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陸瑤的院落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


    丫鬟們都已退下,隻留下一盞昏黃的燭火,映照著滿室寂寥。


    陸瑤卻毫無睡意,她放下手中的書卷,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角。


    自從回到陸家,日子就沒有一日安寧。


    起初隻是些無關痛癢的小事,比如衣裳不合身、飯菜不合口味,可最近這些“小事”卻越來越過分。


    先是每日送來的茶水,總帶著一股難以察覺的苦澀,即使換了新茶也無濟於事。


    再是飯菜,不是過鹹就是過淡,偶爾還會出現幾樣她最不喜的食材。


    若說一次兩次是巧合,可接二連三地出現這種狀況,就不得不讓人心生懷疑了。


    陸瑤可不是不諳世事的嬌小姐,在邊關那幾年,她早已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任何蛛絲馬跡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看來,這陸家還真是藏龍臥虎啊。”陸瑤冷笑一聲,眼底閃過一抹寒光。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後興風作浪,妄圖給她一個下馬威。


    幾日後,陸瑤故意裝作身體不適,借口胃口不好,隻吃了幾口清粥小菜。


    果然不出所料,當晚她就感到一陣惡心反胃,腹中絞痛難忍。


    陸瑤強忍著不適,假裝痛苦地呻吟了幾聲,丫鬟們見狀慌作一團,連忙去請大夫。


    趁著這空檔,陸瑤悄悄起身,走到窗邊,透過窗戶紙的縫隙,觀察著院子裏的一舉一動。


    隻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黑暗中閃了出來,直奔廚房而去。


    陸瑤認出那人正是老管家,心中頓時了然。她不動聲色地回到床上,裝作虛弱地問道:“是誰在外麵?”


    “小姐,是老奴。”老管家推門而入,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老奴聽說您身體不適,特地來看看。”


    “我沒事,隻是有些吃壞了肚子。”陸瑤虛弱地說道,“有勞管家掛心了。”


    老管家見陸瑤並無懷疑,暗自鬆了一口氣,又寒暄了幾句便轉身離去。


    陸瑤看著老管家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張嬤嬤,你說這回能成嗎?”一個尖細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陸瑤立刻警覺起來。


    “放心吧,二夫人親自吩咐下來的事情,老奴怎麽敢怠慢。”老管家的聲音壓得很低,但陸瑤還是聽得一清二楚,“這藥可是從……”


    老管家後麵的話,陸瑤沒有再聽下去,她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陸瑤眼中閃過一抹寒光,看來,這出戲才剛剛開始……


    陸瑤屏住呼吸,悄無聲息地走到門邊,指尖輕輕挑開一條縫隙,將外頭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這次大小姐病倒,老爺可是心疼壞了,連夜派人去請了城裏最有名的大夫。”


    張嬤嬤壓低聲音,語氣裏卻難掩得意,“這要是……嘿嘿,我看啊,老爺肯定要對二夫人更加另眼相看了。”


    老管家得意地笑了笑:“那是自然,二夫人一片慈母之心,為了這個家操碎了心,老爺心裏都明白著呢。”


    “隻是……”張嬤嬤欲言又止。


    “隻是什麽?”老管家追問道。


    “隻是這大小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萬一她懷疑起來……”


    “懷疑?她一個黃毛丫頭,懂什麽!”老管家不屑地冷哼一聲,“放心吧,我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就算她懷疑,也找不到半點證據。”


    陸瑤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她緊緊攥著拳頭,指甲幾乎嵌進了肉裏,卻硬生生忍住了衝出去的衝動。


    她倒要看看,這些人究竟能無恥到什麽地步!


    接下來的幾日,陸瑤表麵上裝作全然不知,暗地裏卻加倍小心,留心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老管家見陸瑤毫無察覺,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一日,陸瑤無意間在床頭發現了一隻布偶,那布偶做工粗糙,麵目猙獰,一看就不是什麽吉祥之物。


    陸瑤不動聲色地將布偶收了起來,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老東西,竟然敢在她的房間裏放置這種東西,分明是想汙蔑她帶來災禍!


    更讓陸瑤心驚的是,老管家似乎並不滿足於此,他開始變本加厲地在府裏散播謠言,說陸瑤自從回來後,府裏就接二連三地發生怪事,甚至還有下人傳言,說陸瑤是掃帚星轉世,會給陸家帶來滅頂之災。


    陸家上下人心惶惶,就連原本對陸瑤還算友善的幾個丫鬟,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畏懼和疏遠。


    陸瑤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心中卻異常平靜。


    她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將這些人的真麵目撕下來,讓所有人都看清楚他們的醜惡嘴臉!


    這一日,陸家老太爺壽辰將近,府裏上下都在為壽宴的事情忙碌著。


    老管家特意命人將陸瑤安排在一個偏僻的角落,美其名曰讓她好好休息,實則是不想讓她在壽宴上露麵。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陸家大宅燈火通明,賓客雲集,熱鬧非凡。


    陸瑤獨自一人坐在房間裏,聽著外麵傳來的歡聲笑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時機到了……”她緩緩起身,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宛若出鞘的利劍,寒光逼人。


    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人,不是可以隨意欺辱的!


    陸瑤沒有理會丫鬟的阻攔,徑直推開房門,大步流星地走向大廳。


    廳內歌舞升平,觥籌交錯,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陸瑤的突然出現,如同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了一顆石子,瞬間打破了原本的和諧。


    賓客們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好奇地看向這個衣著樸素卻難掩英氣的少女。


    陸瑤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了正在和賓客談笑風生的老管家身上。


    “老管家,今日是祖父壽辰,你不在前廳招待客人,為何要將我困在偏院?”陸瑤的聲音清脆響亮,在大廳中回蕩。


    老管家顯然沒想到陸瑤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便恢複了鎮定。


    “大小姐說笑了,老奴隻是擔心大小姐身體不適,這才讓您在房中好生休息,並無惡意。”老管家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哦?是嗎?”陸瑤冷笑一聲,“那為何我房中會出現這種東西?”


    說著,陸瑤從袖中掏出那隻麵目猙獰的布偶,高高舉起。


    布偶一經出現,便引起了一陣騷動。賓客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不是詛咒之物嗎?怎麽會出現在大小姐房中?”


    “難道真如傳言所說,大小姐是什麽不祥之人?”


    “這可如何是好?老太爺壽辰遇到這種事,豈不是大大的不吉利?”


    聽著周圍的議論聲,老管家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便鎮定下來,義正言辭地說道。


    “大小姐可不要信口雌黃,汙蔑老奴!老奴在陸家幾十年,對老爺和老太爺忠心耿耿,日月可鑒,又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


    “忠心耿耿?”陸瑤冷笑一聲,“我房中出現的怪事,難道不是你一手安排的嗎?你四處散播謠言,說我是掃帚星轉世,會給陸家帶來災禍,這些,你又作何解釋?”


    “老奴……”老管家支支吾吾,一時語塞。


    “你敢說,你不是受人指使,故意針對我的嗎?”陸瑤步步緊逼,目光如炬。


    老管家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眼神閃爍,不敢與陸瑤對視。


    “我……老奴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陸家著想!您初來乍到,我們也不知道您是什麽樣的人,萬一……”


    “夠了!”陸瑤厲聲打斷他的話,“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你若真的為了陸家好,就該說出幕後指使之人!否則,別怪我將此事稟報祖父,讓祖父親自處置你!”


    “大小姐,您……”老管家還想狡辯,卻被陸瑤從袖中掏出的一疊紙打斷了。


    “這是什麽,你自己看清楚!”


    陸瑤將手中的紙張扔到老管家麵前,紙張散落一地,赫然是老管家這些日子與人私下交易的賬目往來。


    “你還有什麽話說?”陸瑤冷冷地看著老管家,眼中滿是失望和憤怒。


    “我……”老管家臉色慘白,他知道自己完了。


    “是誰指使你這麽做的?”陸瑤再次逼問。


    老管家張了張嘴,卻始終沒有說出那個名字,隻是頹然地跪倒在地,低下了頭。


    陸瑤看著老管家的樣子,心中已經猜到了幾分。


    接著,陸瑤轉身看向賓客,朗聲道:“今日之事,想必大家也看到了,我陸瑤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任何人的汙蔑!至於那些在背後興風作浪之人……”


    陸瑤說到這裏,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最終落在了二房夫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二房夫人感受到陸瑤的目光,心中咯噔一下,但很快便鎮定下來,臉上堆起一抹虛偽的笑容,柔聲說道。


    “瑤兒,你怎麽能這樣說呢?管家在陸家服侍多年,一向忠心耿耿,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陸瑤沒有理會二房夫人的辯解,隻是冷冷地看著她,眼中滿是嘲諷。


    她知道,老管家不過是一枚棋子,真正的幕後黑手,正是眼前這位看似溫柔賢淑的二房夫人。


    “誤會?”陸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二嬸覺得是誤會,那就請二嬸解釋一下,為何老管家會與你院中的丫鬟有如此頻繁的書信往來?”


    說著,陸瑤從袖中掏出一疊信件,扔到二房夫人麵前。


    信件散落開來,其中一封赫然寫著“一切按計劃進行,務必讓陸瑤在壽宴上出醜”的字樣。


    “這……”二房夫人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她怎麽也沒想到,陸瑤竟然會有這些信件。


    “二嬸,還需要我繼續解釋嗎?”陸瑤步步緊逼,眼中滿是寒意。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二房夫人強自鎮定,矢口否認。


    “不見棺材不落淚!”陸瑤冷笑一聲,不再與她廢話,轉身對老管家說道:“老管家,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出幕後指使之人,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老管家看了看陸瑤,又看了看臉色慘白的二房夫人,眼中閃過一絲掙紮。


    他知道,如果自己說出真相,二房夫人肯定不會放過他,但如果不說,陸瑤也不會輕饒他。


    “我……”老管家張了張嘴,卻始終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陸瑤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她知道,老管家是不會背叛二房夫人的。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陸瑤說著,便要將手中的信件交給前來賀壽的官差,告發二房夫人。


    “住手!”二房夫人見狀,頓時慌了神,她一把抓住陸瑤的手,哀求道:“瑤兒,求求你別這樣做!我……我是一時糊塗,才會做出這種事情,求你看在你父親的麵子上,饒我這一次吧!”


    陸瑤冷冷地看著二房夫人,眼中沒有一絲動容。


    二房夫人此時此刻的悔恨和哀求,不過是出於對自身利益的考量,並非真心悔改。


    “饒了你?”陸瑤冷笑一聲,“你千方百計地想要毀掉我,如今卻要我饒了你,這世上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二房夫人見陸瑤不肯鬆口,心中又急又怒,但此時此刻,她不能再激怒陸瑤,否則隻會讓自己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


    “瑤兒,你想要什麽,盡管提,隻要我能做到,一定答應你!”二房夫人咬了咬牙,低聲下氣地說道。


    她要的,可不是二房夫人的錢財或者權勢,她要的是,讓二房夫人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我要的東西,你未必給得起。”陸瑤冷冷地說道,隨後便不再理會二房夫人,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來人,備車,我要去趟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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