覺得挺有福氣。”


    她說:“嗯,你說的很對。我給你榨果汁喝,你放我下去怎麽樣?”


    他說:“你先親我一口。”


    他指了指臉上,她親了他一口。


    他滿意了,笑著放她過去了。


    午後,泳池泛著藍光,他手好了,又下水遊泳,遊到岸邊,抹掉臉上的水漬,問:“要不要一起遊?”


    她蹲在岸邊,說:“不要。”


    他不管,拉著她的手,輕輕一拽,她跌下水,他抱住她在懷裏,接的穩穩的。


    她覺得他煩人,他笑著鬆了手,轉身潛進水裏,像一條迅疾的魚。


    她看著他寬闊的肩膀,漂亮的腰身,目不轉睛。


    他遊了一圈回來了,探出水,笑著說:“你一直用那麽灼熱的眼神看我,我會有感覺的。”


    她有點不好意思,嘴硬地說:“我看看還不行?你不給我看給誰看?”


    他攬住她的腰,喚她名字。


    她應了一聲。


    他忽然說:“大部分的人偶爾說了交心的話,也都是隨口說說,轉頭就忘。元仔,你是從哪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來的?那樣不老成,那樣容易當真。”


    她怔了怔,問:“你呢?你也是轉頭就忘的人嗎?”


    他說:“我記性好,很難忘記。”


    她笑了,說:“那就好啦。別的什麽人,哪怕和金魚一樣隻有三秒鍾記憶,對我又有什麽?我又不關心他們。”


    他笑眼看她,說:“你比從前開朗了。”


    她說:“我一直很開朗呀。”


    他問:“元仔,你知道什麽叫自我認知偏差嗎?”


    “……”


    紀元不想遊泳,上岸,洗完澡,在浴室吹頭發。


    李茂進來了,打開熱水衝涼,裹條毛巾就出來了。


    他看她打理頭發,說:“我想念我的馬尾了。”


    她說:“那你可以繼續留長發。”


    他問:“我留短發不好看嗎?”


    她說:“好看。”


    他忽然抱起她,抱她坐在洗手台上,鏡子裏是兩個人模糊的映像。


    他看著她眼睛,說:“這樣子一天當成幾天過,跟要世界末日了一樣。”


    她垂下眼眸,露出內向的神氣,有點消沉。


    他笑著問:“元仔,你是不是又要為我哭?”


    她微微一笑,說:“你想得美,我又不用還你眼淚。”


    他笑了,說:“我一個人挺無聊的,你陪著我多好玩,常常逗我開心。”


    她說:“我怎麽不記得自己逗過你。”


    他笑著問:“那為什麽對我有說不完的話?”


    她說:“你挺會耍流氓的!”


    他歪著頭吻她,柔軟的觸覺,令她有點沉迷。


    他吻夠了,細細打量她的臉,用捉弄的眼神看著她。


    她想打他,他也不躲。


    浴室的水汽冷了,凝聚了,沿著鏡麵滑落下來。


    她安靜了,輕靠在他的肩上,像一隻睡著的鶴。


    那些情話,以後也許會變,但現在都是真的。


    她靠著他的身體,想更靠近一點,不安分,怎麽都不能完全抵貼。


    他的手放在她腿上,摩挲著,往上走,衣物褪去了。


    兩個人沒有了阻隔,什麽都很自然地發生著。


    停下的片刻,他笑著問她:“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她臉上紅得很,也許因為水汽的熱,也許因為身上的熱。


    他吻住她,舌尖撬開牙關,追逐著她的舌尖,身下沒有停止,像要尋找什麽一樣執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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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叫他名字,聲氣斷續的,含糊不清。


    他笑了,索性抱著她,一直抱到床上去了。


    兩人緩了片刻,又折騰開了……


    傍晚,兩個人起了床,去市區音樂廳,聽鋼琴獨奏。


    他開車到島上去,車子停在了邊上,說這一段適合走路。


    她下車,看見暮色中幽藍的江景,大橋燈火輝煌,幾艘遊艇泊在橋邊,對岸是一排舊式的小洋樓,墨綠色的椰樹,被江風吹得淩亂。


    兩個人站在橋上,看了一會漲綠的春水。


    島上美術館關門了,音樂廳還開著。


    演奏會開始了,他倆坐前排位置,出於禮貌,聽完了整場。


    散場了,夜晚靜謐,兩個人走在樹影裏。


    他說:“這個人有點可惡呢。最好的曲子不肯彈,用最不擅長的曲子轟炸我們。”


    她說:“我想他是一個沒有誠意的人,我們不用理他。”


    他笑著說:“我沒打算理會一個敷衍的人,可惜的是我的耳朵,現在有點疼。”


    她抬手,輕捂著他耳朵。


    他側過頭,吻了一下她的臉頰,像風等一切溫柔之物。


    他說:“世界末日也無所謂,我活的挺值!”


    她笑了,挽緊他的手臂。


    兩個人踏著夜色,踏著月光,一起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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