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泥潭之中,幾人一時間有幾分茫然。


    一人踟躕道:“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當然是下去看看,鬼知道這兩個小鬼在耍什麽花樣!”其中一個人很氣憤,躍躍欲試就要往泥潭走去。


    “等等!”張海客叫住他,他看著手裏帶著張靈安血液的水壺,腦海中閃過什麽卻沒有抓住。


    他不放心道:“把這些屍體上的護目和保護口鼻的東西戴上。”


    這些人做這些準備,說明泥潭裏並不簡單,凡事小心為主。


    幾人照做,在泥潭中閉氣前行三分鍾左右,摸到淤泥中的繩索,順著找到一個甬道,便到了一個空間。


    這裏是一方庭院,部分已經陷入地下,但裝飾的假山盆景仍在。


    幾個泥人走上地麵,地上兩串泥腳印往深處去了。


    張海客需要追上去,被人拉住:“別去了,他們說了那個地方隻有他們能去,說不定真的有危險。”


    張海客隻覺得那兩個小鬼此去就是送死,不管他們目的是什麽,他也不能看著同族人就這樣死在這兒而見死不救。


    張海客執拗的非要跟著,按照原著一樣,在一大一小兩個盜洞口之間,選擇了錯誤的那個,隨著他們的深入,等察覺身體不適時,已經為時已晚。


    有人開始嘔吐,嘔吐物裏竟有蟲子在蠕動,而他們的皮膚之下不知何時也爬滿了密密麻麻的凸起。


    張海客劃破皮膚,鮮血瞬間湧出,很深一條口子才從中挑出一條黑色螞蝗,上麵全是白色的卵,讓人遍體生寒。


    而鮮血滴落的地上,螞蝗紮堆。


    想到自己身體裏全是這樣的蟲子,幾人臉色都十分難看。


    “現在怎麽辦?”


    “用火烤!不信燒不死它!”


    幾人七嘴八舌,卻又無計可施。


    危機時刻,張海客陡然想到混有張靈安血的水壺。


    “別用火烤!我有辦法了!”


    張海客喝道,他拿起水壺猛的灌了一口,很快胃部開始痛苦的痙攣,接著“哇”的一聲,吐出一大灘黑水,裏麵全是螞蝗。


    皮膚下蟲子也仿佛感受到什麽恐怖的東西,爭先恐後往外鑽,不出片刻,張海客已經變成血人,黑色螞蝗掉了一地。


    巨大的痛苦讓張海客慘叫出聲,巨大的疼痛過後,張海客驚喜道:“有用!蟲子都爬出來了!快喝!”


    他把水壺丟給幾人,其他人都爭先恐後,接著整個石室裏慘叫聲此起彼伏。


    四個血人劫後餘生的坐在地上,有人擦了擦臉上的血,恨恨的螞蝗用火燒死,一邊疑惑道:“他們的血怎麽這麽厲害?”


    張海客神情複雜:“張家血脈強的人能去到一些人去不了的地方,想必他們倆就是這種人,難怪不讓我們跟著。”


    有人已經心生退意:“我們拿了東西就走吧,前麵太危險了。”


    光是這個就差點要了他們的命,這裏已經有不少好東西,他可不想把小命交代在這兒。


    張海客沒說話,見識過這些蟲子之後,他已經知道以那兩個小鬼的血脈,不會出什麽事,他們再跟著就不一定了。


    而且他們明顯走錯了路,原路返回才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四人決定返程的時候,張靈安和小哥已經暢通無阻找到前任族長屍骨所在的石室。


    石室裏的棺材已經被打開,裏麵空蕩蕩的,四周不少破碎的六角鈴鐺,顯然是那些人打鬥時,觸發了機關。


    族長信物青銅鈴鐺就在族長身上,那個鈴鐺有牛鈴般大小,聲音細微,卻能讓聽到的人神誌清明,是避免六角鈴鐺幻覺最有效的東西。


    拿到青銅鈴鐺,兩人便離開泗州古城,重新回到地麵時,並沒有毒氣泄露導致植物枯死的事情發生。


    張靈安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洗澡。


    身上全是散發著惡臭的泥漿,能忍到現在已經是她的極限。


    兩個泥人在河邊仔細清理完身體,坐在岸邊用火烘幹衣物。


    此時已經是夜晚,山林中能聽到某些動物嚎叫。


    燃燒的篝火發出橘色光芒,映照在小哥清俊的臉上,為他冷淡出塵的眉眼增添了幾分柔和。


    少年人五官已經非常俊朗,雖還未長開,已經能看出未來一定是天人之姿。


    張靈安雙手托腮定定的凝著小哥精致的眉眼,不舍得移開視線。


    這樣可愛又帶著少年感的小哥實在是太惹人愛了,她好喜歡!


    要是能拍下來以後天天看就好了!


    小哥正認真的烤著兩塊幹糧,空氣裏飄蕩著淡淡食物的焦香。


    他把其中一個遞給張靈安,注意到她的視線,問道:“怎麽了?”


    張靈安回過神,收起花癡的眼神,搖搖頭:“沒什麽!”


    她接過那塊餅,珍惜的咬上一口,小哥親手烤的,感覺味道都要好一點呢!


    小哥咬著幹糧,淡聲道:“吃完睡會吧,我守夜。”


    張靈安:“我守下半夜,到時候叫我。”


    小哥:“好。”


    還有幾天就要到考核結束的日子,他們要盡快趕回張家。


    有小哥在,張靈安睡得很安穩,到下半夜,沒等小哥叫她,她便醒來。


    張靈安了解小哥的性子,她要是沒醒,小哥一定不會叫她,獨自守夜一整晚。


    兩人輪番休息,第二天便啟程返回,在考核結束前三天重新回到張家。


    小哥拿回來族長信物,驚動了代理族長,小哥被代理族長帶走,之後幾天,張靈安都沒見到他。


    在考核結束最後一天,張海客四人渾身是傷的回來了。


    張靈安從張海客口中得知,他們出來時盜洞坍塌觸發了機關,水銀的毒氣噴出,植被全部死亡。


    原著裏根本沒有盜洞坍塌的事,許是張靈安的出現改變了過程,但結局卻還是一樣。


    仿佛有雙無形的大手,把亂套的一切又重新修正回原位。


    張靈安心底生出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她真的什麽也不能改變麽?


    張靈安在滄瀾院門口等了三天,小哥才再次出現。


    她知道小哥用青銅鈴鐺進了張家古樓,知曉了張家最大的秘密,從今以後,他就是族長的第一人選。


    他終將走上那個位置,迎接他的不是榮耀,隻有龐大而艱巨的責任。


    張靈安悲哀又心疼,看著眼前明明隻有13歲卻少年老成、氣質冷淡至極,像是個大人的小孩,心痛不已。


    她終究沒忍住紅著眼上前抱住他,輕聲問:“小哥,你已經決定了嗎?”


    沒頭沒腦一句話,小哥卻明白了。


    麵對突如其來的親近,他身體有片刻僵硬。


    雖然不明白張靈安突如其來的情緒,他還是抬手在張靈安背上輕拍,淡淡頷首:“嗯。”


    頓了頓,他又道:“我進了張家古樓,我想知道我的身世。”


    他從有意識起就沒有家人,他不知道他來這個世界的原因,他想找到他和這個世界的聯係,知道他的來處,一點也好。


    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一句話,讓張靈安落下兩行淚來,她吸了吸鼻子:“好,我會幫你。”


    既然一切注定無法更改,那她就努力留下更多痕跡,就算所有人都離去,她也要陪在他身邊。


    接下來三年,兩人實力越來越強,張靈安成為張家僅此於小哥的佼佼者,受到族裏的重視,和小哥一起接受最嚴苛也是最專業的訓練。


    期間兩人配合去過不少鬥,在張家名聲大噪。


    17歲那年,小哥接任張家族長,成為張家最後一任張起靈,那一年,張家已經在分崩離析的邊緣。


    張靈安站在人群中,目睹那個少年穿著華服,在敲鑼打鼓中被裝進棺材,一路抬出張家大宅,送往張家古樓。


    那一刻,心疼到無法呼吸。


    成為族長需要在張家古樓待滿三年方可出。


    張家人都有天授的隱患,很多張家人因此喪命,一生也無法離開張家太遠。


    但天授其實是有解藥的。


    代理族長用小哥的身世為條件,讓小哥拿出藏在張家古樓的解藥,換全族人自由。


    明明知道做了族長,天授的解藥就對他無用,小哥還是同意了。


    他用他永遠的自由,成全了全族人,之後漫長的近百年時光裏,一個人扛起了張家的重任。


    帶有解藥的泉水湧出那日,張家人的歡呼聲響徹整座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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